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靳月以為宋嵐又要發瘋之時,宋嵐卻出乎意料的咧嘴笑了,笑得那樣溫柔,她徑直走到靳月跟前,眸中噙著淚,聲音有些哽咽,“你回來了。”


    別說是靳月,饒是身邊的霜枝和明珠,都差點咬著舌頭。


    霜枝本憋了一肚子話,若是郡主太過分,當街給少夫人難堪,她便是拚了這條命不要,也不能讓少夫人吃虧,誰知……這到底是什麽情況?


    “郡主,沒事吧?”若是宋嵐找靳月打架,靳月覺得都是正常的,但現在……她很懷疑宋嵐肯定蓄謀做什麽壞事。


    可是這青天白日,眾目睽睽,宋嵐會做什麽呢?


    “我自然是沒事,而且……”宋嵐忽然握住靳月的手,一副求原諒的姿態,“我真的知道錯了,靳月你原諒我好不好,顧若離那個混賬東西,我已經不與她同流合汙了,我們……”


    “別我們我們的。”靳月用力抽回手,“我跟你沒那麽熟,郡主有話就直說,不必這樣虛以為蛇,我這人最不喜歡繞彎子。”


    宋嵐眼眶帶淚,“讓太後別再抓我進天牢,好不好?”


    靳月覺得甚是奇怪,這人都出來了,怎麽還心心念念著天牢呢?


    “隻要你好好做人,太後不是不講道理的,自然不會再抓你進天牢。”靳月深吸一口氣,“沒什麽事,早點回燕王府吧!告辭。”


    “這個東西!”宋嵐攤開掌心,一枚玉墜懸在靳月麵前,“還給你!”


    蒼翠欲滴的墜子,雕刻著一朵木槿花,玉石籽料是極好的,就是這雕工不怎麽配得上,略顯粗糙。但是大人很喜歡,日常都掛在腰間,所以明珠一眼就認出來了,這是大人的東西沒錯。


    “我的?”靳月不認得這東西。


    “是你的!”宋嵐將玉墜塞進靳月的掌心,“你曾經很珍視,後來、後來被我拿走了,現在我還給你,你好好收著吧!”


    音落,也不等靳月反應過來,宋嵐撒腿就跑。


    靳月愣怔,“明珠?”


    “少夫人,這是您的物件,您收著就是。”明珠有些小激動,“的確是郡主搶走的,如今隻是物歸原主。”


    掌心裏的墜子,泛著幽幽青光,靳月眉心微凝,“我不記得了。”


    “當年大人很喜歡這東西,每日都帶著,但被郡主看見了,郡主就……就搶走了,大人索要數次未果,不管是燕王還是王妃,誰都沒在意過大人的乞求。大人說,這東西是小時候一位友人送的,不過後來她入了燕王府,便失去了聯絡。”明珠深吸一口氣,“少夫人,收著吧!”


    靳月緊了緊掌心裏的玉墜,隻覺得這玉涼得瘮人,讓她止不住打了個寒顫,眉心旋即擰起,“她現在還給我,是什麽意思?”


    “許是真的怕了太後娘娘?”霜枝揣測。


    怕了太後?


    靳月可不這麽認為,邊關捷報,燕王府現在風頭正盛,宋嵐沒必要這麽害怕太後。


    “五弟媳婦!”


    忽然間蹦出一個影子,驚得靳月差點跟著叫出聲來,誰知下一刻,掌心裏的玉墜就被傅東寶搶了去,這小子直接將玉墜掛在了脖子上,“好看嗎?好不好看?我喜歡,我就想要這個!”


    靳月又驚又無奈,捂著心口,麵色鐵青,“你就不能正常點出現?這麽蹦出來,人嚇人會嚇死人的。”


    “五弟媳婦……”傅東寶滿臉委屈,“你都去哪了?我都找不到你們,我想吃好吃的。”


    霜枝感慨,“少夫人,是您把四公子喂壞了。”


    “四哥,我現在得回家一趟,暫時沒空陪著你,你看……”靳月環顧四周,“守望呢?”


