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你同在(59)


    盡管知道靈醫很神奇, 但在此親眼見證,林雨桐還真是大吃一驚。恍惚的神魂, 明顯要離體的樣子, 幾針下去,人就穩了下來。林雨桐摁住對方的脈搏號脈, 隨即便笑:“虛驚一場!這就是喝多的, 心梗。”


    人暫時給拉回來了。


    這一來就露了這一手, 所以這黑門白門確實是非同凡響, 那麽, 這亦天門呢?哪怕是丟了傳承, 可這瘦死的駱駝也比馬大。


    一時間, 恭維聲響成一片。態度可比以前熱情的多。


    林雨桐跟這些人寒暄, 看了四爺好幾眼,四爺卻隻盯著被抬走的那個心梗僥幸被救回來的患者,好生奇怪。她就趁空問了一聲怎麽了?


    四爺笑了笑, 拍了拍她沒言語。


    應該是不方便在這裏說的。本來該他出麵交涉的, 但見四爺心不在焉,應該是在考慮什麽事情,那林雨桐就得出麵, 跟這些人聊了起來。


    四爺看著桐桐, 臉埋在陰影裏,很有些變幻不定。


    之前抓不住的東西,這次卻好似抓住了一點頭緒。


    是的!一瞬間,他有了這種感覺。


    一個人的神魂能離體, 也能再度回來。自己可以,桐桐也可以。那恍惚的夢境不是夢境,就是魂魄離體了。還有桐桐之前說的那個叫穆安的新同學,她一個人可以帶著兩個生魂。


    魂魄離體這種事,發生在自己和桐桐身上,這個自己還真不會多想。畢竟嘛,一直以來,自己和桐桐就是這麽過的。也以為自己兩人屬於特例!


    可桐桐的那個叫穆安的同學,那是怎麽回事呢?之前桐桐說的時候,他也沒太在意。可如今眼看著一個靈醫,完全可以將幾乎要離體的神魂再給摁回去,他心裏的有些一直隱藏著的,從來不能跟桐桐提的零散的想法一下子給串起來了。


    當年,他的福晉換了人,他是真不知道。可是後來,人到晚年之後,他便有了很多的猜測。比如弘暉的武功,比如每日裏喝的水。不管走到哪裏,隻要桐桐在身邊,水的味道永遠是不變的。


    那時候他就有猜測。可那又如何呢?桐桐不是妖魔鬼怪,她能做皇後,能鳳冠加身,這就說明她德配其位。當然了,這就是個猜測,從不敢是深想。直到生命在終結之後又再度醒來,再遇上了桐桐。一世一世的過來,見識自然也不一樣了。


    桐桐身上的秘密,他能猜到八|九不離十,而桐桐不說,那就說明不能說。兩人就這麽一直心照不宣著。


    哪怕是見識了那麽多,可他心裏一直在尋思:桐桐這個公司到底是怎麽樣一個公司?


    高科技嗎?


    高科技這個,不能一概否認。自己沒見過不意味著真的沒有。比如之前以為的須彌芥子,實際上的空間。須彌芥子是仙家的說法,可空間似乎在未來世界也出現了。兩者是一回事,又不完全是一回事。


    那麽問題是,桐桐身上攜帶的,到底是仙家之物,還是未來科技的產物呢?亦或者,是兩者結合的產物。這又是怎麽跟桐桐的魂綁在一起的呢?


    四爺覺得,桐桐拿出來的那種水不是科技能產出的。可使用能量石,這也不是仙家的手段。因此,他將它歸納為兩者結合的產物。


    如果是這樣,那麽新的問題又來了:須彌芥子和空間,這兩個一個來自於千年前上古時期,一個來自於不知道多久以後的未來世界,他們是怎麽碰撞且結合在一起的?


    桐桐如今都已經上大學了,可手機還是老款的藍屏的諾基亞。大學畢業的時候,一般大學生頂多能普及彩屏手機。而那個時候,桐桐就已經工作了,直接就去了那個公司。


    四五年後,這科技水平能達到這個高度嗎?跨度是不是有點大。


    如果科技水平跟不上,那這兩個遙遠的時間點來的東西,是怎麽糅合在一起的。誰能從那麽久遠和遙遠的年代,將這樣的‘財富’給取回來?又通過什麽取回來呢?


