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向人生(16)


    周含煙揉著眉心, 有些頭疼,她靠在牆上,閉上眼睛, 被哭聲攪和的有點煩躁。這樣的哭聲她聽了太多次了。人活在這世上, 眼淚是最沒有用的東西了。


    “有話就說話,沒話就掛了。”距離藝考隻那麽一點時間了,她不得好好準備嗎?這是一條從來沒有走過的路。


    心心勉強忍住眼淚,被表姐不耐煩的聲音給嚇住了,“你……你還是討厭我?”


    周含煙輕笑一聲, “沒有!每個人出生都無法選擇。你從姑姑的肚子裏出來, 哪怕現在沒有姑姑,你也有你爸。隻要有你爸,你就能活成公主。而我不一樣。我的父母……失業人員,現在不過是打著零工, 吃著國家的低保……”


    “可是我拿了你的洋娃娃,我騎了你的自行車……”


    周含煙越發覺得這個話好笑,“是啊!這些東西是我自己的努力得來的。可得來的不能歸自己, 這怪不得你。若不是你爸每月給家裏三千, 我父母用了你家的錢, 我又怎麽會失去我自己掙來的東西呢?有一種債, 叫做父債子償。跟我比起來, 你該覺得幸運!我的父親留給我的是還不清的債。錢財好還,人情債難還。”當年,她就知道, 家裏的房子是姑姑給的錢被奶奶省下來買的,媽媽的病要是沒有姑姑的錢說不定就耽擱了。這些不是說我把錢還了就完的事啊!那欠下的是人情,也是人命。所以,奶奶的話她才聽的進去,也才這麽拚命的替姑姑護了表妹一輩子。


    如今,知道這錢不是姑姑的,而是前姑父的,可這也沒大的差別。


    所以說,投胎這東西,真的得看人品。她大概真的是人品不好,不算個好女人。所以重來一回,也沒給她孟婆湯,叫她忘記過往。還是來了這裏,做了父母的女兒……難道上輩子欠的還沒有還完嗎?怎麽兜兜轉轉,就是轉不出去呢?


    她盡量耐著性子,“這些話我最後告訴你一次。這世上沒有誰會無緣無故的對你好。哪怕是你的親姥姥,你的親舅舅,你的親小姨,對你的好,也隻是因為你爸爸有錢,且你爸爸舍得給錢。我這麽說,你可明白?”


    明白!因為舅舅沒錢,所以姥姥不那麽疼愛表姐。是個意思的吧?


    周含煙歎氣,“姥姥慣著你,那是因為隻有你離不開姥姥,你爸爸才從姥姥身邊帶不走你。所以,姥姥對你的好,沒有你爸對你的好那麽純粹。你看人,得看心。有人一張笑臉,不知道肚子裏藏著什麽心思。可有人板著臉,人家也未必不是為你好。當然了,我說這些,你現在便是覺得懂了,一到事上,也還是犯迷糊。要我說,你真想懂這些道理。除非你爸把你從家裏扔出來。給你租個房子,找個保姆,錢給你,別的都不管。你看看別人的眉高眼低,去試一試外麵的世態炎涼,要不了兩年就學乖了……”


    這些,確實是沒聽懂,“表姐,你就告訴我,我要怎麽去做?”


    周含煙靠在牆上,“怎麽做啊?這麽說吧,對外,別討好無關緊要的人,這些人對你來說,幾乎沒有意義。他們都是人生的過客,今兒聚明兒散,那都是虛熱鬧。對內呢,你可以討好任何一個跟你相關,又沒有惡意的人。他們與你休戚與共,割舍不斷。花費多少心思,都是值得的。你知道你是哪種人嗎?”


