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國諜影(45)


    看著被捆成粽子的孫三壽, 俞敏慧蹲下來,看著他:“跑你是別想跑了, 按說你是必死的罪過。其一, 明知道對方有工黨嫌疑,卻不向上匯報。其二, 攜款潛逃, 要做逃兵。這樁樁件件都是死罪。”


    孫三壽一頭的冷汗:“我知道……我知道我必死。但您沒斃了我, 必是還有用我的地方。您放心, 隻要您有用得到的地方, 要我幹什麽都行。”


    還真是沒有絲毫節操。


    不過這樣一個人, 歐陽白之前從沒有離開過自己的是視線, 那他是怎麽知道這個人的。


    她沒急著下結論, 而是有耐心的坐在台階上,問孫三壽:“把你這段時間的情況,一五一十的跟我說一遍。”


    真沒什麽好說的!


    就是被林雨桐抓了關了, 然後剛放出來這又被逮住了。錢也被人給搜刮幹淨了。


    俞敏慧聽了一遍, 心裏冷笑,果然如此!


    妖狐!就是你了!


    你就是要逼的孫三壽一無所有然後鋌而走險。


    想到這裏,她就問孫三壽:“郝智呢?他現在什麽情況?”


    孫三壽腦子裏轉的飛快, 要是她直接跟郝智合作了, 那還有自己什麽事。況且,自己再一次背叛郝智的事不就被他知道了嗎?到時候,眼前的這個女人覺得自己沒價值,郝智再也不肯相信自己……那時候錢也沒的, 立足之地也沒的,連跑都跑不了,那才是真的死路一條。


    因此,他就試探著問說:“你是不是認識一個叫徐媛的女人?”


    俞敏慧看孫三壽:“什麽意思?”


    “你大概不知道。”孫三壽就道,“徐媛不知道從誰那裏知道了郝智養著個女人的事,偏著女人還懷了孩子,可徐媛為了報仇,把郝智的女人綁架過去了,綁架了就算了,該給這女人灌了不少迷藥,結果肚子裏的孩子大概受影響了……郝智這麽大年紀了,好容易有個孩子……可被徐媛這女人給毀了。可徐媛不是幕後黑手……他揚言說……說別叫他知道誰慫恿徐媛的,要是叫他知道了,他跟這個人不死不休……其他的我就不是太清楚了……”想起郝智已經搬離演煙館了,這件事這人要是查肯定還是會查出來了,所以,他又繼續道,“……從煙館搬走,說是被逼無奈,其實還不是怕這個幕後的人算計……連攢著的那一批煙|土都跟幫會聯手演雙簧,說是被巡捕房給查抄了……我本來也沒打算跑的,但我看他這麽謹慎,顯然是對指使徐媛的人有些忌憚,您說,這事他要跟人家死磕,這隻要對上了,就有輸有贏。能跟他這個滬上站的大站長磕上的,不是錢通,就是上麵的人。那他的勝算當然就小了。這不是實在沒路可走了,我也不會想著跑的,您說是吧。”他這麽說了,就試探著問,“您就是那個徐媛背後的人,對吧?那您得小心,郝智真打算找您的晦氣呢!”


    俞敏慧皺眉,本來打算跟郝智合作的,看現在,這郝智反倒是成了絆腳石了。


    於是,她再度打量孫三壽:“羨慕郝智的位置嗎?”


    羨慕……個p。


    這會子都被人逼的無處容身了,我還羨慕他?


    但對上此人的眼睛,他堅定的點頭:“當年,我就是一小偷。覺得當賊偷沒出息,我就當了土匪。這土匪吧,自己覺得自己很厲害不頂用,你厲害得叫人家說你離開。所以我當時就投了工黨,想著也能在工黨裏混的官當當。那邊呢,官倒是給當呢。可就是忒窮了,窮就罷了,規矩也多了。我就是鑽了個寡|婦的被|窩,然後就要qiang斃我。所以我就殺了警衛跑出來了,逃到滬上。當時就跟著郝智混了,那時候他在七十六號,對外也是一號人物……他叫我幹啥我就幹啥……再後來兩個站合並成一個了,他成副站長了,為了保住行動隊副隊長的位子,我又投靠了錢通……您問我羨慕郝智的位置嗎?看您說的,這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我能不羨慕嗎?”


