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涼裏,酒吧大廳。


    一如幾分鍾前的死寂,唐謹言坐在沙發裏,看著被一群小弟團團圍住的某人,沉默不語,一旁是同樣低著頭沉思著的鄭恩地。


    “今晚是誰值班的?”


    恩碩低著頭,擺弄著手中的打火機,火焰一亮一滅,詭異地令人發顫。


    小弟們似是還沉浸在氛圍中,話音落下,竟沒有一人回答。


    “勇俊,來,過來。”


    李恩碩放下手中的打火機,好像一點也沒有因為無人應答而羞惱,反而是微笑著朝人群中一個穿著西裝樣的男人揮了揮手。


    西裝男人聞聲,走到李恩碩麵前,低下頭。


    “恩碩…”


    “啪。”


    “哥”字還未喊出,李恩碩便一個巴掌扇在西裝男人的臉上,男人腰彎得更低。


    “知道怎麽做了?”


    李恩碩沒精打采的眼中閃過一絲紅光,放佛一頭壓抑著凶性的猛獸。


    西裝男感受著臉上火辣辣的疼,低聲道:“知道了,恩碩哥。”


    對於西裝男的回答,李恩碩不置可否,轉身重新坐回唐謹言身邊,目光直盯盯地注視著一旁的鄭恩地,直到鄭恩地下意識地離開唐謹言一些,李恩碩才收斂了身上的殺氣,恢複成沉默的樣子。


    “席八。”


    西裝男轉過身,扯開領帶,將西裝脫下丟到一旁,露出裏麵的白襯衫,取過一個酒瓶敲碎在桌上,忽地狠狠地紮在手臂上,鮮血浸染著襯衫,西裝男卻連眉頭都沒皺一下。


    “別的話,我不想多說,可能你們其中的一些人還不了解情況,那我就在這裏和你們說一聲。”


    “就在剛才,這個不知道從哪來的混小子闖進九哥的房間,意圖不軌,我現在暫且不去追究他是誰的人,我現在就想知道今晚是誰負責的二樓安保,你是自己滾出來還是我揪你出來?”


    西裝男怒視著殺馬特們,手上的握力使得鮮血不要錢地往外流。


    “是,是我們。”


    西裝男眯起雙眼,看著眼前走出的兩人,又轉過頭看了看跪在地上一臉窩囊樣的“闖入者”,有些不可思議。


    “東旭,東奎,現在不是講義氣的時候,你們應該知道在我們的大本營,九哥被人打擾是一件什麽性質的事,我希望你們不要為了保護手下的人,誤了自己。”


    西裝男當然不會相信地上這樣一個不入流的小混混能夠混過兄弟裏出了名的打手兄弟倆,隻當是他們為了擔下小弟的責任才把過失全都攬到自己身上。


    東旭擺手打斷西裝男的話,眼中滿是自責與羞愧。


    “行了,勇俊哥,你不用說了。今晚九哥受了傷,我們兄弟不放心其他人,才親自過來守夜。”


    “結果連敵人怎麽混進來的我們都不知道,嗬,真是諷刺,這次就算九哥不怪我們,我們也沒臉完完整整地走出去,不然以後兄弟們怎麽看我們。勇俊哥,動手吧!”


    東奎沒有說話,臉上卻對自己哥哥的話全是讚同,甚至都不敢去看對麵的唐謹言一眼。


    勇俊有些為難地回頭看了看沙發上的兩人,李恩碩低著頭又玩起了打火機,唐謹言呢,擺弄著一杯紅酒,眼神迷離。


    勇俊一咬牙。


    “好,九哥說過華夏那邊有句老話,主辱臣死。今天出了這事,別的我不多說,在場的每個人都過來領罰,至於東旭你們兩兄弟的處罰等審完了這小子再說。”


    金勇俊話音落下,四周便響起一陣酒瓶碎裂的聲音,緊接著便是一陣碎片刺入肉體的聲音,沒有一人痛哼出聲,那是恥辱,出來混得,從上到下,都講麵子。


    東旭,東奎也領了罰,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憤怒的原因,刺下的傷口都比別人深許多。


    “勇俊哥,把這小子交給我們吧,我們兄弟一定讓他把他祖宗十八代都說出來。”


    東奎第一次發聲,臉上的橫肉因為笑容一顫一顫,有股子血腥。


    直到所有人都領了刑罰,李恩碩才慢悠悠地起身,順手取過桌上的紅酒瓶,“啪”地敲碎,在眾人驚訝的目光中,朝著手臂刺去。


    沒有想象中的疼痛,李恩碩看著攔下自己的手臂,那青龍紋身扭動著,任憑自己怎麽用力也再難前進半分。


    “九哥?”