    “你說!我聽。”心心不有的都握緊了電話,估摸著表姐的話大概不會好聽。


    “你是對內又苟又橫,對外,卻是百分百討好型人格。”周含煙嘴角露出幾分嘲諷的笑意,“你這種性格,是奶奶造成的。以前吧……對內,你是公主,你是女王,一家子圍著你轉。對外,因為家境,你處處不如人,在誰麵前你都卑微。你想獲得別人的認可,你總是不經意的想要討好別人。你很清楚,對外你不討好,別人就會把你放在腳底下。可對內,不管你什麽樣,家裏人都不會說你什麽。但是,現在情況變了,你是大學教授的女兒,你的父親給你帶了光環,你走到哪,別人都不會小看你。你一出生,就注定你不會成為泥的。便是你父親不在了,別人提起你,也會說你是出自書香門第,父親是教授雲雲。而對內……也就是你現在的家,你跟那個家,分開十多年了。便是親生父親,少了十多年一起相處的時間,再親的人也會陌生。所以,你要跟他們培養感情。你問我要怎麽做……那你聽好了,對內對外你的態度顛倒過來,就什麽都好了。這是我最後一次跟你說這些話。如果說這輩子也欠了你的,那麽這些話,你要真的聽話,認真的去做了。我也算把這輩子欠你的人情還清了。”


    金文心不知道表姐為什麽總是這輩子這輩子的,“你不欠我的,表姐……”


    結果話沒說完,那邊掛了電話。再打,已經關機了。她其實還沒說她這邊出了什麽事呢。她想給姥姥打過去,結果手機都翻到黑名單裏了,她又想起表姐的話。


    姥姥的好是有功利的,不如你爸那麽純粹。


    金文心的眼淚一下子就下來了,原來這世上真的沒有人能愛自己,且隻愛自己嗎?


    表姐說的對,也不對!爸爸對自己,應該是比姥姥對自己要純粹。可是爸爸心裏裝的人太多了,對林姨,對弟弟妹妹……如果有天平能稱量,她都不敢去想,哪頭重哪頭輕?


    害怕失去爸爸嗎?害怕!


    當姥姥舅舅他們因為那五十二萬鬧起來的時候,她就明白。沒有錢,他們不會像是以前那般的愛自己的吧。


    這一晚,她沒睡。丫丫起來時候,她也跟著起來了。她找丫丫,“能不能幫我請個假?”


    眼睛通紅,麵頰浮腫。丫丫皺眉,還是點點頭,應了一聲。


    看這她要下樓,心心這才追過去,“我就是想歇一天,告訴老師我去上專業課去了好嗎?”


    “行!”丫丫走了兩步又回頭,“還有別的事嗎?”


    心心搖頭,靠在樓梯邊上不說話。


    丫丫到底是轉過身來,“你別怕。沒人能搶走你爸爸……就像是我,從不擔心你能搶走我媽一樣。”


    心心抬頭看她,“你也擔心我會搶走你媽?”


    丫丫笑了笑,“你看,你們倆要是站在一起,別人會說你們是母女,而不是我。我哪裏像個姑娘?她希望的女兒應該就是文竹那樣的。你和文竹從相貌和氣質上看,都像是她的女兒。可便是我再不是她心裏想要的那種女兒,我也不擔心她真被搶走。血緣這東西,變不的了的。你每天帶吃的去學校,她也會擔心我,想著是不是我在學校不合群。她又知道我的性格,不愛婆婆媽媽的那些,所以才偷偷給我塞了點吃的。塞成跟你一樣的,又怕我搶了你的風頭。不給吧,又怕我在班上被孤立。她是給你做後媽的,本身就難做。我不長在她身邊,她其實麵對我也不是那麽理直氣壯的吧,所以總想為我多做點什麽彌補一二。咱們都叫她輕不得重不得……你要是這麽想,是不是覺得她其實挺不容易的。當然了,那是我媽,我肯想她的難處。可你哪怕想不到我媽的難處,你想想你爸的難處。就說我媽吧,也沒對你哪裏不好。你說你那麽大個脾氣,這幸虧昨天文竹和文韜都不在,要不然看這你這麽對我們的媽,心裏該怎麽想。他們要鬧起來,你爸夾在中間,是說你好呢?還是說他們好。說你吧,你覺得你爸成了後爸。說他們吧,他們又哪裏做錯了?跟你血緣最親的就你爸,你想著你爸的難處,平時多往寬處想。想想別人那麽做,是不是有原由的。當時想不到,你先別急著惱,多想想,多看看……說句再不動聽的話,你爸掙錢,但我媽也不少掙錢……這家裏別說加倆孩子的開銷,就是再添十個孩子也養的起。這樣的家庭,是那種為了省兩斤肉,偷著給這個,不給那個的嗎?有這個必要嗎?”


