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都有師姐陪我的,這次更過分了!就留我一人,還真傻傻的等了他們三天,誰知道要到什麽時候回來?”一黃裳女子恨恨碎語著,卻是幺兒走在離一個縣城不遠的小道上。


    小姑娘也有意思,剛跑出門不久,不一陣就擔心師傅,便又回返,行到了山腳,又想著去滄瀾。這麽來回個幾次,從早晨折騰到傍晚,都不知道自己現在在什麽地方了。這不看著前麵有個縣城,就早早落地走在小道上了。


    通往縣城的方向也就這一條小道,路上經常有人來往。幺兒也拉住幾人問過,要不就是搖頭,要麽就是不知打什麽鬼主意,要小姑娘跟對方走,隻好進縣城找個見識廣些,知道路的人問問。


    “哎呦!”一聲,卻是一年輕的小夥子給撞到路旁的樁子上。不長幾裏的路,這樣相似的事情發生好幾起,大多是年輕男子,皆是轉頭或回頭,眼睛粘著幺兒造成的。縣城幾十年未見得一個這般俊俏有靈氣的姑娘,也難怪人們有些挪不開眼。幺兒可不管這些,也沒意識到自己造成的禍事,小姑娘怨氣現在可是大著呢!


    到了城門,上書行楷“景德縣”,幺兒搖頭晃腦的讀了下,就昂首邁步進去。此時,粘在身上的眼睛更多了。小姑娘是左右張望,滿是好奇,一會蹲下看看老爺爺作糖人,一會兒跑邊上玩弄陶瓷泥塑,不長時間身後就跟著好些個小孩子。一條街走下來,手上多了許多小東西。有風車,有陶偶,頭上還別個精致瓷作的藍色小蝶兒,卻不知是用錢買,還是怎麽得來的。這時候,真不曉得小姑娘是不是忘了自己來這裏做什麽了?不遠處傳來一陣簫聲,幺兒將手上的事物給了跟著的兩個小孩子,孩子開心的雀躍跑走了。她則向著簫聲處走去。到之處,卻是一掛著一串燈籠上寫著“常笑樓”的酒樓。


    “老家夥,你看!”此刻酒樓對麵二樓的回廊邊上,一位美婦用手肘撞了身邊的中年男子示意看樓下的幺兒道。


    “別老家夥老家夥的叫,平白讓我覺得老了。”男子抗聲說完,又道:“唔!看骨齡才十六左右的樣子,倒是個有靈氣的小姑娘,是個修道的,有什麽不對麽?”


    美婦這時卻發怒了,“老家夥果然沒心肺,咱們曦兒沒了的時候,也就這個年紀。我是留意了她一會了,現在讓你看一下,這小姑娘咱們能不能帶回去?”


    “曦兒不是沒了,是暫時失蹤,還會回來的。還有,你想女兒想瘋了吧?剛見著人家小姑娘,還不了解情況,就要帶人回去。”男子覺得美婦有些不可理喻。


    美婦眼淚一下流下來,“都快十年了,一點消息也沒有,還不興人家想?”


    “好了,好了!這小姑娘看著不錯,再觀察觀察?”男子趕緊安慰征詢道。


    小姑娘站在酒樓門口聽了一陣,曲子快結束時撇嘴嘟囔道:“不怎麽樣嘛!比起師姐差遠了。”就在想離開的檔口,邊上傳來招呼。


    “這位姑娘,我們公子相請,不知能否賞光?”


    幺兒轉頭看去,是一著青衣小帽的小夥子拱著手對自己行禮。此刻又重複道:“姑娘能否賞光,我家公子有請姑娘上樓。”


    幺兒指指自己,見對方點頭做出向裏請的手勢,眼睛咕嚕一轉,背著手說道:“好吧!前麵帶路。”


    走到二樓的樓梯口,一身著青衣看著斯文的男子便已經在那迎接了。“姑娘賞光,莫有才感到萬分榮幸!”卻是早早的報上名來了。


    “這邊請!”


    席座靠著街,估計是剛才見到幺兒待在樓下聽曲兒,樓上還有一胖子與有絡腮胡的兩位的男子,身後皆有個伴當,席邊兩位拿著樂器的姑娘。其中一位拿著管簫,看著柔弱,估計就是這位剛才在吹曲了。


    兩位男子都已起身,等到將幺兒引到席邊,莫有才指著胖的介紹道:“這位是縣城首富李員外家公子李郝貴”然後再指向絡腮胡道:“這位是書香世家甄老太爺長孫甄南綬。”


    “哪裏,哪裏!莫兄可也是將門之後。”絡腮胡也捧道。


    “嗬嗬!”幺兒聽了他們幾人身份名字,一下給笑了出來。


    樓上幾人一下呆了眼,骨頭都有些酥了,可真是“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還是莫有才先反應過來,看看自個身上有什麽不對,才小心翼翼地問佳人道:“姑娘可是有什麽不妥?”


    幺兒捂著嘴,擺手回道:“沒,沒有,我隻是突然想到家中的童子小三、小四。”


    莫、李、甄三位聽幺兒說到家中童子,對望了一眼。更加確定眼前這個氣質非凡的美麗姑娘不是小戶出生了。


    莫有才請幺兒坐下後行禮問道:“不知姑娘如何稱呼?哪裏人氏?”


    “我姓楊,家在東閩域辰山。”幺兒回道。


    幾人聽完相望皆不知辰山何處,隔壁東南方的東閩域卻還是知道的。這時絡腮胡問道:“楊姑娘可是與家人一起,是要到哪去麽?”