    “差不多行了,恩碩。”


    “可是,九哥…”


    “別屁話,老子拚死救你,你就是這麽報答我的?好好地把我紅酒砸了,現在幹嘛?學小姑娘們cosy啊?你是不是想讓釜山佬們殺上門的時候,看我們清涼裏全他媽的殘疾人士可以下手輕點?”


    李恩碩看著桌上已經見底的紅酒杯,有些尷尬,原以為唐謹言拿著紅酒和自己玩打火機一個意思,實在沒想到九哥是真的在喝紅酒。


    “九哥,你說的‘主辱臣死’。”


    唐謹言掏掏耳朵,朝著鄭恩地的方向一彈,惹來小姑娘齜牙咧嘴的怒視,這才慢悠悠地開口。


    “那你肯定忘了我說過,刑不上大夫,平日裏叫你多讀點書,你就是不聽。”


    “我哪有九哥那聰明勁,字認識我,我也不認識它啊!”


    “挖苦我是吧?”


    “我哪敢。”


    唐謹言和李恩碩的一番插科打諢也讓現場的氣氛緩和了許多。


    “行了行了,趕緊地都散了,一個個地打了一晚上架不累啊?還杵在這幹什麽,好好的酒吧,弄得滿地是血,你們想過明天清潔大媽的感受沒有?別在這礙眼了,都下去好好處理下傷口。哦,對了,誰敲得的瓶子誰給我帶走,砸的什麽酒,明天全給我按原價賠。”


    剛才還刀光劍影,如今卻輕飄飄地隨著唐謹言的幾句話煙消雲散,小弟們各自苦著臉三三兩兩地退去。方才還因為用名酒刺手而得意洋洋的幾個小弟,現在隻剩下滿臉的苦澀。


    “東旭,東奎,你們也下去休息。”


    “九哥!”


    兄弟倆齊齊出聲,顯然對於這個安排十分不滿。


    “怎麽?現在我說話都跟放屁似的?”


    “是,九哥。”


    兄弟倆怒視著已經在地上跪的東倒西歪的某人,恨不得把他生吞活剝。


    “好了,我會把他交給你們的,別瞪著了,再瞪血流幹了。”


    兄弟倆聞言一喜,再次道了聲,便相伴著離去。


    唐謹言重新坐回沙發,李恩碩也從吧台取來一瓶紅酒,替唐謹言倒滿。


    唐謹言看著眼前的“同胞”,眼神一下子又變得淩厲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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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短短的一晚上直播,整個圓夢直播間早已翻起了驚濤巨浪,特別是那些第一次來到直播間並且選擇留下來的人,例如張曉。


    起初張曉還是不信的,隻是當看到了鄭恩地那張熟悉的臉的時候,一切的懷疑都煙消雲散,甚至沒看過《韓娛之光影交錯》的他,還特意去起點看了幾眼。


    果然,這直播間是要起飛啊!


    “哦吼,皮皮蝦,我們走,這個小哥已經完蛋了。”


    “唉,真沒勁,才看了幾眼唐九爺的英姿,進度條就要撐不住了。前麵那位猜幾小時的小哥可惜了,這兄弟光跪就跪了一晚上,你說他要是刷新生存時間的記錄,是不是該感謝九爺讓他跪了那麽久?”


    “兄弟堅持住啊,我給你刷禮物,你一定要加油啊,最好活上他個十天半個月!加油,打入清涼裏內部!”


    “樓上認識這兄弟?搖旗呐喊這麽起勁?”


    “不認識,不認識,我就想看九爺開車,這兄弟撐住了才有機會啊!”


    “樓上想多了吧,直播開車立馬封,還指望這個?”