    “那我若是能叫你取而代之呢!”俞敏慧又問說。剛才孫三壽的話她也聽明白,這小子話頭的很,說了那麽多就是想說她是個有上進心的人,而且,也是對他包庇工黨的一個解釋,說明他肯定不是工黨,因為他手上沾著工黨的血呢。不光是秘密處決了那麽些人,當年是殺了工黨的人才逃出來的。很聰明的做法,那這個人就可以一用。


    這句話一問出來,孫三壽就笑了,“那當然好了。我做夢都想呢。不過……也不大容易,畢竟錢通和妖狐的關係可鐵的很呢。”他又將郝智給他聽的那段錄音說出來給對方聽,“戴老板心裏偏袒誰,咱得做到心裏有數。還有,錢通跟胡木蘭的關係據說非常特別,那不管什麽時候,他肯定都是偏袒妖狐,不能向著咱們的……”所以,你最好也別想著去跟錢通合作。如此,自己才有騰挪的空間。


    俞敏慧冷笑一聲:“偏袒妖狐……那正好,我還怕他不偏袒呢!”


    如此,捉到的可就不是一條大魚了!這些人一個個的跟妖狐綁在一起才好呢。


    她多看了孫三壽兩眼:“你也別動心眼,覺得我會另外找人合作就得拋開你。不會的!要真想找人再合作,不是錢通,不是郝智,那還有其他四個站長,還有包括辦公室主任副主任機要處等等地方,不是非你不可的。既然選你,我就會信任你。而且,別人有路可走,未必願意與我合作。而你無路可走,會一往無前。你放心,既然選擇合作,那我就會給你足夠的信任和……自主權。”說著,就動手將繩子給對方解開,連qiang也還給他,順手拉他起身,“進屋,咱們詳細談。”


    孫三壽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塵,將qiang收好,朝門的方向看了一眼,再看看放在院子裏的箱子。


    俞敏慧回頭看了一眼,正把這一幕落在眼裏,就道:“放心,那些錢還是你的。以後那個人要是還來,要是能一點一點從對方那裏詐出錢來,這些錢也全都是你的。”


    孫三壽心說,隻要能保住這些就阿彌陀佛。在錢上他從不矜持,當時就拎了箱子往屋裏跑,“那就謝謝您了,我是個俗人……”


    俞敏慧不跟他談這個,指了指邊上的椅子,“坐!坐下說!”


    孫三壽點頭,將箱子塞在桌子底下,這才坐下,問說:“您說,要我怎麽做?”


    “之前找你的那個人要你怎麽做,你就怎麽做。”俞敏慧盯著孫三壽的眼睛,“明白了嗎?”


    哦!好像是明白了。


    但是……這是太難了,所以才想跑的。


    他一臉難色的道:“……您不知道,我現在雖然能回監獄,但是……我不拿權,非得上麵的人下令,我才能聽令行事……要我自己做到這個……我沒那麽大的能量。”


    俞敏慧就點頭:“這個我自然知道,但是……錢通和郝智現在不是該你死我活嗎?可這連個人,想一下子拉下來不容易,除非有個砍頭的罪名。這樣,你可以去找郝智獻計,拉下錢通最好的罪名難道不是釋放工黨,跟工黨勾連?”


    這意思是叫自己說服郝智,叫郝智陷害錢通通工。做成是錢通釋放工黨的假象!


    是這樣吧?


    俞敏慧點頭,“不管你用什麽法子,隻要完成之前那個人的托付就行。能做到嗎?”


    能……能吧?