    心心低著頭,“其實我爸昨天說我了。”


    丫丫覺得今兒已經話多了,人家爸爸說什麽了,她不想知道,“行了,不想去就在家吧。時間不早了,我先下樓吃早飯了。你再去睡會。”


    心心靠在樓梯邊上看著丫丫下了樓,一轉身,卻看見文竹站在她自己的房間門口,瞪著眼睛,不知道在後麵聽了多久了。她頓時手足無措,“你起了?怎麽這麽早?”


    文竹昨晚回來跟白露分享了不少奶茶,早上憋不住尿起來的。本來不想吵人睡覺,手腳就輕,誰知道輕輕拉開門,聽到了這麽一段對話。


    她憋著一口氣什麽話也沒說,直接去了衛生間。隻聽大姐的口氣,就知道昨晚上的事一定不小,要不然爸爸不會找金文心說話。她在水池邊洗著手,一遍一遍的使勁兒搓,搓著搓著,眼淚就下來了。


    她一點都不想要現在的日子。要是能回到過去就好了!以為自己忍著就能好的事,可有時候真不是自己改變就能改變的。


    她決定討厭金文心,再不跟金文心說話了。


    林雨桐起來的時候丫丫都已經吃了早飯了,她先送丫丫去學校,不見心心。


    丫丫道:“她讓替她請假,您別管她了,我快遲到了。”


    林雨桐的胳膊搭在丫丫的肩膀上,丫丫忍著不適沒推開,兩人出了門。到了校門口要下車的時候,丫丫才道:“您別管她了。她不是不懂道理……她就是那種你越是圍著她對她好,她越來勁那種。”


    知道了!趕緊去吧。


    金文心這孩子,問題大的很。先讓她高考吧,考完了之後再說其他。


    回去的時候文竹和文韜正吃早飯,文竹表情有點怪怪的。林雨桐就笑,“幹嘛呀?今晚又想跟白露分享什麽?”


    “不是!”文竹笑了一下,“周末我想請同學到家裏來。得有七八個吧,能在家裏吃飯嗎?”


    “能啊!”林雨桐坐過去跟著一道兒吃了,“周六還是周日,你定了時間,具體的午飯還是晚飯,都告訴朱嬢嬢,叫提前給你們備菜,我給你們做。”


    好啊!


    上學一路上都有說有笑的,一下車跟文韜並排往學校走的時候,文韜就用胳膊輕輕撞了撞文竹,“怎麽了?不高興?誰惹你了?”


    文竹搖頭:“沒有啊?哪有不高興?”


    “你高興不高興,能哄的了爸媽,能哄的了我嗎?怎麽了?”文韜站住腳,也拉她站下,“周考沒準備好?怕考糊了。”


    愛糊不糊!所謂的好學生真討厭,什麽事都能跟考試、跟成績掛上勾,有意思嗎?也就是隻能在那種地方證明自己的可憐人而已,“我是那種在乎成績的人嗎?我壓根就不是為那個生氣的。我是氣金文心……”


    文韜看她,然後抬手就點她,“你說你這嘴,你就不能把秘密多放一會兒再拿出來。還沒怎麽套你呢,你自己就說出來了。”愁死了!“說吧,又怎麽了?”