    傅東寶神神秘秘的笑著,“我把他騙走了,噓……他找不到我的,五弟媳婦,我跟你回家,我保護你,我保護你好不好?”


    還不待靳月反對,傅東寶已經拽著靳月往前走。


    “四哥?四哥你放手,我能走,我能走!這大街上拉拉扯扯的像什麽樣?四哥……唉!”靳月一聲長歎,算了,跟傻子計較什麽呢?


    守望的事兒,底下人盯了那麽久,似乎也沒發現什麽不妥,估計是傻子說傻話,偏偏靳月比他更傻,傻乎乎的當了真。


    進了傅府,繞過長廊,靳月抄近路,她如今是公主之尊,人人見著她都得行大禮,她委實不習慣,幹脆繞開眾人回上宜院。


    誰知……


    一牆之隔,趙福慧的聲音,清晰無比,字字刻薄。


    “聽說是進了大牢,八成是出不來了。”


    霜枝咬牙切齒,這不是詛咒公子嗎?


    靳月示意她別衝動,聽牆角也得有聽牆角的職業道德,不能臨時中斷,得安安靜靜的聽。


    “說是攤上了人命案子,我瞧著未必,估計是當了公主,想攀高枝,覺得傅家老五配不上她,所以想把人光明正大的弄死,回頭就嫁個皇親貴胄。”


    聽聽,這就是傳說中的二嫂。


    親嫂子!


    明珠恨不能拔劍砍了趙福慧,少夫人為了公子的事情操碎了心,她竟然敢說少夫人是貪慕虛榮,想要謀殺親夫,真真豈有此理!


    柳氏冷笑,“不管是不是攀上了高枝,至少老二能打著她的名聲在外頭行走,倒也周旋得極好。”


    眉睫駭然揚起,靳月眸色陡沉,她還真的沒料到這一層,傅雲傑打著她的名聲,在外頭幹了不少壞事吧?壞了,她是太後娘娘親封的元禾公主,若是有什麽事,回頭還得攤在太後頭上。


    “你們胡言亂語什麽?”傅東寶瘋似的衝出去。


    傻子的心思很單純,保護對他好的人,那些傷害好人的,都是壞人!五弟媳婦是好人,凡是欺負五弟媳婦的,都是壞人。


    靳月還愣愣的站在原地,牆那頭已經爆發了尖銳的慘叫聲,傅東寶撿起地上的石塊,追著柳氏婆媳砸,砸得兩個女人直跳腳,鬼哭狼嚎的引來了不少奴才。


    拉拽的拉拽,攔阻的攔阻,哄鬧聲亂成一團。


    “少夫人?”霜枝忙道,“這怎麽辦?”


    “去看看!”靳月抬步走下台階,繞到了牆那頭。


    “你個傻子,快攔住他!”柳氏尖叫。


    傻子被摁住,柳氏抬手就是一巴掌扇在了他臉上,疼得傻子直掉眼淚,滿臉委屈又憤怒,傻子不懂得傳話,可傻子知道疼人。


    就在趙福慧抬手的那瞬,靳月抬腳就將她踹倒在地,目光狠戾的掃過這對婆媳,“不知道什麽叫隔牆有耳嗎?說人壞話的時候,記得悄悄的,否則打死活該!”


    “還不放人!”靳月冷喝。


    摁著傻子的奴才,趕緊撤了手。


    “五弟媳婦!”傅東寶捂著臉,直掉眼淚,“我好疼!”


    靳月喘口氣,“霜枝,把四公子帶回去,給他上點藥。”


    “是!”霜枝行禮,“四公子,奴婢帶您去上藥。”


    傅東寶點點頭。


    “不能走,他打了我們……”柳氏一伸手,瞧見明珠握緊了劍柄,趕緊又把手縮了回來,怕被剁下來,但氣勢仍是不減。


    前陣子兒女犯錯,她受了罰,但是現在傅正柏照樣衝著她,所以這底氣又回來了。


    囿於一隅,婦道人家,所見不過四周,所聞不過細碎,不懂什麽大局,隻覺得有男人的寵,就是贏家,就能趾高氣揚的在傅府橫著走。


    “打你哪兒了?”靳月問。


    柳氏的額頭有些出血,趙福慧掙紮了半晌才從地上爬起來,歇斯底裏的指著靳月,“你打我?你竟敢打我!”


