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此刻,在病房外的走廊裏,天艾背倚著冰涼的牆壁,她在等待著……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天艾是多麽希望子安能像以前那樣,親熱的呼喊著自己的名字。


    但是,直到中午吃飯的時間,肥羅端著一份熱氣騰騰的飯菜進入病房,子安都沒有叫過天艾。


    天艾似乎意識到了什麽,探頭趁著子安吃飯之際看了他一眼,遂即蹲在牆角委屈的雙眼通紅,偷偷抹起眼淚來。


    肥羅剛進入病房的時候,子安已經醒了,或者說他一直都沒有睡。


    等子安吃了幾口飯,心情好點了之後,肥羅這才鼓足勇氣試探性問道:“隊長,你該不會自打我們哥幾個上午離開之後,都沒把天艾叫進來吧?”


    子安明知故問道:“哦?天艾在外麵嗎?我以為她上午離開後就回去睡覺休息了呢。”


    聞言,肥羅先是愣了片刻,緊接著反應過來,嘟囔道:“別開玩笑了隊長,就憑你那敏銳的直覺,就算院子裏有個人在溜達,恐怕都躲不過去,更何況是天艾,不裝能死啊。”


    子安並不在乎肥羅的冷嘲熱諷,繼續低頭吃飯,有意無意的回避著有關於天艾的話題。


    見子安這幅模樣,肥羅也不再多嘴,收拾著用過的餐具,準備離開病房。


    “先把東西放在這裏吧,陪我去歐陽的墓地看一看……”子安要求道。


    “誒,好嘞。”肥羅放下剛剛打好包的盤子,拿起早已準備好的外套給子安穿上,然後扶著子安下床。


    索性子安這一次傷到的位置是左側肩胛骨,並不影響行走能力。


    隻不過,子安已經連續臥床好幾天了,雙腳著地的一刹那,有種軟綿綿的感覺,身子晃了好幾晃,幸虧有肥羅在一旁幫忙這才沒摔倒。


    “我靠!真是不中用,等傷口恢複好了看來我得加緊訓練了。”子安自嘲道。


    蹲在走廊裏的天艾,聽到病房內的響聲後,立刻躲到角落裏藏起來,死活不願意跟子安正麵相遇。


    不一會兒,肥羅扶著子安來到走廊上,走了幾步已經適應地心引力的子安輕輕推開肥羅,非得自己一個人走路才行。


    子安左右看了看走廊,沒有找見天艾的影子,但他卻可以感受到那股熟悉的氣息。


    天艾肯定就在附近,而且極有可能正在盯著自己!


    肥羅則忍不住抓耳撓腮,滿臉疑惑的樣子,自言自語道:“咦?真是奇怪了,剛才明明就在這裏的,天艾人呢?”


    已經走出去五六步的子安,頭也不回的喊道:“肥羅,趕緊到前麵帶路啊,你擱後麵發什麽呆呢。”


    “哦,我來了隊長。”


    為了照顧受傷的子安,肥羅特地放緩腳步,走的特別慢……


    當兩人抵達墓地後,子安觀察了一下周圍的環境,墓地周圍都是空地,上方還有一棵大樹用來遮蔭,一切都收拾得十分幹淨利落,令他感到很滿意。


    但歐陽的墓地除了一個高高聳起的小土坡之外,暫時還什麽都沒有。


    “肥羅,按照咱們祖國的傳統,找個手藝好一點的石匠,刻一個墓碑出來,隻寫上歐陽的名字就可以了,簡單點……”子安叮囑道。


    肥羅點點頭,並沒有出聲回答。


    緊接著,子安蹲下身子,強忍著左側肩胛骨處傳來的劇痛,伸出右手輕輕撫摸著隆起的土堆,仿佛隔著一層厚厚的泥土,能感受到歐陽的溫度。


    子安明白,他跟歐陽早已陰陽兩隔,但那種兄弟情義是短時間難以割舍的。


    迄今為止,子安都不願意承認,歐陽走了……


    “兄弟,我們把你帶回來了,回家了!看看……這裏就是我們軍刺傭兵團的軍事基地,哥幾個都在,而且我們還多了一個新兄弟。”


    說著說著,子安哽咽起來,眼角忍不住泛起淚花。


    誰說男兒有淚不輕彈,隻是未到傷心時!


    期間,肥羅一直安靜地站在子安身後,發現隊長真情流露也不禁為之動容。


    忽然,子安頭也不回冷不丁地說道:“出來吧天艾,你想逃避到什麽時候?”


    一抹倩影從遠處閃出來,天艾邁著無比沉重的步伐,帶著深深地負罪感走了過來。


    最為吃驚的非肥羅莫屬了,他被子安跟天艾徹底征服了。


    天艾的隱匿身法非常高明,以至於肥羅事先沒有一點察覺,而子安的洞察力,敏銳的直覺就更不用說了。


    當天艾站在子安身後沉默了許久,終於鼓起勇氣問道:“我已經知道錯了,究竟要怎樣做,你才肯原諒我?”


    聽到天艾的語氣當中,依舊夾雜著那種桀驁不馴的刁蠻之氣,子安失望的垂下腦袋。


    “我想要歐陽的命,我想要我兄弟活過來,你能辦得到嗎?”子安略微有些慍怒。


    麵對子安的質問,天艾無話可說,遂即拔出插在腰間的三棱軍刺,用力地紮進子安腳下的泥地裏。


    “我願意一命抵一命,如果殺了我能讓你的心裏舒服一點,那就盡管動手吧!”