    文竹氣道:“這回真不是我挑刺。”說著,就把聽到的話一五一十的學了,“你聽聽,爸是那種幫親不幫理的人嗎?去年的時候你忘了,媽跟他一個同事的老婆拌嘴了,是媽的脾氣當是沒忍住,在外麵本來就氣的夠嗆。爸爸回來二話不說,說了媽媽好一頓。連著一個多月都沒個好臉色。就爸這種性格的人,要是金文心稍微占點理,爸會為了媽媽說她嗎?她肯定是特別不占理,爸爸才上去說她了。然後,她可好,今天就不來上學,要請假。這是想幹嘛?還得叫媽媽去哄她嗎?”


    文韜的表情一下子就硬了起來,三姐的心裏不藏話,但從不說瞎話,是這麽著就一定是這麽著的。


    這天晚上,文韜愣是等了爸爸回家,然後追到書房去,“爸爸,我有話要說。”


    嗯?


    四爺指了指椅子,把公文包往旁邊放了放,“怎麽了?說吧。”


    文韜坐直了身子,“爸爸,我覺得,要是不能在一起生活,我們可以分開。我們和我媽我們可以回公寓去住,您呢,兩邊都能住。我覺得,哪怕是做後媽,如果是非要以承受委屈為代價,那大可不必……”


    四爺覺得很有意思,一直這小子都是嘻嘻哈哈的,是家裏的和事佬。卻沒想到,還有這麽硬氣的時候。


    行啊!男子漢沒有底線和硬朗的脾氣,也是不行的。


    四爺就起身拍了少年的肩膀,“像個爺們了。知道了,有我在,沒人給給你委屈受。”說著,就又道,“這段時間,你媽也累的很。之前,是出了點事,怕牽連到你們,所以你媽接送你們。現在,事情告一段落了……應該不會有威脅到你們安全的事了。但是會不會有人勾搭你們不學好,這卻不知道。哪有千日防賊的道理?這事本來沒打算跟你說的,可瞧著你小子還有點樣子,告訴你一聲。你三姐那性子,是藏不住事的。你看著點她!司機我找好,以後讓你們上下學……”


    文韜傻眼,憋著一口氣過來,結果走的時候心裏揣著個大雷。原來在身後,父母比想象的更不輕鬆。


    從書房上來的時候,隱隱的聽見保姆朱嬢嬢在說話,“……一天沒下來,我端了吃的送上去的。早上吃了一個雞蛋,兩包子,喝了一杯奶。中午吃了一碗拉麵,鹵牛肉吃了一盤子。晚飯這還沒送上去呢。”


    “不用送了,我上去叫去。”林雨桐起身上了樓。


    金文心沒看書,就在她房間的陽台上坐著呢。四樓隻這一個房間帶了陽台,是她住著的。


    見林雨桐進來了,她急忙起身,“林姨。”


    “好點了嗎?”林雨桐假裝不知道她沒有不舒服的事,問說。


    “嗯。今早有點頭疼,睡了一覺就好了。”她低著頭這麽說,相互把玩著手指。


    “拿就下去吃飯吧。保姆年紀也不輕了,當年家裏沒這麽富裕。你爸工資隻有四千二的時候,家裏也沒斷了你每月三千的開銷。那時候朱嬢嬢是學校裏麵搞後勤衛生的。你爸的工資不多,你弟弟妹妹又小,那時候忙著掙錢養家,也顧不上他們。有時候放學都來不及去接。都是朱嬢嬢不要錢的幫忙,接回來送到你爸的辦公室。我們要是時間晚點,他們吃飯都成問題,也是她幫你弟弟妹妹打飯,照看她們吃喝。後來咱家條件好了,學校呢,又正好裁人。就請到家裏來幫忙了。是保姆,但是也不是一般的保姆。對你弟弟妹妹來說,朱嬢嬢是很親的親人……這麽上下樓的,端著熱飯熱菜的,不方便。”


    金文心的臉蹭一下就紅了,這話裏沒有指責,但是還是叫人很羞愧,“我沒有那個意思,我這就下去。”


    恩!


