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國諜影(20)


    “怎麽回事這是?”邱香山緊跟著就站起來了, 叫四爺:“走走走,看看去……我怎麽看著老周在掏qiang呢?”


    林雨桐聽見了, 從廚房一下子就出來了:“可別是我連累了周太太。”說著, 就急忙將qiang拿出來順手上膛,利索的就朝外走。


    邱香山拉四爺:“走走走, 多一個人多出一份力!”


    林雨桐先趕過去, 過去的時候正聽見周一本問外麵守著的兩人:“沒有發現異常?”


    兩人搖頭:“沒有!”


    “你們一直在這裏守著?”周一本臉上就有了怒色, “一刻都沒走開過?”


    這兩人對視了一眼, 其中一個就道:“也不是……太太叫我們去藥店, 買點止疼藥。我就問是哪不舒服, 太太說女人的事不叫問。”


    另一個也道:“太太叫我去買點紅糖, 說是家裏沒有了。我倆說家裏必須留一個人, 要不然不放心。太太就說時間已經不早了,等買完一個再去買另一個,人家店裏都該打烊了。說實在是疼的受不了了, 不願意去就是看著她往死的疼……我們就去買了……出去了攏共也就十來分鍾。”


    十來分鍾什麽都有可能發生。


    周一本氣的都想斃了兩人, 才抬手要打,林雨桐在身後就道:“周隊長……燈亮了……”


    客廳的燈亮了!


    周一本看了一眼一點光線都沒透出來的臥室窗戶,撇下幾個人先過去了。邱香山急忙過來, 問林雨桐:“怎麽回事?”


    “燈亮了, 應該沒事了。”林雨桐就一副打算要走的架勢,把手裏的qiang都收了。


    “別呀!別急著要走……”邱香山朝前靠:“萬一有個什麽,就老周一個人,咱也不能安心呐!”


    “沒事, 人家兩口子……”


    正說著呢,那邊門就打開了。周太太開了門,“都睡下了,怎麽這個點回來了。”她穿著絲綢的睡袍,頭發披散著,手扶著門,帶著幾分不知所措的朝外看,好似不知道怎麽突然來了這麽多人一樣。


    周一本上下打量她:“怎麽現在才開門?”


    “我……在衛生間,沒聽見。”周低下頭,縮了縮肩膀,這麽說了一句。


    那就更不對了!


    樓下的房間是沒帶衛生間的,要上衛生間得去臥室外麵。這上廁所一個燈不開的嗎?臥室的燈不開,需要路過的客廳連個小燈也不開?


    知道這房子格局的人心裏都會升起這樣的疑問。


    尤其是林雨桐,一點也沒掩飾臉上的懷疑,還故意跟四爺對了一眼。然後故作無事的跟周□□:“既然周太太沒事,那我們就回去了。”說著,就拉四爺轉身,堅決要走。


    邱香山把這兩人的表情看在眼裏,自然看出兩人回避的姿態。


    他拉住四爺的另一條胳膊:“如今是非常時期,還是小心點為好。有林副站長在,我心裏是安穩的。既然來了,這屋前屋後的看一遍吧……保險期間!保險期間!”


    周一本隻扭臉看邱香山:“不是……老邱,你這是幾個意思?我這得是多無能,還能怕幾個宵小?”


    林雨桐都有點不忍心這麽對周一本了,說實話,周一本這人別的不說,但對老婆的信任這一條上,他還真就比旁人都強些。到了如今這個份上,看他的樣子是一點也沒把老婆往歪處想。


    邱香山嗬嗬笑,一副你怎麽不識好人心的樣子:“不是說你周隊長無能,是如今這rb人無孔不入。我這情報處如今是一點消息都沒有,這不是怕有個萬一……真出事了我不好交代嗎?”


    聽起來倒是合理,周一本一副無所謂的樣子:“既然如此……願意進就進來……”


    周太太卻擋在門口沒動:“這都睡下了……家裏也沒收拾,改天……改天請邱主任裏麵坐吧……”


    這態度就不對了!


