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位為何這般盯著我看?”靳月自查,“是哪裏不妥嗎?”


    八皇妃搖頭輕笑,上前仔細打量著靳月,“是我看走了眼,沒瞧出來姐姐竟是個女巾幗,這般英姿颯爽,我等是萬萬比不上的。”


    這話倒不是胡謅,別看八皇妃和大皇妃比靳月更人高馬大一些,但若是論氣勢,還真是比不得靳月。


    須知,能一人獨挑離魂閣,拉起一支女子軍的女子,便是這揚在骨子裏的行伍之氣,非尋常人可比。


    “著實不錯。”大皇妃皮笑肉不笑,“瞧著妹妹這般,不禁讓我想起了自己年輕的時候,可惜韶華易逝,終究是回不去咯!”


    靳月笑了笑,“時辰不早了吧?”


    “走吧!”


    三人各自上了自己的馬車,長幼有序,大皇府的馬車在前,八皇府的馬車在後,靳月則是穩當當的居中。


    “少夫人,奴婢方才沒瞧見九皇子,不知道是不是先行過去了。”霜枝低聲開口,在車內伺候。


    靳月皺眉,“暫時別打聽,免得打草驚蛇。”


    “沒敢,奴婢知道輕重。”霜枝想了想,“隻是奴婢瞧著這兩位皇妃對您笑,心裏便有些瘮得慌,總覺得不懷好意。”


    靳月漫不經心的趴在窗口,瞧著街頭的人潮湧動,她當然知道這兩個女人,沒一個是省油的燈,可那又如何?退縮,不是她的作風。


    “到了地方之後,你讓明珠留心九皇子的下落。”靳月吩咐,“拿好手裏的花生。”


    霜枝點頭,出門之前,一人一小包花生都收在袖中掖著,若是有什麽事,也好留個記號,不至於兩眼一抹黑,這裏畢竟不是大周。


    一路上晃晃悠悠的,靳月上下眼皮直打架,就在她快要睡著的時候,馬車終於停了下來。


    “少夫人?”霜枝端著水,“喝口水,醒醒神再下車。”


    這晃晃悠悠的下車,萬一磕著碰著便不大好。


    “好!”靳月喝口水,潤了潤嗓子,腦子也跟著清楚了些許。


    外頭,大皇妃和八皇妃又在等。


    “妹妹?”大皇妃低喚,“到了,該下車了!”


    八皇妃輕笑,極是溫柔體貼的開口,“主君和諸位大人都還沒到,咱們趁著機會,帶姐姐您去逛一逛。獵場那麽大,姐姐得認著路才好。”


    這話,倒是很中聽。


    靳月下車的時候還在想,這八皇妃若是真良善,那她身邊的人委實有福了;但若是假善,便是真的可怕!


    笑裏刀,綿裏針。


    最是殺人不見血!


    獵場的確很大,石城周遭林木不多,倒是都聚集到了這兒,一眼望去鬱鬱蔥蔥,開闊處望台高築,周遭還修建著用於休息的屋舍,潔白而整齊,瞧著便極為賞心悅目。


    “叢林中的白屋子,倒是極好的景色!”靳月笑道。


    馬聲嘶鳴,馬棚就在不遠處,由宮中侍衛仔細看守,到處都是忙碌的景象。


    大皇妃和八皇妃在前,靳月默默的跟在後麵,這地方她委實不熟悉,需要她們在前麵領路,隻有熟悉了,若有什麽事,她才好及時應對。


    “前麵就是靶場。”八皇妃介紹,“到時候主君考驗騎射,會站在對麵的望台上看。”


    靳月若無其事的笑了笑,“咱們也要試嗎?”


    “怎麽,大皇嫂沒告訴姐姐嗎?”八皇妃不解的望著大皇妃。


    這倒是把大皇妃給說愣了,“你沒說?”


    瞧,這推諉的。


    你沒說,我沒說,到了最後便成了一不小心,誰都沒責任。


    保不齊還是靳月不落好,有嘴不會問?


    靳月看破不說破,笑盈盈的瞧著前麵,好似對一切都覺得新奇,壓根沒把心思用在別的地方。


    見狀,八皇妃和大皇妃對視一眼,各自神色微恙。


    “沒想到,她也來了?”八皇妃皺眉,瞧著一旁的大皇妃,“是大皇子授意的?”