    “你懂個球,圓夢直播間能一樣嗎?我朋友剛才都說了,外麵進不來,隻有我們留在直播間的人才可以繼續觀看。我覺得很大可能性圓夢直播間是獨立存在的,反正穿越都出現了,沒什麽不可能。既然管不了,怎麽會封直播間,算了,我懶得和你扯,我要給這兄弟加油了!”


    “臥槽,好像是真的,尼瑪,真的可以在線看那些明星藝人開車?夭壽啦,兄弟,加油!你要撐住啊!”


    “加油,兄弟,為了廣大男性同胞。”


    “+1”


    “+2”


    “……”


    直播間的樓說歪就歪,不講情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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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啥,你說啥?你給我再說一遍?”


    唐謹言瞪大了雙眼,指著眼前的某人,一臉的難以置信。


    人才啊,怎麽還可以這樣?


    “我叫唐慎行,謹言慎行的慎行。我媽說了,我哥叫小心說話,我叫小心做事。你就是打死我,我也這麽說,大丈夫行不改名坐不改姓,一口唾沫一口釘。”


    “臥槽,你訛我?咱媽,呸呸呸,你媽在哪,讓她出來和我說?”


    “過世了。”


    “你爸呢?”


    “也過世了。”


    “那你家裏還有什麽人?”


    “除了我哥都過世了,我哥還不認我,所以在我心裏他也過世了,這下我就是孤單的一個人了。”


    “你哥為什麽不認你?啊呸,我不是你弟,呸,你不是我哥,呸呸呸,我不是你哥,我們沒關係,沒關係,你懂?”


    “怎麽沒關係,我們都是華夏人啊,都流著華夏的血液,都是炎黃子孫。”


    “照你這麽說,全華夏都是我的親戚。”


    “對啊,華夏親如一家嘛。”


    “是這樣嗎?”


    “不是嗎?”


    “是嗎?”


    “不是嗎?”


    “……”


    李恩碩蛋疼地看著麵前吵架的兩人,似乎感情意外地好,隻是這嘰裏呱啦地說什麽呢?李恩碩從來沒有一刻那麽迫切地希望自己會華夏話,這不是存心惡心人嗎?早知道這小子是個華夏人,自己還留下來個什麽勁,什麽都聽不懂,還那麽神采飛揚,席八,還是喝酒吧。


    另一邊的鄭恩地也是愁得不行,這兩人要說到什麽時候啊,自己又聽不懂,那個肌肉男怎麽能忍得住的,要是換做自己,早就開溜了。


    感受到鄭恩地那明顯落在自己身上的疑惑與敬佩的目光,李恩碩臉上一紅,更尷尬了。


    “叮叮叮。”


    電話鈴聲如同仙樂般拯救了幾個忍不住的人兒。


    “誰的電話,能不能注意點,這認親,呸,談事呢!”


    唐謹言被煩得不行,罵罵咧咧地大喊。


    “就是,哥,你打死我吧,反正我一個人活著也沒意思了。”


    某人配合著喊上一句。


    李恩碩看了看鄭恩地,鄭恩地回看過來,然後連同某人一起,最後齊齊落到唐謹言身上。


    唐謹言老臉一紅,幹咳了兩聲。


    “幹嘛,沒見過業務忙?看什麽看。”


    見三人各自扭過臉,唐謹言才滿意地接通電話。


    “喂,義父…嗯,好的,我知道了。”


    接了電話的唐謹言再也沒有玩鬧的心思,眉頭鎖得緊緊的,忽地又疏散開來,看著唐慎行的臉,充滿了不可捉摸的意味。


    “有意思,老天爺帶走了我一個弟兄,又給我送來一個,嗬嗬,真是有意思。”


    “恩碩,找個人看著他,跟我走。”


    唐謹言指了指唐慎行,隨後風風火火地離去。鄭恩地也趁著九爺離開的間隙,找到父親,飛快地離開了酒吧。


    關在屋內提心吊膽的唐慎行。


    躲在被窩裏輾轉反側的鄭恩地。


    跟在某人身旁沉默不語的主播。


    以及被白布蓋上死因不明的八爺。


    首爾的這個夜,注定無法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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