    周一本皺眉:“你在家裏幹什麽?是不是又抽上了?!”


    這些官太太有些是會抽大|煙的,別說是這些官太太,就是那些當官的,偷摸抽的也大有人在。林雨桐知道周太太抽那玩意,但是怎麽也沒想到,周一本隻把他老婆往這事上想。


    周太太麵有尷尬之色:“就隻這一回……抽了一點……”


    “一點也不行!”周一本一把將周太太推開,“你這娘們,不是說戒了再不抽嗎?便是萬貫家財,也得叫你這麽作沒了?老子今兒非把那玩意給砸了……”他一邊說著,一邊往裏走,“怪不得死活要住這邊了,原來是為了這個……”


    邱香山過去趕緊扶被推倒的周太太,然後毫無違和的就跟了進去。


    四爺這才拉了林雨桐進去,林雨桐就說周太太,“大冷天的,趕緊把衣服穿上……”


    周太太像是沒聽見似的,目光緊追著周一本,很是緊張的樣子。


    林雨桐一眼就落在了茶幾上的煙灰缸裏,裏麵還放著煙蒂呢。她假裝沒看見,伸手去拿沙發上放著的披肩:“把這個披上吧……”


    她這一拿,其他人的視線就被吸引到沙發那邊。


    邱香山本來都挪開的視線又看過去了,也在煙蒂上多留了兩秒:“喲!老周,不錯呀!抽這麽好的煙!”


    原本正往臥室去的周一本一下子就停下腳步,回過神來,順著邱香山的手指看了過去,這一看之下,臉上的表情就僵硬住了,然後帶著幾分幽深的看向周太太。


    周太太嚇的朝後躲了一下,不敢跟周一本對視。


    邱香山這麽一看,便明白了,這事不對呀。


    那邊周一本就隻道:“是啊……偶爾也抽點好煙……應酬嘛……”說著,就客氣的笑,“我家這敗家娘們,就是抽那玩意……我看也沒啥事,就不麻煩幾位了……”


    “也好!”四爺說著,就拉邱香山:“老邱,走,過去定一下明兒的菜單。”


    邱香山反手拉了四爺不叫走:“急什麽呀?老邱這裏有好煙,不蹭兩包怎麽行?”說著,回頭又一副什麽也沒看出來的樣子,坦然的死拉著四爺坐在沙發上,跟周□□:“老周,不會這麽小氣吧!”他一邊說,一邊哈哈的笑,還扭臉去看周太太:“弟妹,老周舍不得,你總該舍得吧!可不能由著你們老周吃獨食呀!這要不拿出來,我可自己找了……我猜猜在哪……是不是在樓上……”


    “不是!”周太太趕緊跑到樓梯口,“不在樓上。”她轉身從邊上的櫃子裏摸出好幾包塞給邱香山:“都在這裏了……抽吧……”


    邱香山拿著香煙在周一本麵前晃了晃:“怎麽樣老周?心疼了吧!”他一邊把煙往兜裏塞,還一邊起身,往周太太跟前去:“不白要你們家的東西……放心嫂子,這屋裏的安全隱患我給你清理一遍,保證出不了問題……樓上我給你檢查一遍……”說著,就起身,以非常快的速度朝樓上跑去。


    周太太像是被誰掐住了咽喉,直直的朝後倒去。周一本從她的身邊路過,麵無表情,直接跟著邱香山上樓了。一分鍾都不到的時間,邱香山從樓上拎出個衣服還沒完全穿上的男人,然後一把把此人從樓梯上給推下來:“這他娘的到底是誰?怎麽進來的?混上來想幹什麽?嚇到我弟妹怎麽辦?”


    他的語氣裏帶著幾分幸災樂禍,卻沒發現周一本看著他眼睛像是淬了du一般。


    被抓住的男人溜光水滑,油光粉麵的:“我……我不是偷著進來的,是周太太打電話叫我進來的……她給我買汽車,給我買洋房,我不敢不過來……”


    他還在戰戰兢兢的說著,一抬頭卻看見還站在樓梯上的周一本已經用qiang瞄準他的。他頓時朝後縮了一下:“你不能隨便殺了我……我姐夫是趙敬堂,我要是死了,我姐夫不會放過你的!”


