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正麵高清照片, 嫌疑人的身份很快查明。


    陸聲,32歲,職業登記為無業, 家庭住址:xxx。


    申請好證件, 警方第一時間前往逮捕。


    在警察出現的時候,陸聲幾乎沒有抵抗。他隻是在最初的時刻驚訝了下, 或許是沒料到才不到兩天的時間他就暴露了。但他快速接受了這個事實,沉默地跟著警察回到局裏,並隨他們去實驗室,做了足跡鑒定。


    可是, 這並不代表他願意配合。在進入審訊室之後,陸聲一言不發, 無論審訊人員如何指控或勸導,都不肯說出任何事實。


    哪怕警方將現場找到的鞋印甩到他麵前,告訴他等鑒定結果出來之後, 他所要麵對的刑事刑期時, 他也沒有要反駁的意思。


    他沉默寡言的模樣,很難讓人將其與破壞屍體的凶犯連接起來。


    穹蒼請另外一個部門的朋友查調了陸聲的銀行賬號,發現他近日並沒有收到大額轉賬。他的賬戶每月會有一份不固定的收入, 來自網絡平台,他平時靠遊戲直播來賺錢,但是不高。


    在僵持了數個小時後, 陸聲的足跡鑒定結果出來了, 確認與吳鳴家中發現的腳印吻合。這證明穹蒼的猜測是正確的。


    可惜,這隻能證明陸聲是破壞屍體的犯人,並沒有直接證據可以證明,李毓佳與此事有關。


    隊裏的人一個換一個進去與他溝通, 用了各種手段,試圖讓他供出幕後主謀,最後都不幸铩羽而歸。


    陸聲打定了主意不說話,眾人根本無法從他這裏取得突破。


    穹蒼站在監控室裏,望著透明玻璃下方的男人,目光離散,讓人看不穿她究竟在想些什麽。


    同事在一旁不住撓頭道:“這個人的骨頭,可是真硬啊!這是死了心了啊。”


    穹蒼側過身,不再旁觀,幹脆地說了一句:“找別的切入口吧,他不會說的。”不管是從哪方麵考慮,陸聲一個人將事情抗下,都是利益最大化的選擇。利益就是最牢固的契約。


    “我再去見一次當晚收留李毓佳的那個朋友,你們去翻查一下街道監控。從李毓佳出門開始,到她進入小區門口,我需要你們把她經過的每一個路口,每一個時間都標注出來,統計完成之後,拿給我。”穹蒼抬步往外走,單手拉住門,在離開前最後留下一句話,“吳鳴的死亡是一個意外。李毓佳就算心思再縝密,也會在倉促的計劃中留下很多破綻。大家再辛苦一下,案子很快就能結束了。”


    警員點頭應道:“好。”


    李毓佳的那個朋友姓於,是她的大學同學。


    據說當年兩人關係很好,可惜李毓佳結婚太早,婚後幾乎完全回歸了家庭,和朋友交流變少,互相間就慢慢淡了。去年於女士來了這邊工作,有事請李毓佳幫忙,兩人才重新熟絡起來。


    於女士聽見門鈴聲過來開門,問道:“誰啊?”


    穹蒼和同伴抽出證件:“來問兩句話,現在方便嗎?”


    於女士見是警察,當即皺眉,語氣衝道:“你們之前不是已經問過了嗎?佳佳那天晚上一直都跟我在一起,她真的不可能是凶手!你們在她身上完全是浪費時間!”


    穹蒼並不介意,反而溫柔地笑了下,說:“其實凶手我們已經抓到了。”


    “啊?”於女士驚訝眨眼,“你……你們已經抓到了?”


    穹蒼:“是的。等正式起訴後,警方會對外公告,目前還請你幫忙保密。今天過來,是有部分細節的問題想要和你再次求證,方便我們後期寫報告。”


    “我明白,我明白。”於女士臉色緩和下去,讓開一步說,“你們進來吧。”


    穹蒼走進去,在門口的位置脫了鞋,而後在沙發的邊緣處坐下,與於女士保持了一個座位的距離。她的同事坐在下邊的單人沙發上,拿出紙筆,準備記錄。


    穹蒼放鬆肢體,身體微微前傾,問道:“李毓佳是在淩晨一點左右抵達你小區的是嗎?”


