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懷衍的那句“薑姑娘果然好心思。”當夜便讓薑蜜做起了噩夢。


    無法控製的像是回到了前世。


    “太後娘娘已經仙去一年了,您不能再避著了。如今最重要的是獲得聖寵生下皇嗣,才不負太後娘娘臨終時讓皇上納了您。”


    “您已錯失了許多時機,隻能另辟蹊徑了。”


    金線繡牡丹紋樣的舞衣,綴滿了流光溢彩的琉璃珠,最裏麵的肚兜隻堪堪遮住胸前的兩團,垂下來的珍珠流蘇及肚臍,露出纖細雪白的腰肢。


    披在外頭的紗衣輕薄如蟬翼,一覽無遺。


    舞裙如花瓣一樣做成四片,行動之間修長筆直的大腿若隱若現。


    她忍著羞恥將其換上,不敢看鏡中的自己。


    想著那西域舞娘所教的舞姿,隨意走了幾步,便白的晃眼。


    她心懷忐忑的等了一天,終於等到了聖駕。


    忘了是怎麽迎他進來的,也不記得是怎麽屏退宮人。


    盈盈的燭光下,她將披風脫掉,露出那一身異域風情的舞裙。


    伸出赤足踩在地上,合著鼓點扭動起來。


    她緊張地不敢去看他。


    在旋轉的餘光中,那男人一杯酒接著一杯酒的喝,看不清什麽表情。


    隻是落在她身上的目光,讓她不自覺地感覺到灼熱。


    舞過半,她未見他除了喝酒再有其他動作,心裏頭說不出是什麽滋味。


    垂在腰間的珍珠隨著動作簌簌作響,男人晦暗的眼神盯著那一片,再次將手中的酒飲盡,“薑嬪果然是好心思。”


    薑蜜聽到他的話,心中一喜。


    這是對她的誇讚吧!


    空氣中熏香漸濃,薑蜜大著膽子用了舞娘所教的下腰抬腿,當初她練這個下了一番苦功夫。


    腰肢柔軟的往後壓,腿還未抬起,恍惚之間見到人影一晃,還未反應過來一雙鐵鉗搬的手臂將她往肩膀上一扛,語氣是從未有過的惡狠:“你倒真會作死。”


    薑蜜被甩到床上時,嫋嫋升煙的香爐也被人踹翻,她臉上懵征著……不知發生了什麽。


    她是想邀寵侍寢,是想獲得聖寵才做出此等出格之事,可在她想象中,皇上應是先誇她幾句,然後再與她柔情蜜意共赴巫山……


    雖與他相處不多,知他性子溫和,脾氣也好。便是他不喜她這等做派,最多訓她幾句,不該像……


    像……像換了個人一般。


    薑蜜驚恐地看著籠罩過來的人影,那雙狹長的鳳眸猩紅,像是蟄伏已久的野獸,將嗜血的凶性釋放了出來。


    本就沒幾片布料的舞衣被撕碎扔在了床下。


    屋外狂風大作,疾風驟雨,嗚咽的哭聲被突如其來的傾盆大雨淹沒。


    那一晚後,薑蜜養了半個月才在人前露麵。


    在翊坤宮向端妃請安時,還被其他妃嬪含沙射影地說她恃寵而驕,拿喬。


    本應升位分的聖旨也沒有來,嬪妃們都暗地裏取笑她。


    薑蜜躲在被子裏偷偷地哭,她好怕,好疼……


    *******


    “疼……好疼……嗚嗚嗚嗚……”睡夢中的人流著淚,呢喃著。


    “姑娘,你醒醒……姑娘,你怎麽了?”秋玉心疼又著急。她守夜時睡得迷迷糊糊聽到微弱的哭泣聲,便驚醒過來,看到自家姑娘委屈地哭著喊疼。


    秋玉邊用帕子給薑蜜拭去淚水,一臉焦急猶豫要不要出去喚人。


    濃密的睫毛翕動,秋玉見薑蜜似要醒來了,小聲地喚道:“姑娘,姑娘……”


    薑蜜迷糊地睜開雙眼,有種不知道身在何處的感覺。


    “姑娘,你哪裏疼?哪裏不舒服?”秋玉關切地問道。


    “我……”薑蜜停頓一下,蹙著眉,“我,我好似肚子疼。”


    薑蜜剛想坐起來,卻感覺下腹酸痛難受。


    秋玉:“奴婢這就出去找崔嬤嬤請禦醫過來。”


    “等等!”薑蜜叫住她,她察覺到身上的異樣,羞窘道:“我、我好似是來癸水了。”


    秋玉揭開被子查看一番,確實是如姑娘所說是來癸水了,她鬆了一口氣。


    換上幹淨的被褥,喂薑蜜喝了幾口溫熱水,扶著她重新躺下。


    秋玉不放心的道:“方才姑娘是不是夢魘了?要不要奴婢點個安神香?”


    薑蜜搖了搖頭,“不用了,秋玉你快去歇著吧。”


    秋玉見她堅持,隻好道:“奴婢就在外間,姑娘有什麽事喚一聲。”


    薑蜜乖巧地點頭,再次催著秋玉去睡覺。


    夢魘中醒來,腹中又隱隱作痛,薑蜜早沒了睡意。


    她翻來覆去的想著蕭懷衍的那句話究竟是何意?


    他是吃了她送去乾清宮的桂花糕嗎?可他不喜甜食,更不愛糕點這類,她送過去桂花糕隻會被賞給下邊的內侍。內侍們也不可能跑到他跟前說桂花糕有多甜多膩,隻會誠惶誠恐的當做賞賜。


    他若是沒有吃,又為何用那種語氣和眼神看向她?