    趙敬堂?


    這話才落,門口一聲緊急的刹車聲,像是有誰來了。緊跟著外麵就有人稟報:“隊長,陶主任帶著人來了。”


    是說陶金!


    感情這家夥在樓上也不是什麽事也沒幹,竟是給趙敬堂打了電話。趙敬堂還真打發了陶金來了。


    她跟四爺看見幾十個人烏泱泱的過來,將院子圍了個水泄不通,院子裏的兩個外勤也被人下了qiang,倒是不見邱香山的那個司機,這小子要是機靈,隻怕也去打電話了。她默默的站在四爺的邊上,將身上的披肩緊了緊,便不再言語,看著陶金大大踏步踏步的走了進來,竟然還是黑著臉的。


    喲!這下有意思了。


    陶金一進來,便皮笑肉不笑的:“不知道我們的人怎麽得罪……”話說到一半,他的表情就僵住了。


    怎麽回事?


    一個衣衫不整的女人,那是周一本的太太。


    一個衣衫不整的男人,這是主任野生的小舅子。


    傻子也看明白這是怎麽回事了。


    他娘的誰家的女人不好偷,偷到周一本頭上了。你是嫌命長還是怎麽的?


    也不知道王華生這混蛋在電話裏跟主任是怎麽說的,出了這種事,站在中tong的立場上,那是寧肯看著王華生被周一本打死,也不能出麵的。如今這一頭撞進來了,可如何是好?


    他幹笑幾聲:“在下奉命來拜見周隊長……不知道周隊長這裏這麽熱鬧。看來,在下來的不是時候呀。那改天……改天再來拜訪……”


    “陶金你個王八蛋!”小白臉一把抓住陶金的腿:“我姐夫叫你來救我,你敢不答應。你不是說隻要我找到軍tong裏的工黨,給我一百根金條嗎?要不是你說這話,老子至於有今天嗎?”


    “你閉嘴!”有些事私下裏能幹,但卻絕對不能說出來。況且自己那是跟這個二世祖開玩笑呢,誰他娘的指望他抓工黨了。


    邱香山輕笑一聲:“哦!原來你們是在執行公務,跑到周隊長這裏來查工黨了?你們懷疑誰是工黨?周隊長嗎?”


    小白臉看著周一本凶神惡煞的樣子,他也怕啊。知道今兒便是活著離開,估計也活不了幾日的。他不弄死自己都不算完的。


    因此,他就更得咬死周一本,於是忙道:“他就是工黨……不信你問他老婆……他老婆自己說的。”


    “你放屁!”周太太氣道:“我什麽時候跟你說的?!”


    “我問你林雨桐是不是工黨,你說便是周一本是工黨,那個女屠夫也不可能是工黨……這是不是你說的話?”小白臉瞪著一雙眼睛,跟周太太對峙。


    “你……你……”周太太氣的,對這個不靠譜男人無可奈何,隻得對著周一本搖頭:“我不是那個意思……我那是……”


    “不管周太太為的是什麽……”陶金便道:“我們屬於黨內監察,任何一個有疑點的人我們都有監察的權利。當然也包括周隊長!王華生是中tong的外勤人員,在執行任務……如果因為私人恩怨,你們扣押著他不放,這不合法。如果因為他因公監察周隊長的緣故就扣押我們的人不放,這恐怕更說不過去。你們jun統到底在包庇什麽……便是到了重青,我也敢親自問上一問。所以,今兒王華生……不管怎麽著,我們都得帶走,沒有商量的餘地。幾位都是有身份的人,可別傷了彼此的和氣才好?”


