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人錢財,與人消災。


    八個字,便開始了媒婆的胡言亂語、胡說八道,將一樁事,說得真真假假,最後假的也能變成真的!


    靳月的那些錢銀,隻夠進大牢裏去看一眼爹,要救人是斷然不夠的,就算去籌錢,憑著她的能力也不可能籌到太多錢。


    外頭都說,這是庸醫誤殺,鬧不好是要定死罪的,除非是死者家屬求情,到時候知府大人還能網開一麵。


    可是沒有銀子,如何去求得他人的寬容?


    這可是人命啊!


    “爹?”靳月進去的時候,靳豐年爭靠在牆角。


    瞧著靳豐年身上的傷痕,靳月鼻子一酸,差點哭出聲來,“爹?”


    靳豐年麵露詫異與駭然,“你、你怎麽進來的?這地方是你能隨便來的嗎?還不快點出去?我沒事,爹沒事啊,你別擔心,爹可能開錯了方子而已,又或者是他們抓錯了藥,這不……事情都還沒查清楚呢!別著急,趕緊回家去!”


    “沒查清楚,您身上怎麽血淋淋的?”靳月望著他,哽咽著問,“你當我瞎嗎?我告訴你,靳豐年,你要是出了什麽事,我就、就不會原諒你,到時候……”


    說到這兒,靳月眼角微紅,哽咽得說不出話來。


    “要出來啊!”靳月低頭,聲音細弱。


    靳豐年不敢說出真相,還得繼續裝作無所謂的樣子,“都說了,沒什麽事兒,你怎麽就不信呢?爹這些……是跑的時候摔著了,別看這血淋淋的,其實沒什麽事兒,你知道爹的醫術,這點小傷算什麽?要不這樣,下次再來的時候,就給爹帶點金瘡藥吧?”


    “嗯!”靳月點頭。


    外頭,牢頭開始催了。


    “爹,我出去想辦法!”靳月轉身就走。


    靳豐年緊抓著柵欄,“丫頭!”


    “爹?”她回頭,“還有什麽吩咐嗎?”


    老父親唇角帶著笑,仿佛真的不是什麽大事,音色如舊的告訴她,“不要為爹做什麽傻事,爹好著呢!這輩子,爹知足了,能看到閨女長大,能聽到你喊我一聲爹!月兒,要好好的,要不然爹一定會給你一鞋拔子,再把你攆上牆頭。”


    “爹!”靳月衝他笑,眉眼彎彎,眼底卻含著淚,“你閨女我,是這麽蠢的人嗎?我怎麽可能做蠢事?我……先走了,要不然又得給銀子了,爹賺點銀子不容易,還得攢著給我當嫁妝呢!”


    靳豐年點頭,“快點出去,這兒晦氣,不吉利!”


    “嗯!”靳月頭也不回的離開。


    有爹的地方,怎麽會晦氣呢?


    她出去,是要想辦法,幫著爹籌措銀子,然後去給死者的家屬賠禮道歉,隻要給足了銀子,一切都會迎刃而解。


    靳家莊的嬸子們都掛嘴上的一句話:有錢,能使鬼推磨!


    “有錢能使鬼推磨,有錢能使磨推鬼!”靳月咬著牙離開。


    她要去籌措銀子,可是……可是她回到了靳家莊,跑遍了整個靳家莊,也能籌到銀子,就算有人可憐她,也隻是給了點碎銀,湊起來還不夠她進牢房看一眼父親的。


    “爹救的都是窮苦百姓,哪有銀子可以借給我?”直到天黑,靳月還坐在家門前的台階上發愣,掌心裏不過幾兩碎銀。


    聽說,出事的那戶人家,是個員外,也就是說,自己這點銀子還不夠人家塞牙縫的。


    “這可如何是好?”她該怎麽辦呢?


    不遠處,有燭火葳蕤,仿佛有人提著燈籠過來。


    這是……


    靳月慌忙起身,是有人要雪中送炭嗎?


    來的是老族長,身後還跟著幾位靳家莊,位份尊貴的極為長者,再後麵……似乎是一個中年婦人,瞧著有些麵生,之前不曾見過的。


    “族長!”靳月作禮,“諸位叔伯,你們這是……是來幫我爹的嗎?諸位叔伯,我爹是冤枉的,他的醫術,你們都知道的,族長您當日病重,是我爹拚了命救您的,您還記得嗎?”


    族長點點頭,“就因為知道,所以才會過來一趟,幫靳大夫解決燃眉之急。你白日裏到處籌措銀子,咱們實在是愛莫能助,但是咱們幫不了你,都不是富裕之人,哪來那麽多銀子可以籌措給你,所以咱就給你另外想了個法子!”