    不是很確定呀。


    “隻要做成了,你就能取代郝智……”於慧敏抬手拍了拍他,“別想著跑,跑不了的。但凡你動了跑的心思,你將會被直接擊斃,所以,別冒險。”


    不!不會!我是個惜命的人。


    眼看著俞敏慧帶人離開,孫三壽將門關嚴實了,心這才稍微放下一點。


    卻說那邊俞敏慧回來的很晚了,一邊布置的查貨郎的下落,一邊拖著疲憊的腳步往家裏去。卻沒想到,走進大門,卻抬頭一看,三樓的房間裏燈還亮著。


    這一刻,她隻覺得腳下有千斤重,她想質問他,想咆哮著把心裏的話都給問出來。但還是給忍下來了。她帶著毫無瑕疵的笑臉,到了門口,輕輕一推,門就開了。他還在倒熱水,“先洗手,不是要吃麵條嗎?估摸著你快回來了,我給熱好了,在桌上放著呢。湯頭不是鯽魚的,今兒沒有新鮮的鯽魚,是排骨的,小排骨,好不容易買到的,燉了一天,排骨麵,趕緊吃吧。”


    俞敏慧應了一聲,過去慢慢的洗手,水溫剛合適,“我就隨口一說,你還記著呢。”


    “你說的話,我什麽時候不記得了。”歐陽白坐到老位置看書去了,“趕緊吃了,吃了早點睡。你明兒還要早早出去嗎?”


    俞敏慧一邊擰了毛巾,一邊說‘是’,“怎麽?有事?”


    “沒事,就是問問。”歐陽白這般說著,就看著她笑了笑,再不言語。


    這一晚上,看似沒有什麽不同,但誰也沒有睡著。


    歐陽白閉著眼睛,一動都不敢動。她知道俞敏慧又從裏麵出來了,就那麽站在床邊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他,這種視線叫人渾身不舒服,睡在這裏如同受罪。


    知道天蒙蒙亮,門響了一下,她出門去了。


    他知道,這計劃到了這裏算是成功了一半了,好歹俞敏慧沒氣急敗壞的直接抓人,那麽目的就算是達到了。


    但是這還不算是完,她肯定得要確定自己是跟誰見麵的,所以,自己今天還得出門。


    去哪呢?


    這個得聽李大哥怎麽安排。


    起床之後,簡單的吃了昨天剩的麵條。李大哥下來路過自己的時候,低聲道:“上午十一點,安達電影院。”


    “十一點嗎?”林雨桐問四爺,“那我去哪邊一趟,十點二十之前我回來接你。”


    “行!”四爺看他出門,“錢通那邊你還得注意。”


    明白。


    到了小樓王曼麗還說呢:“當初郝智說要咱們袖手旁觀,時間是幾天來著,怎麽沒動靜呀?”


    “沒動靜就意味著怕是有大動作。”林雨桐搖搖頭,“他變著法子的叫人以為他快破產了,可這背後,還不定謀劃著什麽呢。”


    王曼麗隻知道郝智這兩天連續損失,但這背後的事,還沒來的及查。這會子聽林雨桐的意思,“是他自己折騰的?我還以為是錢通呢?”


    “錢通要做,不會這麽小打小鬧。”林雨桐一臉的篤定,“打蛇不死的事錢通不會死。他得防著郝智回過頭再來咬他一口。”


    也是!


    在這滬上,敢這麽惹郝智的除了錢通沒別人。要是不是錢通,那隻能是自己作的。


    王曼麗點頭,“那咱們怎麽著,就這麽消停的呆著?”


    “也別呆著呀。”林雨桐就道,“監視著郝智吧,我怕鬧出不可控的事來。這些人,窮凶極惡。當發現沒路走的時候,那是什麽事都幹的出來的。怎麽?上麵催了?”