    這邊話音才落,就見眼前黑影一閃,他的腦袋被一個冰涼涼的東西頂上了。


    “陶主任……”林雨桐用qiang頂著他的腦門:“你是在威脅我們嗎?覺得你帶來了幾十號人,就能在周隊長家為所欲為?那你可真是有夠目中無人的。區區幾十個人,在我眼裏都不夠一盤菜的。”


    陶金麵色一變,他對這妖狐是打心眼裏發怵的:“……林副站長……您不要衝動。如今您是站長,可不是打打殺殺……”


    “嗯?”林雨桐鼻子裏發出這樣的一聲,“你覺得我隻會打打殺殺?”


    “不敢!”陶金就道:“但林主任今兒若是真傷了我……”


    林雨桐的手迅速拿來,對準他的腿就是一qiang,在眾人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qiang 已經回到了原位,又著對方的太陽穴。哪怕這時候陶金壓抑著喊疼的聲音,大腿上更是鮮血直流,還是驚動了外麵的人。外麵衝進來七八個,不等林雨桐說話,陶金就先喊了:“出去!都出去!沒有我的話誰也不準進來!”他算是看出來了,這隻妖狐殺人從不多想,她真是想殺就殺的。他喊著,一邊給之前就跟進來的親信使眼色:別傻了,出去通知主任去。


    林雨桐嘴角一挑,有意思了。趙敬堂不怕王華生落在jun統手裏,但絕對怕陶金落到這邊的手裏,導致這家夥受不了大刑張嘴胡亂說話吧。


    心裏有了數了,見四爺的手指輕輕擺了一下,她就輕笑一聲,然後卸了陶金身上的qiang,“我是什麽樣的人,有點數了嗎?”


    陶金敢怒不敢言,栽倒到一邊一手捂著腿上的傷口,一邊胡亂的點頭:“領教了……領教了……”


    “領教了就好好說話!”林雨桐指著那個叫王華生的:“他……你今兒還非堅持帶走嗎?”


    “不!”陶金搖頭,“任憑周隊長處置。”


    林雨桐就扭臉看周一本,然後讓出位置。


    周一本拎著qiang走到已經嚇尿的王華生跟前,然後給qiang上膛,對準了王華生的眉心。那手指眼看就要扣下扳機的時候,邱香山抬手撞了周一本一下,子彈就擦著王華生的耳朵飛了出去,打在花瓶上,一時之間,qiang聲,瓷片碎裂之聲,在整個客廳變的嘈雜混亂又帶著幾分別樣詭異的氣氛。


    “老周!”邱香山擋在王華生麵前:“我知道你現在很生氣……若是之前你一qiang崩了他就算了,可既然說到了工黨,這個時候,咱們可不能輕易的殺人了。有很多話,還是要問清楚的。老周,這也是為你好。”


    周一本咧嘴一笑,頗有些深意的看著邱香山:“你什麽意思?”


    邱香山聳肩:“這裏麵牽扯到咱們內部有工黨的事,怎麽能等閑視之?周隊長,你這不會是想殺人滅口吧?”


    周一本看著邱香山,然後慢慢的點頭:“邱香山,真他娘的有你的。行!你高明!”他收了qiang站在邊上:“要問什麽你問,最好一次性什麽都問清楚了。”


    邱香山不懼周一本的陰陽怪氣,到了如今,看了周一本笑話的他滿身都爽氣,這會子更是蹲下來,看著王華生:“……你也看見了,差一點就沒命了……今兒是死是活,全在於你一念之間,所以你最好原原本本的……把事情給我說清楚。”