    “沒有呀!就我一人,準備到南雲滄瀾,你們誰可知道路?”幺兒拿起一個果子說道。


    三人頓時有些發懵,反應過來皆是不信,甄、莫兩人看向胖子。


    “楊姑娘,我家世代經商,卻是知道南雲域千裏迢迢,路上很不平靜的!姑娘確定是一個人去南雲?”胖子斟酌著問道。


    幺兒看他們表情及問話就知道是懷疑自己了,但是也沒必要跟他們解釋什麽,就回道:“本姑娘說是就是了,你們到底誰知道路呀?”


    莫有才見問得姑娘有些不耐煩,隻好道:“我們回家問問大人,看下有無地理圖,明日再來回姑娘,姑娘可先在對麵的客棧住下。”


    幺兒聽到這麽說,就起身行禮道:“多謝三位的款待了,那明天等三位的好消息,我可是急著走的。”


    送完姑娘下樓,散了奏樂的女子,三位聚在一起,相望一眼,皆長歎口氣。


    過了一會,胖子道:“二位兄弟,以我商人的眼光判斷,這楊姑娘說的應該是真話,她一個人明天是要去南雲的。”


    絡腮胡再歎口氣道:“唉,沒時間啊!可歎遇上一位窈窕女子。”


    莫有才聽了兩人的話有些黯然。


    “不錯!我可以跟家中大人講,去湘湖走貨,然後去南雲,這樣就可以跟楊姑娘一起了。”胖子不愧是商人出生,腦筋轉的快,說得手舞足蹈,高興的站起身來。


    “也是,我也可以說‘讀萬卷書,不如行萬裏路’,家老一定會同意的。”卻是經過胖子的啟發,絡腮胡甄南綬也反應過來,倒確實找了個好理由。


    兩人興奮著想自己美好的將來,半天沒聽到莫有才說話,才看向他。


    “我明日就要隨父親上京,老爺子快不行了,離不開呀!”莫有才沮喪的說道。


    胖子、絡腮胡相視一眼,越發興奮,異口同聲安慰莫有才道:“兄弟,看開些,孝道要緊。”


    莫有才聽到他們的話,想想俊俏水靈的幺兒,差點哭出來。


    三人都沒心思聚了,準備各回各家。胖子與絡腮胡走一塊,邊走邊談論怎麽更好的讓家人答應。末了,又相互約定要公平競爭,才心滿意足的散了。


    莫有才不知怎麽出了酒樓,望望對麵客棧,更是魂不守舍。走了一段,“伴當”也就是邀請幺兒的那個,見自家公子這樣,就說道:“公子,你看楊姑娘住在客棧,明天就得走了。幹脆就今晚想辦法把事情定了。”


    “哦!怎麽定,什麽辦法?”莫有才一下來了精神,轉身一把抓住說話人的胸襟。“小勇,快快說來。”


    小勇讓莫有才抓在胸口,有些難過,指指胸前,等自家公子放開。才開口說道:“公子,我看楊姑娘不是一般女子,所以時間這麽緊的話,要保證事情成功的可能,必須雙管齊下。就像我們將軍作戰一樣,要一正一奇,奇正相合……”


    “啊!莫小勇,你又來了!”莫有才有些抓狂,大聲唬道:“說方法!”


    “噢!好,公子你晚上可以先去見楊姑娘,向她表明心意,試一試看下成不成。不過我估計成功幾率非常小,這樣就要準備些促成的東西了!”小勇說到後麵擠眉弄眼輕聲神秘道。


    莫有才看他神神秘秘的,卻是不知道什麽意思?前麵表白倒是知道的,隻是自己也知道沒什麽可能成。


    小勇見自家公子迷糊,不明白意思,頓時板著臉生硬道:“下點藥,生米煮成熟飯。”


    這下莫有才就一下明白了,停在路上,臉一陣紅一陣白的變化著。


    小勇又在旁邊不停的叨叨:“公子,我可是為你考慮的啊!想我莫小勇立誌做個頂天立地的將軍,何時有用過這等下作手段。隻是楊姑娘這等女子確實太難得了,心有不甘啊!說實話小勇我也是很動心的。不過,就像打仗一樣,決戰必須得贏的話,耍些手段也是可以考慮的……何況公子這麽大,連暖床丫頭都拒絕了,更別說有妻妾。難得遇上楊姑娘,就不能隨意的放走,誰知道以後還能否遇上?……還有,莫忘了過些日子老爺子去了,你還得守孝三年。”


    良久,莫有才握握拳說道:“就用這一次,就一次!”接著轉頭懷疑的看小勇,“你有那些東西?”


    “公子喂!我哪有那些下作東西。”小勇叫屈道:“不過,上次咱們不是抓住個采花賊麽?他的一些作案物什放在縣衙,我有個兄弟在裏麵當差,等會倒是可以偷偷順些出來。”


    莫有才看看天色,說道:“那你快些,咱們分頭行事,我也去準備一下。”


    此時,客棧二樓回廊的美婦與中年男子將這些事情、對話,完全看在眼裏,聽在耳邊。


    中年男子笑著對美婦說道:“真是些有趣的小家夥啊!很有些意思呢!”


    “嗯!三個人出身都不錯,但都不是紈絝子弟,可見家教。那姓莫的家夥本性不壞的,這是逼得他去使用下作手段了。”說完美婦幾乎要笑出來。


    “紅顏禍水啊!”中年男子感歎一聲:“小姑娘剛長開已經這樣了,以後可怎麽得了?”


    美婦這時有些紅了眼睛:“曦兒也是呢!”


    “再看看吧!看下小姑娘晚上怎麽處理,心太狠的話,就算了。”中年男子摟摟美婦肩膀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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