    “沒有!”王曼麗就道,“你還不知道,兩黨正談著呢,說實話,你是希望打還是不希望打。”


    “誰現在希望打。這麽多年了,戰爭就沒停過。在三七年之前,軍閥混戰,好容易有中央政府了,又得北伐……趕緊消停吧,說實話,我想脫了這軍裝,然後找個風景不錯,氣候不錯的地方,日出而做,日落而息……就是想過清淨日子……”


    王曼麗看著林雨桐的表情,她知道,她說的都是真的。


    因此,她才失笑:“打是必然的,所以,我才勸你。徐媛的事,你少摻和。她要救的那個人畢竟是工黨。”


    林雨桐笑了一下,想了想還是對王曼麗道:“對我來說,你不是別人。我不對你說違心的話。從今往後,我也隻做不違背良心的事。”


    有些事,做過必留痕跡。不管怎麽說,王曼麗對她的友誼是真的。


    在能不欺騙她的情況,她不願意對她說假話。


    王曼麗愣愣的看著她出去,沒說挽留的話,也沒問她去幹什麽了,嘴裏咕噥了一聲:“我還以為你會繼續敷衍我……沒想到這麽坦誠……”


    你都這麽坦誠了,要我怎麽辦呢?


    王曼麗撥了一個電話出去:“給我接m國領事館喬治先生……”


    林雨桐不知道王曼麗又在安排什麽,準點回去接了四爺,然後趕到十一點去電影院看電影。電影票是專門的人給買好的,兩人的座位跟歐陽白是前後排。其實兩邊並沒有說話,但前後從電影院出去,向來俞敏慧還是看見了。


    林雨桐能確定她便是拍照也沒拍到正麵照片便是了。


    看著各朝東西離開,俞敏慧坐在車上狠狠的拉上窗簾子,吩咐坐在副駕駛上的:“再調兩個人來,看住歐陽白。”


    這些人並不認識林雨桐和四爺,再說了,從電影院先後出來,一般人也不會往這方麵想。而俞敏慧處於謹慎的原因,並沒有把更多的信息泄露給下麵的人。下麵的人她也都是從各個部門臨時抽調組成的,很雜,這就意味著可信度要打折扣。


    所以,她很謹慎,怕從下麵的人嘴裏泄露了消息。


    另外,她隻派人監視了歐陽白,卻沒派人監視林雨桐或是四爺,因為以林雨桐的手段,隻要派人監視了,就肯定會被察覺。今兒這種監視,她都是小心謹慎的很,不敢跟到電影院去。敢這麽近距離的盯著,那是因為滬上jun統一直就監視著這兩人,當然了,這也是他們的默契。他們就是混在邊上渾水摸魚的。


    結果回去一看拍到的照片,差點把相機給砸了:“這怎麽拍的?”


    不是拍著側著臉,臉被頭發擋住了,就是拍到剛好有個路人將林雨桐的臉在那一瞬給遮擋住了。照片上的金汝清,更是連被遮擋住的側臉都沒拍上,因為林雨桐總是恰好有個動作剛好把金汝清整個人遮擋的嚴嚴實實的。倒是歐陽白,很清晰的出現在照片上。


    “你們這是怎麽拍的。”安排了三個人,占據了三個有利的位置,竟然還是沒拍到一張能指認說那就是妖狐和金汝清的照片。


    這三個人還納悶呢:“您叫拍的這是什麽人呐?他們肯定知道我們的藏身之處,還知道我們在拍照。要不然,不會躲的這麽精準。比快門還快!”


    可起來動作卻很正常。


    行了!不用爭執了。用這樣的辦法根本就抓不了妖狐的現行。


    捉賊拿贓,捉奸拿雙。非得摁住她的手不行了!


    看來隻能催一催孫三壽了。


    孫三壽亞曆山大呀!抗不過俞敏慧,到底是找了郝智,“您叫我安排的事……不是很順利!”


    “嗯?”郝智就皺眉,“哪裏不順利?”


    “黑道那些人,您是知道的。”孫三壽低聲道,“那是不見兔子不撒鷹的。本來想找幫會那些人的,可想象……幫會那邊跟戴老板的關係太緊密了。雖然人家一般對軍tong 內部的事知道了也裝作不知道,但咱們這種事……”


    “沒讓你找那些有名有姓的。那些人你那三瓜兩棗能指使得動他們?”郝智就道,“就要那些在道上都混不下去的……”


    “可……”孫三壽隻能胡說,“可本來已經說好了,結果今兒又給我回了話了,說是不能幹。聽說是有人給了三十根金條呢……出手大方的很……您說……”


    別的時候孫三壽說這話,郝智當然懷疑了。但如今自己兩次的事被人暗中阻攔,他不得不信孫三壽的話,覺得這應該是一撥人。


    孫三壽一看他那表情,就道:“……您說,會不會是錢站長……要不然,我實在想不出是誰來。不過,他這是逼的咱們沒有活路呀!您可不能就這麽算了。”


    錢通嗎?