    是公司?


    是!發展成性的公司,如果有很多個像是桐桐這樣的員工,那麽ok,一點問題都沒有。誰也不知道浩瀚蒼茫的平行宇宙裏,到底有多少個平行的世界。撞上了,然後傳回來,再想辦法研究,這都能成立。


    但是公司創建之初呢?


    看看眼前這個陰陽術士,他們通鬼神,還有些家族一直沒有停止追求大道三千和羽化飛升,就如同眼前的張家。


    如果連張家都沒有放棄,那麽敢號稱是‘亦天’的亦天門,他們最終的追求是什麽呢?


    亦天啊!答案就這麽淺顯的擺在桌麵上。


    那麽,如果是這樣,是不是很多問題就能解釋了呢?比如,亦天門總是神秘失蹤的前輩,他們去哪了?


    便是沒有成仙,但是估摸著,至少也能跟自己和桐桐一樣,不停的輪回。


    當然了,也不是每個都能成功的。


    像是白三,當年未嚐沒有碰到飛升的門檻,可是,他那一次失敗了。可失敗一次,不意味著以後還會失敗。


    失敗者並不知道接下來的路該怎麽走,於是,他們得嚐試。


    桐桐指不定便是一個實驗犧牲品。


    但是,話又說回來,他們選擇試驗品的時候是怎麽選擇的?大街上隨便拉一個人都可以嗎?那這個公司也未免太好進。如果真是一點都不篩選的公司,獵奇者定然是不計其數。那還用員工嗎?光是這些人就夠他們忙了。


    可顯然,這個公司不是隨便什麽人都能進的。桐桐沒說她重來之後找公司的事,但以他對桐桐的了解,她肯定是找了。而找了之後的結果一目了然:她並沒有找見。


    那是不是說,其實公司還沒創建,或者說,尚在創立之初。


    這些人之後能選上桐桐,那桐桐身上必然是有特別之處的。如果這麽想的話,是不是說桐桐本來就有通陰陽的能耐,隻是她自己都沒發現。而這次重來,隻是將她沒發現的能力提前給激發出來了。


    那麽是不是可以這麽認為:他們選的人一定是陰陽術士。


    而這裏坐著的,還有太平間躺著的,可都是陰陽術士。


    想到這一點,他一下子就站起來。


    林雨桐回頭看他:“怎麽了?”


    四爺拍了拍她:“你說你的,我想起點事,給趙基石打個電話。”說著,就朝門外走去。


    站在門口,看著高懸著的大紅燈籠,他撥了電話出去,不是打給趙基石的,而是打給秦雙的:“那無名死者的遺體,幫我看看,都好著沒?”


    這半夜三更的,去看屍體?


    秦雙蹭一下就起來:“馬上就去,屍體在省一院太平間,半個小時我給你回話。”


    四爺‘嗯’了一下就掛斷了電話,然後走了回去。進門是個大照壁,這塊的光線不亮,有些昏黃。就著這昏黃的光線,四爺瞥見了照壁上的圖:一圈繁複的驅邪鎮宅的符籙的中間,是一副畫。畫就像是一般的羽化升仙圖,一個仙風道骨的仙人騰雲駕霧站立在虛空之下,垂眼俯視下方。下麵不是俯首或是仰望的人眾,而是一個手持羅盤盤膝而坐的人。他那個坐姿,是背對著仙人的。


    張家是張道陵的後人,所以,這個照壁有這麽一副圖並不奇怪,老先人飛升圖嘛,看起來很正常。可這要是換個方向去理解,是不是也能解釋的通呢?


    人的靈魂離體而去,剩下的便是人的皮囊。


    四爺收回視線,默默的坐回桐桐身邊。此時都已經是夜裏淩晨三點了。也該睡了!