    王華生是死裏逃生,真怕了:“……我說……我說……”他誰也顧不得了,隻道:“……我聽見陶主任跟我姐夫說,jun統內有工黨,還是幾位長官之一。陶主任說是一位隱藏的非常深的內線提供的情報,如今已經有了眉目了。我姐夫就說,隻要能挖出這個人來,他就親自去重青請功……我一想,這不是一個機會嗎?我姐夫整天罵我,說我不務正業,那我就幹一次驚天動地的大事叫他看看。可這平津jun統站的長官就這幾位……”他掰著手指一一數過去:“吳站長、邱主任,周隊長、金主任……林主任……現在是林副站長,我知道這件事的時候,林主任還不是林副站長呢。反正就這麽幾個人,我一位也不認識。我就想著,怎麽也得能接近他們才好。金主任和林站長,那段時間不在平津,我就隻能從吳站長,邱主任您和周隊長身上下功夫了。可吳站長那樣的人物,我連見一麵都難。站長太太深居簡出,遠遠的見過,沒搭過話。倒是邱太太和周太太我一般能見到。在裁縫鋪子,我見過兩位太太,邱太太是那種手頭扣的特別緊的人,多給裁縫五毛錢都要找回去的……這種女人不好打交道,這麽用心的持家,肯定家庭觀念特別重,從她身上著手沒有這個可能。於是,我能接觸的就隻有周太太了。周太太……大概不敢在家裏抽大|煙……很快我就發現,她但凡出來,都會去一家福運茶館……”


    林雨桐點頭,如今這茶館裏有專門的包間提供煙炕。但一般沒女人去那樣的地方,基本都是男人去。而且,不是那種特別有身份的男人。


    王華生看了周太太一眼:“她……肯花錢,大價錢包一個包間,不叫別人進的,就隻為抽一口煙……那天,我就花了更大的價錢,進去找她了。我跟她說,我能給她找到更好的東西,用起來沒這麽麻煩……她便信了……叫我無論如何要給她買到……那也不全是騙她的,m國醫生那裏有一種注射的大煙,叫什麽嗎|啡的……那東西很貴……”


    這個現在真有!張學liang後來染上的就是這個。


    “我托人給她弄到了,就得有人給她打吧……她怕注射到顯眼的地方會被人發現,那就得在不注意的地方打……脫了衣服,又打了那個玩意,這孤男寡女的……”說著,他小心的看了周一本一眼,才又道:“反正,她離不開我了。原本,她就打算說要借口回重青搬出來的,你們在那個院子裏,很不方便。誰知道,剛巧,你們家屬院就解散了。她就搬到了租界……又給了我一箱子金條,叫我買房子買汽車,還叫我找個女人,以後她就以太太間交往的名義到我那邊去,隻說是跟我‘太太’關係好……我也借著她打了那個藥之後迷迷糊糊的問過她,我問她說,周隊長沒說誰像工黨……比如吳站長,比如邱主任,比如金主任林站長……她說就算周隊長是工黨,他們這些人都不可能是工黨……我就問她為什麽……她就說,吳站長和吳太太就是隻想撈錢的貪官,打著撈一筆就走的主意。說金主任就是個諂媚的小人,看著跟個和事佬似的,其實那就是誰都不敢惹還吃軟飯的軟蛋,也就是長的人模狗樣的……”說著,他就小心的看四爺。


    四爺抓著桐桐的手一直沒撒手,好吧!盡管猜測會有人在背後這麽嘀咕,可真當說到耳朵裏的時候,還真有些不怎麽舒服。


    邱香山也覺得那些話不好聽,就催促道:“說有用的!”


    王華生用更小心的眼神去看林雨桐:“……還說林站長是母夜叉,是殺人魔頭……工黨就是要周隊長也不會要她……說難道戴老板和w員長是傻的,那麽重要的任務都叫工黨的人去幹……說那純粹是中tong臆想,胡說的。”


    林雨桐在四爺的手心裏摳了摳,周太太這種女人的邏輯有時候還是能起大作用的。


    四爺拽著她不讓動,就又聽王華生道:“……還說了邱主任……說邱主任想當副站長想瘋了,誰擋了他的路他就咬誰……”


    話沒說完,邱香山一巴掌拍過去:“說有用的!”


