顧南溪剛下飛機就接到了男友結婚的消息,可笑的是,新娘卻不是自己。


    一路驅車趕到了舉辦婚禮的麗都酒店,一抬眼,顧南溪就看見新郎盛槿一站在酒店門口。


    一身黑色的定製西服,刺目的紅花上標著“新郎”,盛槿一臉上掛著幸福的笑,正在迎接前來參加婚禮的親友。


    他的身旁站著新娘,紅色的禮裙,精致的狀容,烏黑如瀑的長發鬆鬆挽成發髻,既高貴又那麽地優雅。


    新娘司晏衿,顧南溪是熟悉的。她以盛槿一好友的身份,陪伴在他們身邊多年,每次顧南溪與盛槿一約會,她都會巧合的出現,而後二人世界變成了三人行。


    顧南溪不是沒有懷疑過他們之間的關係,可發現盛槿一待自己與對她的區別待遇,她又笑笑說是自己多慮了。


    果然,戀愛中的女人智商為負數,幾句甜言蜜語就把她耍得團團轉。


    “盛槿一……”她腳步頓在酒店的台階下,使勁全身的力氣喊了一聲,然後視線開始模糊,一連串的眼淚從她絕望的臉上無聲的流下來。


    她的突然出現引起周遭的騷動,大家都在小聲議論著,顧南溪聽得最多的一個詞便是“前女友”。


    前女友?


    她何時成了他的前女友?


    盛槿一同伴郎交待了幾句,就往她這邊疾步走來。他走得有些急,額頭上沁滿了汗珠,方才還紅光滿麵,此刻俊臉慘白一片。


    行至她身邊,盛槿一的眸中陡然竄過一抹慌亂,刻意壓著聲音說:“你怎麽今天回來了,不是下周的機票嗎?”


    所以,是自己給了他背叛她的機會。


    她沒有作聲,靜靜地望著麵前這張熟悉的臉。他們在一起六年了,她傻兮兮地愛了他六年,他們本該也到了談婚論嫁的地步,怎麽能想到,因為她的一次出差,演變成如今這個局麵。


    八月的中午,陽光火辣,周圍沒有一絲風吹過,熱氣一波一波地散發著,熱的人有些透不過氣來。盛槿一看著一直流淚不說話的顧南溪,頓時失了耐心,說道:“如你所見,我跟宴衿今天結婚,我和你……我們之間也該結束了,我已經不愛你了。”


    我已經不愛你了。


    多麽殘忍的一句話,短短的七個字葬送了他們維持了六年的感情。這就是他連分手都來不及同她說,就迫不及待與別的女人結婚的理由嗎?


    “不愛?”顧南溪迅速擦盡臉上的淚珠,冷哼道:“一個月前,是誰陪我一起去試婚紗,一起挑鑽戒,一起去婚慶公司走流程,一起到這家酒店裏來訂宴席?盛槿一,難道你要告訴我,這都是我替別人做的嫁衣。”


    “南溪姐姐……”一個尖銳的女聲在耳畔響起,隻見新娘司宴衿踩著細高跟鞋,提著禮服裙擺,臉上堆滿違合的笑,一副女王的姿態向顧南溪身邊走近。


    她一把攬過盛槿一宣示主權,戴著婚戒的手有意無意捋過額前根本不存在的碎發,嬌聲說道:“槿一哥哥,你太不懂規矩了,這大熱天的,怎麽不快請姐姐進去坐坐。宴席馬上就開始了,點的可都是姐姐愛吃的菜哩。”


    顧南溪的視線在司宴衿的婚戒上停留了兩秒,三菱鏡立體鑲嵌鑽石,疊層的雪花設計,散發的光芒呈七彩色,它還有一個唯美的名字——純淨的浪漫。


    她還記得當時挑中這枚戒指時,盛槿一同她說:“這輩子我要感謝兩個女人,一個是我的母親給了我生命,另一個便是你給了我呼吸,此生唯溪獨愛。”


    現在回想起,她真是愚昧至極。


    顧南溪的心裏陣陣發冷,冷得發疼,她斂去臉上多餘的表情,沉聲回道:“曾經愛吃的菜早就吃膩了,既然你這麽喜歡吃別人剩下的,就留給你吧。”


    一語雙關,司宴衿不是個傻子,自是明白了裏麵的深意,臉上卻沒有半分的怒意,反倒是多了幾分得意的笑:“南溪姐姐不知道吧,我跟槿一哥哥早在半年前,也就是今年情人節那天就領證了。”


    說完,她假意掩嘴,儼然不小心說露了嘴的模樣,轉而假惺惺的解釋道:“槿一哥哥說,你跟了他這麽些年,你們ak集團也替盛氏集團賺了不少錢,但是現在你們顧家被纏上人命官司,槿一哥哥怕你傷心,所以一直沒忍心告訴你我和他領證的事。


    南溪姐姐,你千萬不要怪槿一哥哥,是我太愛他了,一分鍾都不舍得同他分開,以死相逼,他這才答應了我,趁著你出差之跡與我把婚禮辦了。姐姐若是有氣,就打我罵我吧,我堅決不會還手的。”


    司宴衿婊裏婊氣的一番肺腑之言,顧南溪算是聽出了點明堂來。年初的時候,顧家的公司因為工人操作不當出了人命,家屬不依不饒,本該上市計劃因此而泡湯。失了ak集團的威信,盛家人便釜底抽薪,另攀高枝。


    被人戳穿心思,盛槿一的臉色可不怎麽好看,愧疚有之,解脫有之,忍不住多看了顧南溪兩眼,碰到她近乎淩厲的視線,莫名有些心虛。


    “你同她說這些作甚?”不安地朝四周環視,又轉身同一旁的司宴衿說道,“親友們都在等著,別在無關緊要的人身上浪費時間。”


    話音剛落,他已轉身離開,正如他所言,不想在她這個無關緊要的人身上浪費時間。


    司宴衿看著盛槿一對那個女人冷臉的態度甚是滿意,嘴角一勾,滿滿的譏諷,烈焰的紅唇湊近顧南溪耳畔:“事到如今,我也不怕告訴你,當年你為槿一哥哥生下的不是什麽死胎,孩子被我偷偷送人了。若想知道孩子的下落,就別給我們的婚禮添堵,識相點給我滾。”


    顧南溪看不出司宴衿這番話到底有幾分是真,又為何會選在這個時候告訴她,是權宜之計還是為她定製的另一個騙局。


    不過,她信了。


    以致她離開酒店後,汽車快速行駛在馬路上時,她滿腦子想的都是關於孩子的事。


    三年前,她因一次意外懷上了盛槿一的孩子,當時盛槿一答應她,生下孩子就同她結婚。結果,分娩之時,醫生告訴她,她生下的是死胎。


    若真如司宴衿所言,孩子是被她偷偷送了人,盛槿一是否知曉此事,又或者從那個時候起,他們兩人就狼狽為奸,開始算計她了。


    十字路口前,綠燈閃了五下變成紅色,一輛紅色的奔馳車,沒有半絲減速的跡象,直直衝上前去。接著一聲“砰”的撞擊聲,玻璃碎了一地,半麵車體已經被撞得變形。


    氣囊跳出來的那一刹那,失神的顧南溪才反應過來,視線掃過側麵撞上的車輛,是輛黑色的吉普車,車上的男人瞪大雙眼,滿臉驚駭。


    顧南溪覺得,那雙深邃的眼眸,她似曾相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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