    三三兩兩的,都回房間去了。


    溫柏成有自己的房間,老式的建築,大房間都是套間,幾明幾暗的格局,塞幾個人進去沒問題。這都三點了,兩三個小時候都天亮了,也睡不成,就是有個說話的空檔而已。


    隻剩下自己人的時候,林雨桐才說溫柏成:“能不自以為是嗎?這件事遠比你想的複雜的多?三十年前,一年死了三百六十五個。這次才隻是個開始!我來,不光是為你,還為了更多的人,該說的我剛才已經說了,明天天一亮,該離開的都會離開。若是不願意離開的,生死由命。你自己看著辦!”


    溫柏成揉了一把臉:“我正是知道三十前,死了那麽多術士,這次才不得不多了解些。你忘了,師父就是三十年前出事的。”


    是了!忘了這一茬了。


    白三其實是死人了,他是靠著軀殼才活下來的。


    “但是,不是說是因為師叔才遭遇橫禍的嗎?”可不是莫名其妙的死的!這是大師兄和二師兄親眼所見。溫柏成可能說假話,但是兩位師兄不會!


    溫柏成卻反問一句:“那你怎麽知道三十年前那些人的死跟程世明無關,你難道能確定眼前的危機,跟程世明一點關係都沒有?”


    不!我不能!


    他這麽一問,反倒是把林雨桐給問住了。是了,如果都是程世明幹的,那他殺別人是暗殺,殺白三卻是明殺。


    她正不知道話該怎麽往下說,四爺就問了溫柏成一句:“你覺得這要是真有人有歹意,為什麽不多不少,正好相隔三十年?為什麽死亡的人數,是整整的三百六十五個人呢?”


    溫柏成皺眉:“陰陽一術,講究的便是借天地陰陽之氣。別說天幹地支,便是一天十二個時辰,再結合每個人的生辰八字,人的運勢氣場都會隨著時辰的變化而變化。對方是高手,相隔三十年必然是有他的道理的。再者,三十年前,師父可能是變數,對象想做什麽,卻因為師父借體而生,給攪亂了吧。如果對方也這麽想,那麽師父會如何呢?你想,師父這三十年都好好的,為何在最近說‘休養’就‘休養’了。這一沉睡,你能估算出他什麽時候會醒來?”


    林雨桐被說的愣住了。


    可四爺的腦子卻‘嗡’的一下:對了!對了!這就對了!


    白三便是程世明第一個試驗品。


    三十年前,白三死而後生,這三十年來,程世明跟白衣近在咫尺,要是有解不開的仇怨,程世明為什麽不殺了白衣?


    而這一切,當時的白三不明白,可這後來的白三,真的完全不知情嗎?


    如今躺那裏的白三,真的隻是休養?


    活死人一般的人,他的生魂在?還是跟自己和桐桐一樣,不知道去哪裏過活去了?


    其實,人們追求的是羽化成仙嗎?不!生老病死,人追求的從來都不是拋卻人間繁華,而是長生不老。


    這長生不老,便是指活個千年萬年嗎?


    不!不一定!往複輪回,難道不是長生的一個法子?


    正尋思呢,電話響了,將他的思路打斷了。電話是秦雙打過來的。這邊接通了電話,那邊直接來了一句:“丟了!五具屍體,全都丟了。”


    “知道了。”四爺的眼睛深沉了起來,他的猜測,好像對上了,“我們馬上回來。”


    啊?


    屁股下麵的椅子還沒暖熱呢,又往回趕。


    這才來,人都沒認清楚,事情還沒處理,這就往回走?幹啥呢?遛狗也沒這麽遛的?


    四爺看了幾人一眼:“五名死者的屍體,離奇失蹤了。”


    失蹤了?


    林雨桐先起身,看溫柏成:“跟我們一起走嗎?”