    於女士點頭:“反正是一點一刻左右進的我家門,我親自下去接的她。”


    穹蒼:“她來到你這裏之後,情緒怎麽樣?”


    “當然是很生氣了!”於女士提起這事,深深為自己姐妹覺得不值,張口將對方數落出一朵花來,“大學的時候我就讓她招子放亮點,不要選吳鳴,可她偏偏不聽,一根筋撞了上去。結果你看嘛,結婚以後吳鳴對她好嗎?熬了那麽多年,錢是有了,可她享受到了嗎?陪吳鳴一個鳳凰男從白手起家,再看著他功成名就地去包養別的女人,嗬嗬,我都替她不值!雖然現在吳鳴死了,但是他們兩個的婚後財產能有多少還不好說,吳鳴那個人忘恩負義,防她跟防賊似的,根本就是一個媽寶男。要我說啊,吳鳴她媽比李毓佳可疑多了。那老太太就不是個正常人!”


    年輕警員的手一抖,在紙上劃拉出一道墨跡。他用手指擦了擦,抬起頭對穹蒼做出個一言難盡的表情。


    穹蒼問:“所以她那天晚上,一直在跟你哭訴?”


    “對啊。”於女士滿臉厭惡道,“我也是聽她講我才知道,吳鳴她媽那麽不是個東西!”


    穹蒼問:“李毓佳大半夜地跑出來,她家裏人就沒給她打過電話?”


    “沒有!佳佳當時出來得太急,沒帶手機呢。”於女士說,“她借我的手機,給吳鳴她媽打了個電話,說要離婚,要分財產,豁開罵了對方一頓。我說她可算是清醒了!”


    穹蒼麵色如常地應了兩聲,繼續問道:“你聽見他們兩個人說什麽了嗎?”


    於女士搖頭:“沒,佳佳性格很要強的,不會讓我當麵看她出糗。她去陽台打的電話,邊打邊哭,沒打多久,對方就把手機掛了。”


    穹蒼問:“能不能借你的手機給我看看。”


    於女士順手從茶幾上拿過那個套著粉色水晶殼的手機,解開屏保後遞給穹蒼,同時道:“佳佳把通訊記錄刪掉了,你現在看不到,但我保證我說的是真的。”


    穹蒼隨手劃了一下,發現確實如此。她禮貌地將手機遞回去,征詢道:“你能不能跟我去移動公司拉一下這個號碼的通訊記錄?我們要打申請的話,會很麻煩。周琅秀否認有過這通電話。她說,李毓佳不可能跟吳鳴離婚,因為,她想要吳鳴的遺產。”


    於女士一聽,當即憤怒道:“可以啊!那老太婆也太過分了,我們馬上去!做偽證是不是要坐牢啊?能不能給她長點教訓?她兒子惹上什麽仇人,我看有一半以上都是她的功勞!”


    穹蒼起身道:“麻煩你了。”


    幾人去移動公司拉出被刪除的號碼,同事送於女士回家,穹蒼留著,讓移動後台追查一下號碼的歸屬。


    果然,號碼的所屬人並不是周琅秀,而是陸聲。


    兩人在當晚有過交流,李毓佳聰明地避開了自己的通訊工具。


    可惜事情並不盡如她預料的那麽簡單。


    等穹蒼回到公安局,她之前吩咐隊員對李毓佳車輛做的時間統計也出來了。


    雖然部分街道的監控攝像頭還沒有被連入智能監控係統,無法對視頻進行分析,隻有最基礎的存儲記錄功能。但李毓佳出行的時間明確,夜晚街道又很空曠,排查還是比較方便的。


    年輕警員看見她,揮了揮手裏打印出的文件,招呼道:“老大,你回來了?我們正準備把數據送去技術部建模呢。”