    郝智總覺得不像!


    孫三壽見他猶豫,就試探著問:“您還記得那個徐媛嗎?”


    郝智看他:“怎麽提起她了?”這個人本來自己是要留在最後當大用的。


    孫三壽嘿嘿一笑,“是她給了我靈感。她不是要救那麽工黨王坤嗎?我的意思是叫她救!不光隻救王坤……要玩咱們玩一次大的。關押著的工黨,要救一起叫她往出救……”


    “私放工黨?”郝智搖頭,“你是活的膩味了!”


    “咱不放!”孫三壽就低聲道,“咱隻是叫人知道,這工黨是被錢站長放走的。至於這些工黨,從這個監獄出來,隨便找個地方就地槍決了,不就完了。便是將來這事被挖出來,也不過是內部傾軋的事,咱又沒真的放了工黨,罪過能有多大。可到那個時候,有沒有錢通可就不好說了。隻要他死了,哪怕是死不了,從位子上下來了,那誰還在乎他冤枉不冤枉。您坐穩了位子之後,這點事誰還揪住不放?這事咱們就能幹,不求人,也不怕走漏消息。您想辦法弄條子,我拿著條子辦事。不假借誰的手,任他背後有多少人想搞咱們,也不給他們插手的機會。”


    聽起來操作性很強。


    但這裏麵是有很大的問題的,“比如,錢通瘋了,為什麽要通工?”


    “可您別忘了,平津站的原站長吳先齋,是基本定了罪名之後才死的。吳先齋可能,錢通為什麽不可能?”郝智說著,靈光一閃,“況且,這次就是這麽巧,原來平津站的兩個人如今就在咱們站。一個金汝清一個林雨桐!這兩人當時就在平津站,也是被查的對象,而且是嫌疑最大的對象。可湊巧的事,他們沒事,出事的是吳先齋。這次,要是出事的是錢通,恰好他們在的情況下,您說,別人是懷疑這兩人呢,還是更懷疑咱們?”


    咦!這倒是個新思路。


    隻要錢通通工的罪名砸實了,那麽他就可以去死了。平津和滬上是兩個大站,兩個站的站長接連通工,而且都死的莫名其妙。一次是意外,兩次呢?不是她妖狐幹的都不行。因為她壓根就說不清,沒人會信那是意外的。


    兩大軍tong元老級別的人物背叛,還都是在他們參與的情況下……這事壓根就沒法解釋。也沒人要聽她的解釋了。


    孫三壽見他好像動心了,便道:“再說了,咱們還有一個殺手鐧。”


    徐媛!


    孫三壽點頭:“沒錯,徐媛!隻要咱們把王坤捏在手裏,叫徐媛怎麽說,她就會怎麽說。”


    郝智在屋裏轉圈,“陷害錢通容易,可連帶的陷害妖狐……你要知道,妖狐不好對付……而且,妖狐畢竟是功臣,這麽對功臣,叫那麽一個功臣冤死,我還真下不了手。”


    孫三壽就道:“咱們隻是要錢通死,至於其他人因為錢通的死聯想誰身上,就不是咱們能管的了的了!大哥,人不為己天誅地滅!您還是功臣呢,可結果呢,上麵要下手的時候,她妖狐手軟了嗎?上麵手軟了嗎?當年為了黨國,您盡力了。如今,您不為自己活一回,難道也不想想小嫂子和她肚子裏的孩子。您想想,孩子還沒出生,要是您有個萬一,您叫小嫂子帶著孩子怎麽過?難道上麵還會因為您的功勞給您發撫恤金。您想想當年那些為黨國捐軀的鐵骨錚錚的漢子,他們的遺孀如今都過的是什麽日子……”