    程昱二話不說,拉著他師傅就走:“走!當然走了!路上還有個伴兒。”


    溫柏成是開著車來的,這次不用穿密林,幾個人擠到車上,林雨桐更得坐到四爺懷裏才能擠的下。然後開車不到十分鍾,出來便是小路。沿著小路二裏路,就到了鎮子上。再從這個鎮子開車去天師鎮,又是個二十分鍾。


    程昱的車在這裏,自家開的車也在這裏。


    四爺安排王不易坐溫柏成的車,烏金坐程昱的車:“半夜三更,又從這個地方出來,兩個人一輛車路上有個照應。”


    聽著很有道理,沒人反駁。


    林雨桐卻覺得,四爺這是有話要說。


    “我開車吧。”林雨桐要車鑰匙。


    四爺沒給:“先上車。”說著,一邊上車,一邊擺手叫另外兩輛車先走。


    麵上看不出四爺有什麽不同,但林雨桐知道,四爺好久都沒這麽嚴肅過了。沒錯,哪怕他是帶著笑的,瞧著甚是溫和,可她也能看的出來,他現在整個人都繃著呢。


    上了車,看著他穩穩的握著方向盤,她才問:“怎麽了?你這樣有點嚇人。”


    四爺看著眼前的路,突然問了一句:“你覺得白三是去哪了?”


    白三是去哪了?


    白三一直在水塔寨呀!


    四爺知道的,所以他為什麽問出這麽一句話?


    跟著四爺曆練出來了,有時候兩人考慮問題的角度不同,但到了如今,很少有那種自己完全聽不懂四爺說什麽的情況了。


    四爺從來不說廢話,他這麽說,自然有他的道理。


    兩人之間有什麽不能明說的?除了跟誰都不能說出口的公司的事,再沒別的事了。


    這麽一想,再結合眼下,她便明白了:四爺是懷疑如今的事跟自己當初那公司之間是有千絲萬縷的聯係的。


    如果是這樣,再結合四爺這一問:白三是去哪了?


    白三躺在水塔寨,跟個活死人似的。人在,魂呢?


    四爺是想問,他是四處遊蕩去了,還是跟咱們倆一樣,去了別的時空了?


    隱約的明白了四爺的意思之後,她額頭上的汗便下來了。


    是啊!什麽樣的高科技能監視人的魂魄,看她有沒有將不該講的秘密講出來?這不是高科技,這是一種巫,一種咒!


    這是陰陽玄術的範疇。


    那麽就是說,公司的幕後,是有這些人參與的。


    她閉上眼睛,細細的回想當年入職公司的事。大學畢業,隨便投了簡曆。大學畢業生找工作,那還不是滿世界的撒網。投完了都不知道自己投出去多少,都投給誰了。然後就有同城的,坐車的話離家也不算是很遠的一家公司,很快就打電話了,預約麵試。然後很順利的就留下了!但是年輕,不懂江湖險惡,說簽合同就簽合同。簽了合同才知道是這麽一家公司!說實話,害怕嗎?也害怕過吧。但是好奇心和好強的性格,還有對未來財富的期許,自己就踏上了這條路。


    其實,那時候的大學生就開始不值錢了。再小的公司,那投遞簡曆的都多的看不過來。也是那時候粗心,真的記不住當時給這個公司投遞簡曆了沒有。但不管如何,人家不會漫天撒網的選人,自己也不會那麽順利的,直接就被選定了。一定還是自己身上有特別之處。


    難道自己本身就有術士的特製?


    想到了這裏,她就看四爺,兩人的眼神一交匯,她便明白,四爺也是這麽想的。


    對 !對的!這才對的上!


    林雨桐的麵色複雜起來,怪不得自打自己來了,其實有用的東西一點沒有學到。在白門如此,在方老那裏也如此。


    白門或者說亦天門裏的某些人,有貓膩,有陰謀!


    而方老那邊也未必就無辜。他們是一定是知道什麽,然後在拿自己和四爺——作餌!


    “咱們可都是老江湖了,什麽大風大浪沒見過……”可差一點就被算計進來了。


    四爺倒是想的開:“太過匪夷所思,誰敢那麽去想。”


    林雨桐麵色複雜,往下再往深的想:如果這些人通過這樣的辦法,把人的生魂送出去,帶了別的科技或是寶貝回來了,那麽這些東西再利用之後,會演變成什麽樣呢?這種實驗,能把人送出去,是不是也想著能不能再把不屬於這裏的生魂給引回來。


    說不得自己回不去不是因為機械故障這樣的原因,更有可能從一開始這就是個謊言,他們壓根就沒有能力做到收放自如。


    研發飛機都得需要多少年了,這得飛的出去收的回來安全著陸,豈是容易的?