    宋嵐的出現,讓大皇妃很是難堪,好似臉上被人狠狠打了一記耳刮子,腮幫子疼得厲害,這原就不是妾室該來的地方,除了主君的寵姬,哪個朝臣和皇子,不是隻帶正房?


    偏偏,大皇子為宋嵐破了例。


    “皇妃!”宋嵐自然也瞧見了她們,該有的禮數還是要敬的,否則落人話柄,會讓大皇子失了顏麵,“七皇妃,八皇妃!”


    八皇妃笑道,“你怎麽在這兒?”


    “回八皇妃的話,大皇子體恤妾身初來北瀾,覺得有些東西,理該好好了解,所以帶妾身來開開眼界。”宋嵐音色委婉,麵帶笑靨。


    相較大皇妃的麵黑如墨,此刻的宋嵐簡直可以用“溫順謙恭”來形容。


    “大皇子倒是頗為寵愛你。”八皇妃說這話的時候,目光翩然落在大皇妃身上。


    底下人上前行禮,至於說了什麽,靳月倒是沒聽清,隻是瞧著八皇妃臉上的震愕,約莫是出了什麽事。


    “姐姐,我這廂有點急事要走開一下,您……”八皇妃眼角微紅,可見是真的著急。


    靳月點點頭,目送她疾行而去,再回過神來,大皇妃亦是袖子一甩,頭也不回的走了。


    “這兩人……”霜枝撇撇嘴,“就這樣把少夫人您丟這兒了?”


    靳月瞧著跟前的宋嵐,“看戲的當然是要離開台子,否則怎麽叫看戲呢?隻是她們似乎猜錯了主意,也不知來日是不是會後悔?側妃覺得呢?”


    “七皇妃別得意,日子還長著呢!當初沒算完的賬,咱們可得繼續算,否則怎麽對得起天地良心?”宋嵐咬牙切齒,徐徐上前,就這麽近距離的站在靳月麵前。


    聲音陡沉,細若蚊蠅,“大皇子身邊的褚懷越心思詭譎,我懷疑他身份不同尋常,小心點!”


    她的語速很快,外人瞧著,隻以為她與靳月擦肩而過罷了,畢竟她明豔的麵上,依舊掛著張揚放肆的笑容,眸中仿佛淬了毒般狠辣。


    燕王府與元禾公主的恩怨,在使團回到石城的時候,眾人多多少少都知道一些,是以這兩人不對付,是極為正常的之事。


    瞧著宋嵐離去的背影,靳月緊了緊袖中的拳頭。


    “褚懷越?”她低聲呢喃。


    街頭遇見的那個……褚懷越!


    “少夫人?”霜枝道,“好像主君到了,人都去前麵相迎了!”


    靳月回過神,“走吧!”


    主君至,眾人朝拜。


    在其身後,大皇子、八皇子以及傅九卿,皆默然相隨,走在最後麵的,是年紀偏小的九皇子歲寒,因著敦貴妃之事,他整個人顯得格外小心翼翼,垂著小腦袋,雙肩微縮著。


    靳月有些心疼,可又不好多說什麽,畢竟主君在上,後宮之事輪不到她來做主。


    待眾人坐定,大祭司一聲高喊,整個望台附近,瞬時酒香彌漫,饒是聞著便足以讓人熏醉,再瞧著那一壇壇的好酒被抬上來,酒香愈發濃鬱。


    霜枝皺了皺眉,少夫人……喝不得。


    傅九卿坐在靳月身邊,在她尚左顧右盼之際,於桌案底下,輕輕握住了她的手,低聲道,“莫憂,有我!”


    “我不怕!”她側過臉瞧他,眉眼彎彎如月,“有你萬事安!”


    傅九卿依舊冷著臉,乍一眼仍是那副生人勿近之色,唯有桌子底下的手,不安分的摩挲著她光潔的手背,那涼涼的指尖,一遍遍的掠過她的肌膚,那樣的貪戀,那樣的……不舍。


    “待會讓人瞧見了!”她想抽回手,奈何被他握得更緊。


    主君到底說了什麽,靳月一個字都沒聽進去。


    某人那涼涼的指尖,一個勁的撓著她的手掌心,惹得她心猿意馬,耳根子滾燙,真真是要命啊……


    兀的,眾人的視線忽然投射過來,靳月身形一震,未解何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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