    “別說了!”郝智低聲道:“別說了,你叫我想想,叫我再想想。你這個想法……那是你不小心就會萬劫不複的想法。”


    是的!這就是個萬劫不複的想法。


    妖狐不是那麽輕易算計的。就算是你算計成了,她想跑……那估計沒人能攔得住,她出來想殺人,那真是想殺誰就能殺誰的。


    所以,孫三壽說這些話的時候,他自己的心都跳亂了。


    可如今沒的選,要麽推著郝智萬劫不複,要麽自己估計活不過三天。怎麽辦呢?那還是叫郝智萬劫不複吧。頂替郝智的缺,這種事也就是說說,他的宗旨還是,逮著空就帶著錢跑。


    從郝智這裏出來,他是這麽跟俞敏慧說的:“……郝智想下決心估計不容易,最好是得再推他一把。逼得他無路可走了,那自然就得按著我指的路走了。”


    俞敏慧點頭,正尋思著怎麽逼迫郝智呢。那邊四爺早就算到前麵了,“現在該錢通出手了。估計他這幾天也正尋思著事呢……”


    “那怎麽著,是我主動去找,還是等著胭脂傳信?”時間緊張呀!


    “等著胭脂傳信吧。”四爺篤定的道,“錢通比咱們急,可他這麽抻著,就是等著你上門呢。今兒王曼麗那邊沒說錢通主動找你,那你就別搭理,隻當忘了他那麽一碼事。”


    可顯然,四爺料中了錢通的心思。


    這天晚上胭脂沒傳信來,但是錢太太打了電話到酒店,找林雨桐:“陪我去看場戲去。一個人沒什麽趣兒。”


    半個小時後戲就要開場了,現在才來電話。肯定是錢通臨時決定的,也根本就不給林同意考慮的時間,非要見林雨桐不可。


    掛了電話,林雨桐就看四爺:“請我看戲。”


    “那你得把尾巴帶上,叫尾巴也看上一場戲,這場戲才算是做完了。”四爺將披肩給她裹上,“早去早回。”


    四爺說的尾巴,是監視林雨桐的軍tong 的人。隻要是滬上jun統站的人,就絕對會被郝智知道的。郝智沒有另外派人監視自己,那必然是軍tong 派遣的人裏麵,有他的人。


    這次,林雨桐不會甩掉這些尾巴,得叫他們看見自己見錢通,跟錢通密談。那麽,這些人裏麵郝智的人就會把消息傳遞給郝智。


    戲園子裏是最喧鬧的地方,但包間的內間,也能是最安靜的地方。


    林雨桐到的時候,隻錢太太在呢。林雨桐隻當不知道要找自己的是錢通,跟錢太太說說戲,說說閑話。這中間進來過個倒茶的夥計,林雨桐在他的虎口上掃了一眼就收回視線了。看來郝智手段不少呀,錢太太找自己的消息他已經知道了。且還把人安排進來了。


    她沒挑破,靜靜的等著錢通。錢通是戲都到下半場的時候才來的,進來的非常低調,簡單的長袍禮帽,像是賬房先生。


    兩人誰都沒說話,往離間去了。


    林雨桐進去將離間掃了一眼,這裏有個小窗戶,進不來人的那種。因此,她就淡淡的收回視線,看坐在桌子邊的錢通:“師伯,您要見我不用這麽麻煩吧。”


    “不麻煩不行。”錢通就道,“我的電話都在人家的監控之中,我敢不麻煩嗎?”


    怕是胭脂將這件事捅給他的吧。


    有聰明人打配合真是一件特別舒服的事,林雨桐露出幾分驚訝來:“那就真沒什麽秘密可言了。”


    “關鍵是老板之前給我打電話的事被人錄音且交給了郝智。以郝智的性子,我怕他會鋌而走險。”錢通就道,“我不要他的命,他就會要我的命。”


    “那您打算怎麽做?”林雨桐就道,“您說,我聽著。”


    “他手裏不光有煙|土,還有一批數量不小的軍|火……”錢通低聲道,“他急著出貨,你說這批貨出給誰,他便活不成了。”


    林雨桐了然:“工黨?”