    自己作為實驗品,飛出去收回來,再飛出去再飛回來。如此再三的時候,卻發現飛出去卻收不回來了。


    但自己想跟他們徹底的撕開,也不容易。因為生魂,被動過手腳了。一定是某種咒術或者其他……這麽想的話,是不是四爺能被自己帶著不停的輪回,跟他們動的手腳有關呢?


    如果‘員工’帶回來的技術不能叫他們滿足,他們必然是會想著,別處的生魂帶回來,用處可能會更大呢?所以,四爺應該就是在這種情況下,跟自己綁定的!


    想到這裏,她的麵色就更加複雜,“許是我害了你。”該入輪回的人,卻跟著自己流亡於浩瀚時空。


    四爺便笑:“有些東西,得講機緣。無情任是再高明的術法也帶不回人來,若是有情,術法都是多餘的。”


    林雨桐苦笑了一下,這是這輩子聽到的最動人的情話了。


    兩人誰都不把話往透的說,但大致都明白是什麽意思了。這個局從哪裏破,現在還無從得知。但這個案子,這失蹤的屍體,還有本身就成為白衣的這個身份,應該是大有便利的。


    怕忍不住說出來,林雨桐就另外挑起了話題:“屍體在哪放著被偷了?”


    “省一院。”四爺說著就看桐桐,“大概你得問問那個劉大夫注意到了沒?”


    省一院,太平間!


    這倒是很有意思了!


    那裏有劉大夫,還有那個看著太平間的大叔,這屍體,五具,是怎麽丟的?


    林雨桐就說:“我懷疑這五個是自願的!”


    應該是!那邊張家的組織的大會不去開,卻躲在一邊開小會。很有些奇怪!


    兩人直奔醫院,秦雙他們正在調醫院的視頻。林雨桐就問說:“太平間看門的大爺呢?”


    秦雙愣了一下:“說是大爺辭職了,這好是好幾天的事了。說是年齡大了,幹不動了。”


    “知道姓名和家庭住址聯係方式嗎?”林雨桐又急切的問了一句,醫院後勤的工作人員就道:“人家辭職了,他的資料就抽了,然後擱在碎紙機裏直接給碎了。”


    碎了?


    “他的工資怎麽領?”一般都是銀行卡了。從銀行總能查出信息的。


    這人就點頭:“那個肯定還在,但這……還不到上班時間,財會科那邊也沒人值班呀。”


    那就隻能等了。


    秦雙就說:“該查的我們查,整理好之後送過去。二位也一晚上沒睡了,回去休息休息。”


    也隻好先這樣。


    開車回去的時候,天已經亮了。但行人還不算多,正好是大家起床的那個時間。


    車從建大這邊的岔路口進去,路過大門,再走兩百米,拐進去就是小院。林雨桐也沒打盹,就是靠著車窗想事呢,車一拐彎,她扭頭看了車窗外一眼,才想說一聲‘到了’,結果話沒出口就換成了:“停一下。”


    早起的門衛和清潔們圍在一起,地上卻躺著個人。林雨桐沒看清楚是誰,但是那雙鞋還她覺得眼熟。鞋挺個性的,是那種厚底子鞋,看著粗粗笨笨的,三十七碼的腳,穿上那鞋感覺得有三十九不止。她記得昨晚要出門的時候,她穿鞋穆安也穿鞋,穿的就是這雙鞋。


    走過去,霍開人,不是穆安還能是誰?


    門衛喊著:“別動,叫了救護車了。”


    林雨桐將人扶起來:“我是她同學,我送她去醫院。”說著,就不由分說的將人扶起來,直接上了車。車再路上轉了兩圈又轉回來,沒去醫院,直接帶到辦公室這邊。


    烏金才睡下,就被林雨桐給叫起來:“趕緊給看看。”


    平躺在沙發上,臉色蒼白,嘴唇烏青,烏金‘咦’了一聲,緊跟著號脈,“怎麽像是生魂離體……”


    話音才落下,穆安就蹭的一下坐起來,大口大口的喘著氣,然後一臉警惕的看著圍了一圈的人。


    林雨桐的眉頭皺起來:“你……還好嗎?”說什麽也是跟自己私聊了那麽久的人了,怎麽看自己的眼神那麽陌生呢?