    見此情景,肥羅趕緊上前一步企圖拔出那把天艾專屬的三棱軍刺,替他們倆打個圓場。


    很明顯,子安正在氣頭上,而天艾平日裏又被他這個隊長給慣壞了,這個關鍵時刻旁邊又有別人,她豈會輕易低頭?


    “你閃開!肥羅,老娘的事情輪不到你來插手!”天艾衝著肥羅咆哮道。


    “呃……”說實話,肥羅一點都不生氣,他能理解天艾此時此刻內心的痛苦。


    但是,肥羅的注意力一直聚集在那把三棱軍刺上,萬一子安真的拔出來,那可就糟糕了,到時候事情根本無法收場。


    有那麽一瞬間,子安差一點就衝動的拔出三棱軍刺,但他最終還是忍住了。


    “天艾,你究竟為什麽要擅自離開軍刺傭兵團,去敘利亞執行任務的?”子安的問話聲顯得十分低沉,但隱含著一種不怒自威的王者之氣!


    “搶鑽石!”


    猶豫了片刻,天艾決定實話實說,她不是一個喜歡撒謊的女人。


    子安不禁有些疑惑,不解的問道:“鑽石?我知道你喜歡鑽石,可也用不著親自動手去搶吧?咱們隨隨便便接個任務,得到的傭金就夠你買一堆鑽石戒指、鑽石項鏈的了。”


    天艾解釋道:“我就是喜歡收藏鑽石,聽說最近有一顆出產南非的粉紅之星稀有鑽石,市值兩個多億,後來經過黑市非法交易流落到利比亞,我一路跟著線索追查到反政府軍兵工廠,順便又接了個利比亞政府軍發布的任務。如此一來,既能搶奪那顆稀有鑽石,又能完成任務拿到一筆傭金,可謂一箭雙雕。”


    “天艾!你仔細想一想,你有沒有可能被別人利用了?”子安的語氣越來越不對勁,聲音也隱隱顫抖起來,很明顯他壓抑在內心深處的憤怒,已經到了一個臨界點,隨時都有可能爆發!


    “什麽?你是說有關於那顆粉紅之星的消息都是假的?有人故意散布出來的?”


    天艾頓時瞪大雙眼,她還從來沒有往這方麵上去考慮,經過提醒後她自知理虧,低下頭不再言語,也依舊沒能平息子安心中的怒火。


    隻見,子安掙紮著從地上站起來,也不知道從哪裏摸出一張銀行卡,直接用力地摔在天艾的身上,幾乎是用盡全身的力氣吼道:“想要鑽石你可以跟我說啊!不就是一枚破粉紅之星嗎?老子有的是錢,拿去……立馬到拍賣會上給我堂堂正正的買回來!不就他嗎的這麽一點小事嗎?為什麽要讓我的兄弟搭上性命?為什麽?”


    肥羅站在一旁實在是看不下去了,看著搖搖欲墜的子安,上前幾步硬著頭皮勸解道:“隊長,人死不能複生,你還是珍惜當下吧,天艾為了照顧你,一天一夜都沒怎麽休息,也聽不容易的……”


    子安一把推開肥羅,不知為何,他身受重傷卻力氣大得驚人,差點把肥羅給推倒了。


    緊接著,子安像發瘋了一般,衝著天艾再次喊道:“走啊!趕緊拿上這些錢去買你的粉紅之星去,別站在這裏礙眼。”


    “不!”天艾也突然間爆發了,眼淚再也控製不住瞬間噴湧而出,一邊哭一邊祈求道:“我哪也不去,以後我再也收藏鑽石了行不行?對不起……求求你原諒我……真……真的對不起!嗚嗚……”


    哭著哭著,天艾不由自主的跪倒在歐陽的墳前。


    子安一把將跪在地上的天艾拽起來,狠狠地瞪著對方的眼睛,“你不配在這裏哭,等到有一天為他報仇雪恨再哭也不遲!走吧,永遠都不要讓我再見到你……”


    2?首發*◎


    “你……你是在趕我走嗎?”天艾傷心欲絕的問道。


    子安鬆開天艾,並沒有回答她的問題。


    就算天艾的心理素質再強,這個時候麵對選擇沉默的子安也該崩潰了,再也承受不住巨大的精神壓力,捂著嘴轉身跑開了。


    在子安麵前,天艾可謂放下了所有的自尊心,但仍舊被傷得體無完膚,走的時候甚至連那把專屬的三棱軍刺都忘記從歐陽墳前拔出來。


    “隊長,你這是何苦呢?哎……”


    見此情景,肥羅趕緊拔出天艾專屬的三棱軍刺追了過去,隻留下子安一個人獨自站在風中。


    “呼……”


    一陣微風拂過子安的臉龐,子安露出一個苦笑,自言自語的問道:“歐陽,你是不是在怪我對待天艾太狠心了?我怕以後沒有人再會像我一樣寵著天艾,縱容她的一切所作所為,所以這一次必須要讓她吃點教訓,才不會再犯同樣的錯。”


    說完,子安轉身離開了墓地。


    不曾想,剛剛走出去沒多遠,子安卻忽然扭頭望著歐陽的墳堆低語道:“放心吧兄弟,我會找到你的妹妹曉玥,並且答應你照顧她一輩子!這是作為咱們兄弟之間最後的承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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