    吃飯的時候林雨桐刻意忽略了幾個孩子之間的別扭,跟四爺說起了司機的事。


    四爺才道:“是個汽車兵,轉業前還是個班長。是朱成誌那小子的班長,在部隊很關照這小子。”


    朱成誌是朱嬢嬢的兒子,考了專科,然後在學校的時候報名參軍了。朱嬢嬢當年是招贅,男人身體不好,早早的就沒了。一個人在學校裏幹清潔工的工作,把孩子拉扯大的。朱成誌跟文竹和文韜都是熟人了。


    “是成誌哥的班長呀!”文韜就道,“那我們也叫哥,必須得是哥!”


    朱嬢嬢就特別高興,“蔣海這孩子,靠譜。”


    才二十多歲的小夥子,正是活潑的年紀,沒兩天,這海哥海哥的叫的可親熱了。晚上回來,丫丫還能找對方過過招,不一定得去健身房的。


    周末的時候,林雨桐這邊準備招待文竹的同學,四爺本來也說在家的,結果中途接了個電話,林雨桐掃了一眼,是小李的。


    李弋洋嗎?


    這小子終於憋不住給四爺打電話了。


    “那我出去一趟。”


    這麽出門也不能放心呀。林雨桐喊蔣海,“你跟著,看見不對及時打電話給我,別逞強。”


    蔣海低聲道:“要是怕不安全,要不要我回頭找幾個人。”


    這次不至於不安全,但要是有可靠的人,當然還是需要的。但這得是後話了。


    她又交代了一遍,才放兩人離開。


    今兒丫丫和心心也在家,高三再沒人權,這一個月總得放一天,修整一下吧。丫丫扒拉著頭發,“我出去理發。”


    住在別墅區不好的地方就是,走出去忒麻煩,沒有車是真不方便。


    一說理發,文韜就跟出去了,“大姐我跟你一起。”主要是不大放心。


    丫丫看了看文韜的頭發,“你要理平頭啊?”頭發並不長?


    其實我也就是找借口跟著你。至於理頭發的事,他用手順順自己的還算完美的發型,表情扭曲了那麽一下,“啊?啊!理吧。”


    小男孩平頭也挺好的,丫丫認可的點頭,“那走吧。”


    心心一看,家裏隻剩下她跟文竹臉對臉在客廳嗎?她的同學要是來了,自己難道躲起來嗎?她也追出去,“等等我,我也一起。”


    丫丫頭疼,“你要是拉直或是燙卷,就比較費時間了……”


    “我……修個留海。”心心摸了摸不算長的留海,“想偏分著梳……”


    沒流過長頭發的不懂這中間的差別在哪兒,想跟就跟著吧。


    文韜一路沉默,左看看右看看,比較操心。


    丫丫是拿著手機,正跟紅毛視頻呢。


    紅毛叼著煙,“也不是太繁華的街道,邊上連個商鋪都沒有,你這是出門連個車都沒有?我手裏還有兩萬,要不要跟你轉過去,先弄一個二手麵包車開著……”


    文韜朝兩邊看看,別墅區的地界,你嫌棄不繁華,要給弄一輛二手的……還麵包車?


    沒聽見路過的保安都笑了嗎?


    誰知道這邊大姐卻一本正經,“說的是呢。可這兩萬的麵包車,他娘的不得是快報廢車了!能開幾天啊?”


    “那你可不知道,你兩萬買的,開兩年再賣還值個一萬四五,不折損呀!你要能一十萬八萬的車,到手就掉一半的價兒。就是報廢了,那麽大一鐵疙瘩,按斤賣,也不便宜呀!”說著就回過神來,“你別轉移話題,別管能開幾天,就是開半年,你也不虧呀!你那開車,跟開拖拉機的,突突突的,那種車開著你撞了也不心疼呀!買不買,哥們給轉錢……”


    文韜這才知道,大姐是會開車的,“那考個駕照,讓爸媽給送一輛車唄。前兒我還聽見爸爸跟媽商量著,要送你成人禮呢。”


    丫丫連同那頭的紅毛都愣住了,“送我?”


    不用!


    恩重了,還不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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