    穆安看著林雨桐點頭:“……好……挺好的……”她說著話,然後一臉不可置信的捂住自己的嘴,嘀咕了一聲:“我說話……我真的說話了……”


    這一句,林雨桐聽的清清楚楚。她狐疑的問:“怎麽暈倒在學校門口了?”


    “啊?”穆安捂住頭,“不知道……我也不知道……”


    “要送你去醫院嗎?”林雨桐看她,“覺得哪裏不舒服?”


    “沒有?”她說著就起身,抬腳一走踉蹌了一下,然後嚐試著先邁出一隻腳再邁出一隻腳,跟孩子學走路似的,“我有點暈,慢慢適應一下。”


    王嬸正好推車餐車過來,林雨桐招呼穆安吃飯:“你想吃什麽,讓王嬸給你盛飯。”


    結果這個穆安每樣都要了一點,閉著眼睛對著飯聞,這一圈都聽過穆安的事,因此一個個的心裏都有數了,不免就盯著她看。被看的警醒了,才抓筷子,抓筷子那姿勢,跟孩子吃飯用筷子似的,看著別扭。


    林雨桐放下筷子:“穆安呢?”


    這姑娘驚了一下:“我就是穆安呀!”


    “你不是!你之前還爬了我宿舍衛生間的頂……”林雨桐看她,“告訴我,她怎麽了?”


    穆安將手裏的筷子也放下,把玩著頭發:“我也不知道……我平時都在安神符裏待著。隻有我倆的時候我才出來玩。一進安神符,就跟外麵隔絕了,什麽也不知道。”


    沒有城府,不經常跟人接觸的姑娘,她說謊話的可能性極低。


    “吃完飯我送你去學校。”她隻能這麽說。要是沒猜錯,這個穆安又跟著自己出來了,可在校門口應該是遭遇了不測。


    林雨桐現在沒時間想那個穆安去了哪裏,不外是又多了一個試驗品而已。她現在想的是,自己到底屬於哪種情況。


    自己來了,回到了從前。那本來的自己,年少的自己去哪了呢?以前不敢想的問題,現在想想,她不由的冷汗又下來了,是自己殺了自己嗎?


    心裏亂七八糟的想法一股腦的湧過來,穆安還是趙基石去送的。


    她磨磨蹭蹭的一頓早飯沒吃完,那邊秦雙卻來了,送來了一段影像,還有看門大爺的資料。


    影像是昨晚十二點零四分的,負三層的電梯門口出現了五個人。這個五個人戴著墨鏡,看角度應該是從太平間的方向出來。走路看著有些僵硬,但是穿戴很整齊。他們上了電梯,沒人摁電梯,電梯卻在負二層停了。負二層的電梯門口停著一輛麵包車。沒錯,負二層是停車場。車進車出的,很正常。監控沒拍到麵包車的車牌號,那五個人一出來,麵包車的車門就打開了,五個依次進去然後關門。畫麵再轉,就到了停車場的出口。出去是要交費的,但是沒有,那個欄杆是扶起來的,車直接就開出去了。然後匯入車流,影像就完了。


    五個隻有軀殼的人自行離開,湘西的趕屍人就能做到這一點。


    所以,眼前這個雪球越滾越大,自願參與的人牽扯的很多。像是穆安的師叔,他是茅山派,是死者之一。之前懷疑這些人是願意跟對方合作的,所以他們的死是他們自己預期好的。如今,又多出個湘西趕屍一門。知道的就這兩門,那不知道的,還不知道有多少呢。


    所以,現在唯一的線索就是這個太平間看門的了。資料上顯示,這個人叫李青,就住在醫院的家屬院。可等找過去的時候,才發現這個李青不是那個看門大叔。人家還有些不耐煩,“我兒子媳婦都是醫院的,給我找了個工作。每月一千多塊錢,但我家這條件,我也不可能真幹。反正就是看門嘛,誰看不是看。花錢雇了個拾荒的,管住不管吃,一個月給五百。現在是五百,以前也沒那麽多。反正我漲工資也給他漲工資,也沒虧待了他。他都替我幹了好些年了。”


    好吧!這種情況確實是有。別說個看太平間的,便是學校的老師,還有雇個大學生替她上課,她隻拿工資。然後再用低廉的工資請低廉的勞動力。誰管這個?