    穹蒼伸出手:“給我就行了。”


    警員狐疑地將東西遞過去。穹蒼低頭一掃,見表格上連測速也標注出來了,做得還挺詳細。


    她將上麵的數值和地點,一一輸入地圖,腦海中已經完成的計算。在登記到三分之一的地方,她停下了動作。


    “這一段到這一段,我要全段路程的監控記錄。”穹蒼說,“李毓佳在這個區域裏做過停留過。時間在10分鍾到15分鍾之間。”


    同事歪過腦袋去看,確認後拿出電腦比對上麵的監控點,搖頭說:“沒有,李毓佳是從小巷子裏穿過去的,有一段路拍不到。不過我們可以去問問附近的商家,看看有什麽發現。”


    穹蒼問:“那附近有什麽24小時營業的店鋪嗎?”


    同事說:“路口有家肯x基。附近還有一家24小時營業的便利店。”


    穹蒼笑道:“很好,那就去問問。”


    幾人沒有休息,馬不停蹄地趕去目標位置附近的店鋪,找店員詢問當天晚上有沒有見過李毓佳。


    由於幾家店鋪值夜班的店員都不在,警方想要獲得口供不大方便,最後他們還是直接朝店家拿了監控,幹起老本行。


    監控看得多了,也就麻木了,眾人托腮坐在電腦前麵,用一雙死魚眼盯著快進後的畫麵。


    這一次的幸福是來得如此突然。


    他們順利在便利店的監控視頻裏,看見李毓佳走進大門。


    她從兜裏拿出一百塊錢,然後從店員的手中接過手機,去往角落打了個電話。


    由於她背對著鏡頭,距離又太遠,無法得知她當時的情緒和對話內容。打了個五分鍾左右的電話之後,李毓佳回去,把手機還給對方,對方也堅持將錢還給了她。


    因為她很趕時間,沒推拒兩次,她急匆匆地離開了。


    門口的攝像頭拍到她走出門之後,往左邊走去。在走了十來米左右,出了拍攝範圍。


    眾人精神抖擻,樂顛顛跑去隔壁的店鋪,找他們要安裝在門外的監控記錄,聚精會神地盯起新一輪的視頻。


    穹蒼和她率領的npc,在因為有所突破而興奮,直播間的觀眾就不一樣了。他們真實的感到疲憊。


    “我以為都快要結束了,沒想到工作量還是這麽大。搜證真的太難了。”


    “當初大佬翻作業的時候,我想這一定是頂天的折磨了。我太天真了。沒想到後麵還有監控。【微笑】”


    “我竟無法分辨出工作和監控哪個更加可怕。【骷髏頭】”


    “大佬:愛我,你怕了嗎?……超怕的。”


    “電視劇裏不是靠詐一詐就能詐出來了嗎?不如找個談判專家來試試。”


    “然而事實是更多的犯人是不見棺材不掉淚的,甚至見了棺材也不落淚。就算鐵證擺在麵前他們也敢哇啦哇啦地喊冤,喊得自己都要信了。能被鬆動的,一般都是有利益相關的人。吳鳴十億萬身家啊,反正傷害屍體的刑法不重,換我我也咬死。等分財產。”


    等穹蒼等人拿著證據回到局裏的時候,天色再次黑了下來。


    黑夜似乎很適合這樣的劇情。它讓人不知不覺地感到疲憊,進而放下心防,可是真正的劇情才剛剛開始。


    賀決雲軟綿著眼皮,坐在冷硬的凳子上,等待對麵的人開口說話。


    “好久不見,李毓佳。”穹蒼坐姿慵懶,和善地笑著,想跟對方拉近關係,“我聽說你的朋友都叫你佳佳,介意我也這麽叫你嗎?”


    賀決雲自以為他的表情控製已經在多年的遊戲中被訓練得爐火純青,沒想到在麵對穹蒼的時候,還是屢屢失控。他無情地道:“介意。你敢叫我就投訴你性^騷擾。”


    穹蒼笑容一僵。這麽入戲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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