    周一本就冷笑:“老邱,這就不對了嘛!說別人你不打斷,說到你身上,就就知道疼了。”他一腳踩到王華生的手上,使勁的擰了一下:“說……往下說……”


    王華生鼻涕眼淚都給疼下來了:“說邱主任是胡亂攀咬呢!誰擋了他的路他就咬誰。說周隊長告訴過她,邱主任正在查金主任和林站長,覺得他倆是工黨……說到底,還不是覺得他朝上的路被堵住了……說邱主任這人最陰狠,要是哪天把金主任和林站長認定為工黨都不奇怪,誰叫那一對狗男女鑽到一個被窩,誰知道兩人聯起手來,到底是想幹啥呢?說不定還想幹一任站長呢……說邱主任這人下手最du,肯定不會饒了那倆的……”


    邱香山被說的滿麵通紅,怒看周一本,“你回家就是這麽跟你老婆說的?”


    周一本又踩了王華生一下:“……說,繼續往下說……”


    “說……說周隊長脾氣比能耐大……”王華生疼的縮成一團:“說……說這些年她都沒滿足過……說沒孩子不能怪她……”


    “賤人!”周一本暴怒,對著王華生褲襠就是一腳,緊跟著就拎起周太太,左右開弓連著好幾個巴掌。


    周太太被打的嘴角血長流,這真惱了:“我一個女人,才過過幾天女人該過的日子。不頂用就罷了,一天天的晚上不是盯著這家就是盯著那家,從我來了,你有幾個晚上是囫圇個的在家呆了一整晚的。老娘就是盼著被窩裏有個熱乎的人,我哪錯了。你今兒要麽打死我,要麽就離婚……要不然,老娘還偷|人!”


    周一本還要再打,就被邱香山給攔了:“好了……不看多年的夫妻情分,總還有你大舅子的臉麵在的,不至於……不至於……”


    他這邊攔了周一本,那邊就又看王華生:“那你跟過來,都幹了什麽?”


    “我跟過來之後……那天突然接到一個電話,說叫我拍一張林站長和金主任在一塊的照片……我哪知道這在一塊到底是哪種在一塊?是拍床上還是其他我也不清楚……但床上我肯定不敢,那邊的門可跟這邊不一樣,沒那麽好進。而且,林站長很厲害,除非她出屋子,否則,就是她拉開窗簾,站在外麵你也看不到她在家裏的哪個位置。我想拍也拍不到……我就發現每次金主任出門,林站長都出來送。兩人就跟普通夫妻似的……我就抓著拍了一張……”


    周一本拿出來:“是不是這個?”


    王華生看了一眼:“嗯嗯嗯!是這個!”


    “誰給你打的電話,叫你拍這種照片?”周一本踩著王華生一根手指,使勁的碾。


    “不知道……我真不知道……是男是女多大年紀我都不知道,就知道我拍好洗好之後,給他放到百貨大樓門口的垃圾桶底下,然後上三樓,到三樓的座椅下麵拿一份報紙,再下來,到垃圾桶下拿金條。一張照片,如果滿意給兩根金條,我隻收到一條,想來對方也不怎麽滿意。”


    叫他去三樓就是將他給調開,然後驗貨。之後才放金條,那麽他取金條的時候那個跟他交易的人一定就在他附近看著他的一舉一動。


    這麽蠢貨呀!跟什麽人做什麽交易都不知道,就敢摻和。


    林雨桐摳了四爺一下:得咧!捅出這麽大的事,咱想知道的還是沒能知道。


    但是也不是說沒收獲,至少周一本和邱香山應該算是結下死仇了。而中tong 和軍tong之間,由大背景上的仇視,變成了人跟人,事對事的仇視,這裏麵可操作的空間就更大了。


    況且,說是有一個內線提供裏情報說是軍tong平津站高層有工黨,他們說的內線,在自己這邊的叫法,那就是‘奸細’,到底是言安還是哪個環節出了問題,這還得查呀。


    想到這裏,四爺就悠悠的說話了,帶著幾分提醒的意思:“王華生說的可都是咱們自己的事。咱們的事輪不到別人指手畫腳……”


    一句話提醒了邱香山:沒錯!說這些用處沒那麽大,而此人知道最多的應該是zhong統的秘密。


    中tong的秘密,那才是能從此人身上得到的最有價值的東西。


    王華生卻不知道那些,這會子還兀自道:“我知道的可都說了,除了跟周太太那個……再沒別的事了……我願意賠錢……周太太給我的錢我願意雙倍奉還,從此我消失在平津,再不在周隊長麵前出現……”


