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褚懷越的話,大皇妃還真是聽進去了,之前是真的沒有任何的防備,但是現在……她應該痛定思痛,不能讓這種事再發生。


    “宋嵐!”大皇妃撫著生疼的麵頰,“這一巴掌,我定然會還回去的!”


    隻是,怎麽還回去呢?


    宋嵐現在躺在床榻上,院子周遭都是侍衛守著,這些人都是大皇子格裏特意派來的,說白了就是防止任何人打擾她的休養。


    床榻上,宋嵐眉眼微闔。


    庭芳在門口觀望了好一陣,這才快速轉回床前,“主子,外頭的人都還在,怕是一時半會不會走了。”


    “不走便不走罷!”宋嵐揉著酸疼的腰,眉眼間凝著淡淡的笑意,“至少能安生好一陣!”


    庭芳甚是擔心,“主子,您的傷……”


    宋嵐搖搖頭,倒不似她這般愁慮,反而極是釋然,“眼下這麽一鬧,大皇妃會把所有的心思都用在我的身上,畢竟……守住一個男人,比爭權奪勢對她更有吸引力。”


    “主子,那您就有危險了。”庭芳倒了一杯水,遞給宋嵐,“此前奴婢在燕王府伺候,燕王妃手段了得,所以燕王府內沒有其他的側妃。主子,您怕是做不到燕王妃這般,現在又、又這般,將自己置身風口浪尖,日子不會太好過。”


    宋嵐笑著問,“那你後悔嗎?”


    “不後悔!”庭芳歎口氣,“奴婢此生沒什麽可牽掛的,以前在燕王府渾渾噩噩的,現在能跟著主子做點有意義的事情,奴婢覺得很高興,很值得!”


    宋嵐靠在軟墊上,“我這輩子也沒什麽可牽掛的,唯一的牽掛就該是燕王府了。”


    “嗯?”庭芳愣怔,“主子,您跟燕王府……”


    宋嵐想了想,該怎麽形容呢?


    “血海深仇?滅門之禍?毀身之恨?”宋嵐笑得酸澀,眼角微紅,“罷了,說不清楚了,反正呢……隻要燕王府還有一人活著,我這條命就不屬於自己。”


    庭芳瞪大眼睛,這又是仇又是恨的,主子身上背負了那麽多,又是如何扛下來的?


    “幼時蒙難,是公子的人把我從亂葬崗撿回去的。”宋嵐握著手中的杯盞,明明是溫水,可是……心是涼的,這水下喉也暖不了身子,“差一點,就被豺狼野狗給啃了。”


    庭芳當即握住了宋嵐的手,“主子,別說了,都過去了!”


    “我一定會找到宋宴的!”宋嵐喝口水,眸中殺氣騰騰,“燕王府,必須斬草除根!”


    庭芳點點頭,若是小王爺不死,早晚會卷土而來,到時候她們都得死!


    門外響起了動靜,庭芳趕緊退到一旁。


    格裏進來的時候,宋嵐已經躺回了被窩,蒼白的麵上帶著楚楚之色。


    “主子吃了藥,剛剛睡下了!”庭芳輕聲解釋,行禮退出房間。


    格裏靜靜的坐在床邊,不得不承認,大周女子的柔美,對男人而言委實有些致命,饒是病態懨懨,亦是美得讓人心醉。


    “大皇子!”宋嵐徐徐睜開眼,開口便已哽咽。


    格裏為她掖好被角,難得溫柔備至,“以後,我們還會有孩子的,眼下要好好將養身子。”


    宋嵐眼角帶淚,儼然梨花帶雨之態。


    門外。


    庭芳如釋重負的鬆了口氣,大皇子願意過來,說明他是相信主子小產之事,左不過……大皇子是相信了,可這院子裏的褚懷越,似乎並不怎麽相信?!


    褚懷越靜靜的站在院子裏,眉眼間凝著淡淡的冷色,好似要將她看穿,可唇角又牽起一絲陰測測的笑,饒是站在陽光裏,亦透著渾身淒寒。


    庭芳止不住打了個寒顫,這人……好嚇人。


    “宋側妃沒事了吧?”褚懷越上前。


    庭芳下意識的腿肚子一哆嗦,忙低聲應道,“醒了!”


    “真是可惜了。”褚懷越盯著她。


    庭芳沒敢抬頭,一顆心砰砰亂跳,略顯慌張。


    “去煎藥吧!”褚懷越說。


    庭芳巴不得離得遠遠的,當即行了禮,疾步離開。


    瞧著庭芳疾步離去的背影,褚懷越眯了眯眸子,冷眼瞧著牆頭的風,吹刮著樹梢,打落一地的枝葉,有孕?嗬,有孕?!


    那匹馬很快就會被人查出問題,然而宋嵐失了孩子,這筆賬就不太可能落在她頭上,明明……當日去了馬場的是宋嵐,現在卻將罪名砸在了別人的身上。


    宋嵐啊宋嵐?


    什麽時候長出的腦子?


    能有這般腦子,何至於被靳月玩得團團轉?被顧若離玩弄於股掌之中?


    褚懷越繃直了身子,仿佛想明白了什麽,眉心陡然皺成川字,自嘲般笑了一下,何其酸澀,“終究,是一個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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