    還不待明珠開口,靳月又是一巴掌過去,好不容易爬起來的趙福慧,被狠狠扇在地上,哭聲驟歇,俄而爆發了更淒厲的慘叫聲。


    靳月揉著手腕,音色溫和的問柳氏,“四哥打你哪兒了?”


    柳氏橫行無忌慣了,委實沒料到靳月會這般狠戾,當場被嚇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大家都聽到了,柳姨娘說不出來四公子打了她何處,這事兒就此作罷!”靳月負手而立,“還愣著幹什麽,還不把柳姨娘送回去?”


    柳氏有些顫抖,“你……”


    “柳姨娘還有何指教?”說這話的時候,靳月不緊不慢的走到了趙福慧跟前,“太吵!”


    她蹲下來,二話不說就鉗住了趙福慧的下顎,隻聽得一聲脆響,趙福慧駭然瞪大眼眸,緊接著疼得滿地打滾。


    當著眾人的麵,靳月卸了趙福慧的下巴。


    柳氏跑得比誰都還快,好漢不吃眼前虧,她還是回去找老爺做主要緊,其他的……


    “看,媳婦都不要了。”靳月挑眉望著滿麵驚恐的趙福慧,“發髻亂了,妝也花了,以後再亂嚼舌根,我就把你的舌頭割下來,我雖然是傅家的兒媳婦,但若是把我逼急了,我可以不當傅家的兒媳婦,另立公主府,隻是我一句話的事兒!”


    靳月徐徐起身,“去找大夫吧!另外,轉告傅雲傑,若是敢以我的名義在外麵胡作非為,我見一次打一次。當然,如果事情鬧大了,我不介意讓他缺胳膊少腿。”


    奴才們都瑟瑟發抖,誰能想到,五少夫人剛入府時唯唯諾諾,如今卻好似變了一個人,往跟前這麽一站,氣勢迫人,簡直太嚇人。


    靳月拂袖而去,不再理睬眾人。


    真以為她還是以前的靳月,好欺負嗎?


    “派人去查一下,別讓傅雲傑給我捅婁子。”靳月扭頭吩咐。


    明珠頷首,“明白!”


    回到上宜院的時候,傅東寶的臉上已經擦了藥,傻子捧著胸前的玉墜,喜不自禁的把玩著,好似很喜歡。靳月張了張嘴,也不好再問他要回來,傻子嘛……等玩膩了就會還給她。


    罷了!


    “少夫人,柳姨娘會不會去找老爺告狀,到時候……”霜枝有些擔心。


    老爺,畢竟是公子的父親。


    “你覺得老爺會來找我算賬嗎?”靳月反問,進門伸個懶腰,“霜枝,替我準備沐浴更衣;明珠,收拾一下,更衣完畢我得入宮一趟。”


    霜枝和明珠駭然對視,“入宮?”


    “對!”


    …………


    大牢。


    宋烈笑得何其嘲諷,眸中滿是嘲弄之色,“嘖嘖嘖,真慘,聽說你在曆城已經住過大牢,沒想到回了京都城,又住在大牢,果然紅顏禍水!”


    “你在嫉妒?”傅九卿不溫不火的回應。


    宋烈輕嗤,“住大牢還有什麽可嫉妒的?”


    “那你進來。”


    宋烈還真的想開門進去,然則下一刻……


    “你誆我?”宋烈眉心緊蹙。


    傅九卿低聲咳嗽了兩聲之後,才幽幽抬頭,勾唇斜睨著他,口吻滿是戲虐,“倒也不蠢!”


    “你!”


    宋烈切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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