    錢通點頭:“對!工黨!”說著,他便道,“那個徐媛不是要救那麽王坤嗎?我做主,將此人暫時放出去……我做下這件事,郝智一定會當把柄緊緊抓住的。他會跟王坤接觸……”


    林雨桐明白了:“您要我打配合,第一,證明您放王坤是為了釣魚,是為了找尋失蹤的那批軍|火。第二,您要我去捉現成!要做成郝智賣軍|火給工黨的假象。”


    錢通點頭,“放了王坤,王坤必然是要跟他的組織聯絡了。或者,你可以說,我是將計就計,想將滬上地下黨一網打盡。”


    林雨桐結過他的話,“卻沒想到,正好撞破這一樁jun火買賣!”可這裏麵需要銜接的細節太多了,“比如王坤出來之後那邊的工黨怎麽安排,怎麽安排才能叫人家去打著軍|火的主意……人家工黨有自己的甄別程序的,不是王坤出來,人家就回相信。”


    誰知道錢通隨意的擺手:“不用做那麽細。你把王坤帶到郝智藏軍|火的地方,然後將他誘導過去就行了,隻要他和王坤死在軍|火庫,所有的細節咱們最後再補就行了。他死了,死無對證,自然咱們說什麽便是什麽。我是站長,你是上麵派來的。咱們的說辭,就是最後結論!”


    林雨桐:“……”怪不得錢通能做站長,郝智卻隻是副的。這兩人比起來,錢通這種毫不猶豫的做事風格,確實是比郝智強的。


    她意味深長的笑笑,“您這可是拉我入夥了。這麽大的責任您叫我擔著……小侄肩膀嫩,擔不起呀。”


    “我知道你,你是不見兔子不撒鷹。”錢通就道,“隻要能要了郝智的命……我欠你一個人情。這個人情你隨時可以兌現,不管你為什麽人,為什麽事的……我能辦到的一定辦到。”


    林雨桐從兜裏取出手帕,雪白的手帕展開往前一送,隻看著他不言語。


    這是要落成白紙黑字呀。


    錢通深深的看了妖狐一眼,請這個人出手,確實是沒點價碼不行。首先得真誠!


    於是咬破了手指,用血寫了欠條。欠條寫的很有誠意,將事情的由來寫在了上麵,然後又寫了承諾。這事由一旦寫上,就是把把柄放在了林雨桐的手裏,不敢違諾的意思。


    林雨桐看了看,就直接收起來:“我隨時等著你的通知!”說著,就直接起身,朝窗外指了指,“這件事得快,窗外隻怕有耳朵,他聽不太清楚,但肯定知道你我在這裏秘密見麵。”


    錢通麵色猛的一變,就朝林雨桐點頭:“好的!明天王坤會被送出來。”


    很好!


    戲演完了,林雨桐陪著錢太太出來,然後回到酒店。而這天半夜,四爺掐著時間給郝智打電話,通風報信去了:“……妖狐跟錢通見麵了,錢通會假意放了王坤……然後想讓你和王坤都死在你的軍|火庫……”


    “妖狐答應了?!”郝智抓著電話急忙問了一句。


    “這個我就不知道了。”四爺含混的道,“不過她今晚情緒很好。聽那話音,好像錢通答應了她一件大事,具體什麽事我不清楚……至於答應沒答應,你自己判斷。”然後二話不說直接將電話給掛了。


    郝智看著電話一把給摔了:“女人的話果然是不可信的!”


    孫三壽也在這邊守著呢,聽了這話馬上就道:“許不是妖狐違背諾言,畢竟您才讓人家袖手旁觀幾天……七天還是十天來著?可這都過了幾天了……等過了明天,時間就更緊了。隻要過了跟您約定的時間,妖狐就不算說話不算數……所以,老大,不能再猶豫了。正好錢通要放王坤,這就是咱們的機會。機不可失,失不再來呀!老大!”


    郝智咬牙,猛的睜開眼睛:“那就幹t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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