    就好像她的小心思在他麵前暴露無遺。


    就那麽一句似是而非的話,讓姑母以為他喜歡那桂花糕,便提出讓她做了再給他送去。


    他未應下,但也未拒絕。


    岔開了話,沒坐多久便離開了慈寧宮。


    他來去一身輕鬆,而她卻因他那句話又被拖入了那噩夢之中。


    她從未那麽想萬壽節快點到來,等萬壽節過去,姑母也不好一直留她在宮中,到時她便可以出宮了。


    ……


    乾清宮外,李福手托著描金雲紋紫檀木盒,一瘸一拐地朝著殿內走去。


    殿中靜悄悄地,禦座上的男人正伏案寫字,將手裏的奏折批完,便抽出下一本。


    李福躬身上前,雙手托著木盒,低聲道:“皇上,這是顧院判新製的藥,不知對您的頭疾……”


    蕭懷衍並未看一眼,提筆將折子上的名字劃去,淡聲道:“擱著吧。”


    李福輕手輕腳地將木盒放下,退到一旁。


    這一站便到了傍晚時分,李福看到他的幹兒子成忠站在殿門口縮頭縮腦,有事稟報又不敢進來的模樣。


    心想應是禦膳房的人送晚膳過來了。


    李福隻好硬著頭皮提醒道:“皇上,該用膳了。”


    蕭懷衍寫完最後一筆,看了一眼天色,將朱筆擱下。


    李福見這位爺總算是聽進去了,便朝成忠招了招手,成忠立即領會便讓宮女們將禦膳端進來。


    蕭懷衍看著滿桌的珍饈佳肴,出聲問道:“今日有人往乾清宮送東西嗎?”


    李福道:“賢太妃娘娘那邊遣人送來了燕窩,說是親手熬的。奴才怕擾了您,便擅自做主讓送燕窩的人先回去了。”畢竟沒有這位點頭,那些東西他們可不敢妄自收下。


    蕭懷衍隨意夾了一塊炙鹿肉,“沒別的了?”


    李福細細的回憶一遍,謹慎地答道:“回皇上,應、應是沒了。”


    話音一說完,李福見到這位主子爺將那塊鹿肉吃下,與往常一般用膳,不知為何卻覺得有點提心吊膽。


    成忠在一側欲言又止。


    李福使了個眼色,他才敢上前跪下道:“倒、倒是有件事忘了向皇上稟報。慈寧宮那邊請了太醫,好像是那位薑姑娘生病了。”


    四下寂靜,隻聞一道哂笑。


    李福和成忠連呼吸都放輕了。


    ……


    薑蜜在床上躺了五六日癸水才幹淨。


    這回小日子跟病了一場似的,姑母特意讓太醫過來給她開了藥,讓她好好調調身子。


    也沒有再提讓她去乾清宮送桂花糕了。


    她樂得輕鬆,窩在暖閣裏與綿綿玩耍。


    這些天還好有綿綿陪著,才不至於太無聊。


    今日陽光很好,薑蜜讓秋玉將那盆峨眉春蕙抱出去曬曬太陽。


    本來是死馬當活馬醫的蘭花,生命力很強盛,居然真的活過來了,有發新葉的跡象。


    為了免遭綿綿毒爪的迫害,薑蜜都讓秋玉有綿綿在時先把其搬出去。


    薑蜜趁著精神不錯,將畫紙攤開,開始了準備她的壽禮。


    姑母要的是心意,不是花重金買的稀罕玩意。


    她前世所準備的壽禮,不適合獻上,隻能臨時抱佛腳畫一幅畫。


    所幸她的畫技沒有退步,勉強能做個禮送過去。


    應是不功不過。


    能過關便好。


    萬壽節的日子近了,薑蜜抱著畫去正殿給姑母過目,剛進門便聽到姑母跟崔嬤嬤談及太妃們遷行宮一事。


    薑太後見薑蜜進來也沒有避著她,將手中的冊子裏的名單,圈了一塊出來,“這些便先行搬過去,後麵在按批次過去。至於賢太妃、劉太妃、張太妃、吳太妃年紀大了,養育了皇嗣有功,便留在宮中榮養。”


    薑蜜想到那晚她見到的哀戚女子,不知她有沒有在名單之中?還是如蕭懷衍所言被送去殉先帝了?


    薑蜜狀似無意地偷瞄太後手上的冊子,卻隻看到一部分。


    薑太後被她想看又不敢看的模樣逗笑了,捏了一下薑蜜的臉頰,將冊子放到她的手中,“想看便拿去。”


    薑蜜被抓包,紅著臉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她翻閱了冊子,年歲都有些偏大,並沒有與那女子能對上的號的。


    這時薑太後抽出另一份要薄上許多的冊子交給崔嬤嬤,“這些便送去庵堂,讓她們為先帝祈福念經好好度日。”


    薑蜜隻來得及瞟了一眼,卻發現都是年紀偏小的太妃,與那天那女子的年紀對得上了。


    如花般的年歲便要被送去庵堂與青燈古佛相伴嗎?


    “姑母。她們不與其他太妃一道去通州的行宮嗎?”薑蜜忍不住出聲問道。


    薑太後詫異地看向她,便為她解釋,“她們還太年輕,去了行宮恐會犯錯,不如先在庵堂待些日子。棠棠怎麽突然問起這個了?”


    薑蜜搖了搖頭,抱緊了手中的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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