    “另外想了法子?”靳月不明白,“你們幫我想了什麽法子?”


    族長深吸一口氣,瞧了一眼身邊的婦人,“你來說!”


    “是這樣的,靳姑娘,你不是缺銀子嗎?正好,我有個路子,傅家知道嗎?衡州城傅家。”婦人笑盈盈的問。


    說話便說話吧,這婦人說話的時候,竟還上下仔細的打量著靳月,仿佛她是待價而沽的商品,這種眼神太過赤。果。


    “我知道!”衡州城傅家,怎麽可能不知道?


    別說是衡州城內外,饒是整個大周,都知道傅家,這可是大周的首富,但是靳月不明白,衡州城傅家與自己有什麽關係?


    “傅家有位五公子。”婦人笑道,“你知道,五公子身子虛弱,據說、據說而已,據說命不久矣,所以傅家的人就想給傅五公子衝衝喜!”


    衝喜?


    靳月駭然瞪大眼睛,不敢置信的望著眼前的婦人,“你說,讓我去給他衝喜,然後換得銀子救我爹出獄?可是,這……”


    “靳月!”族長開了口,語重心長的說,“你爹就你這麽個閨女,如果你不能幫他,那就真的沒人能幫他了,你要想清楚啊,你爹若是沒了,那你以後可怎麽辦呢?”


    靳月張了張嘴,愣是吐不出一句話來。


    老族長繼續道,“你要想清楚,靠你現在這樣去籌銀子,是不可能籌到足夠的銀子救你爹的,知府衙門很快就會判案,若是在判案之前不能籌到銀子,那可就沒機會了!”


    “我知道!”靳月斂眸。


    指尖掐進了掌心裏,有些疼,但更多的是清醒,她清醒的知道,自己在做什麽,也知道自己想要什麽。


    不管是失憶之前,還是失憶之後,她永遠都這麽清醒而理智!


    “所以,靳姑娘,好好考慮清楚。”婦人笑盈盈的望著她,尋思著,得多費點唇舌規勸,但同時呢……又不能露出太大的馬腳,畢竟這事得做得天衣無縫。


    靳月望著她,沒說話。


    “傅家五公子?”靳月垂眸。


    婦人點頭,“傅家公子自小身子不好,湯藥不離身,所以你不能要求太高,靳姑娘,這世上之事有失必有得,有得必有失,就看你如何取舍。”


    “有些話,已經提前告訴你了,沒有對你隱瞞!”老族長說,“這五公子身子不好,你是嫁過去衝喜的,可能一年,可能兩年,也可能三五年的……”


    靳月抿唇,“我若是答應了,是不是真的能救我爹?”


    “是!”老族長很肯定的告訴她。


    婦人點頭,“我保的媒,就沒有不成功的,傅家那邊,很少有人會嫁過去,當然,如果真的遇見了困難,那也是可能的,但是從生辰八字上來算,也就是你的八字,與傅家五公子最是般配,有利休養,若不是如此,我也不會特意過來一趟。”


    想來也是,傅家是什麽門第,不可能隨隨便便就能收一位五少夫人,這衡州城內外這麽多女子,怎麽排也排不到靳月不是?


    靳月皺了皺眉,“我的生辰八字?”


    “是啊,你的生辰八字早就到了人家的手裏,這不……正好嘛!”婦人笑道,“你的八字最好,傅家本就是想娶個媳婦衝喜,別的什麽要求都沒有,隻要五公子能安然,所以你嫁過去也不會太吃苦,隻要好好的照顧五公子便罷!”


    所有人的視線,都直勾勾的盯著她。


    靳月呼吸微促,“長得醜不醜?”


    婦人一愣,“什麽?”


    “萬一醜得驚心動魄的,那不得……”靳月猶豫了一下。


    婦人急忙擺手,“這個你可以絕對的放心,傅家五公子隻是身子虛弱,又不是長得醜,人呢,絕對是玉樹臨風,俊俏無比。”


    靳月歎口氣,“真的能救出我爹嗎?”


    “一定可以!”婦人毫不猶豫的告訴她,“隻要你能嫁過去,好好的伺候傅家五公子,那你爹就能平安出獄,你要相信,傅家在衡州城那可是數一數二的大戶,隻要他們肯出手相助,你爹的事那就是小菜一碟。”


    老族長望著她,“靳月,你……”


    嫁不嫁?


    “嫁!”靳月點頭。


    為了爹,她什麽都願意做,大不了嫁過去之後當個寡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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