    可這事一出,算是把周一本的臉皮給抹下來了。給錢?周一本還沒到賣老婆的那個份上。


    四爺就說陶金:“有人針對我和林站長,而這事恰好王華生參與了。我想,我們請此人回去做調查,應該不算是過分吧。”


    邱香山眼睛一亮,沒錯,這樣的借口最好。別管怎麽說,林雨桐都是副站長,如此被針對,這背後是不是牽扯到rb間諜……說到底,這還不是上下嘴唇一碰的事?隻要人在手裏,想要什麽證據都行。順便,也把zhong 統的老底子摸一摸。


    這麽一想,他也就起身,看向陶金:“所以,陶主任,最好叫你的人撤了。這個人無論如何,我們都不會放的。誰來都不行!”


    “好了……”邱香山的話才說完,門就被推開了,吳先齋從外麵走了進來:“我在外麵都聽見了!丟人!”他看了陶金一眼,複又看了王華生,然後擺手:“把人放了吧!到此為止!”


    林雨桐朝門外看了一眼,外麵早沒有中tong的人了。可吳先齋進來啥也不解釋,開口就說放了王華生!


    四爺在她手上敲了兩下,她馬上起身:“站長,您這是什麽意思,我怎麽沒聽懂呢?”


    吳先齋對著林雨桐的時候露出幾分笑意來:“林副站長,得有大局觀。在w員長麵前咱們跟中tong一直摩擦不斷,他老人家得不停的給咱們斷官司,如此鬧下去,那結果必然是各打十大板,誰也落不了好!所以啊,大局為重。再者說了,拍了你的照片,可那照片也沒什麽用處,不就是送到金家去……這叫我看啊,更像是私人恩怨,像是癡男怨女的小手段,就不必深究了吧。”說著,他還給四爺使眼色。


    四爺一副我明白的樣子,起身就去拉了拉桐桐:“好了,也沒什麽事,就聽站長的吧。”


    林雨桐賭氣的甩開他,白了他一眼。


    四爺就悄悄的朝站長擺手,表示這邊有他,不用有顧慮。


    在吳先齋麵前,四爺就這麽一個定位。那邊邱香山可不樂意了,從王華生的身上可以挖掘不少信息,這些信息說不定就是立功的關鍵。尤其是中tong 信誓旦旦的說軍tong上層有工黨,他相信這不是無的放矢的。於是就急忙道:“站長,不能放他離開,這裏麵的事牽扯的很深……”


    他把‘深’字咬的特別重,想來站長應該能聽明白才是。


    卻不想吳先齋當即就冷了臉:“我的話你沒聽見嗎?放人!”


    邱香山滿臉的不解,隻得朝後退了一步。沒阻止,但也沒說主動放人。


    楚秘書在門口招手叫了兩個人進來,“送陶主任和王先生回去。”


    “慢著。”周一本就道:“公事我不插話,但是私事上,怎麽了結?想放人,需得我答應才行,這個不過分吧,站長。”


    “不過分?不要把事情想的太簡單!”吳先齋走了過來:“趙敬堂那邊有整套的證據,你那些錢財,你老婆抽那玩意的錢都是哪裏來的?你不放人,難道真等趙敬堂將證據交上去,然後辦你一個貪汙,你這是要逼著老板拿你開刀呀!”


    什麽意思?


    周一本看吳先齋:“我沒太明白!”咱們沒人幹淨,但中tong就幹淨了?在這一點上,誰怕誰?


    可那邊吳先齋卻說:“非得逼得人家跟咱們魚死網破才跟罷休嗎?”他說著,就拍了拍周一本的肩膀:“女人嘛,有什麽呀?這件衣服不好了,扔了換一件新的就是……這都是小事。別因為這個一時衝動反而把自己的小命搭進去了,那才是真的愚蠢。你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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