    兩人一直現金交易,五百塊錢順手就給了,要什麽銀行卡。


    所以,他對這個雇傭來的人知道的真心不多,“我都是老黃老黃的叫……哦!對了,有一回我去給他送工資,聽見他跟人打電話,聲音很大,火氣也很大,說什麽‘你當我黃老五是被嚇大的’……我就聽了個這個,那時候還含糊呢,說這個人不會是犯了事藏到我這裏的吧……現在看來是真的,你們都找上門來了……難不成真犯了事了?”


    黃老五!


    青一,赤二,白三,黑四,黃五。


    原來他是黃門的人!


    林雨桐撒腿就往出跑,邱毅要跟,四爺拉住了:“在車裏等著吧,她有點事。”


    要找到黃五,隻能問劉大夫。


    劉大夫翻著厚厚的醫典,是林雨桐之前送來的最近新校正版的。看見林雨桐來了都不舍得放下:“你跑的氣喘籲籲的,肯定有事。”


    “劉大夫,黃五呢?”林雨桐看著他:“我得找到他,他很危險!”


    五門裏,青衫和赤袍當年就失蹤了,生不見人死不見屍,追蹤不到魂魄。黑門裏,黑四的長輩,上一代的黑衿,其實也是莫名其妙的不見了。白三作為白衣,人雖然活著,但卻跟活死人沒差別,他的生魂也不見了蹤影。唯一差的就是黃門,黃門的黃袂,隻差他五色便聚齊了。


    五色聚,改天意!


    這是亦天門弟子都知道的一句話!


    若是天意全由某一個人來更改,這得是多可怕的一件事!


    所以,為什麽亦天門傳承斷了,那是因為天道和人心都不能容。方老看似對自己很親近,可從不說叫自己學什麽的話。亦天門其實是被防備的。程世明當年要不是殺了白三,他也別想有官方的身份。


    從古至今,亦天門這樣的,朝廷都不會容的。


    可程世明除掉了白三,以白衣的身份有了官方的認可。這未嚐不是官方想給亦天門裏楔上一顆釘子。可程世明其實從頭到尾,都藏著一顆禍心。


    他本就是再生人!他知道那條路是走的通的。要是沒記錯,方淑媛當時說,程世明是在海難的時候救了孩子而重生回來的。當年的海難死了多少人呢?死的都是什麽人?這個早已經不可查了。但他這種要術士命的法子,估計是還是受了當年海難的啟發。這個法子有沒用不知道,或許,他隻是想萬無一失。他本就是戰亂年代的人,死這點人在他看來或許真不是個事。


    之前他受傷了沒錯,不能跟人動手也沒錯。可哪怕傷的再重,影響再生輪回嗎?


    不會!說不定還有助益。


    把這一串一串的全串起來,她敢篤定,程世明現在缺的便是黃門。


    劉大夫被問了一句,好似一點也不意外。隻是歎了一口氣:“人啊,這欲|望沒有窮盡的時候。做你們這一行的,用這樣的方式追求另一種境界上的長壽……科學家裏,也有一些瘋狂的,做各種有違人倫的實驗的,也是追求長壽……其實,都是著相了。”她問林雨桐,“我算是長生嗎?”


    另一種意義上,算是!


    看吧!其實想要長生很容易的:但行好事,莫問前程。那麽,該給你的總會給你的。


    她收起了感慨,說了一句:“黃老五……是我的鄰居。”


    什麽意思?


    劉大夫低頭翻書:“別去我家,我家也沒啥人了。去我的墓地看看吧,他住我東邊。”


    活人住陰宅呀?!


    這又是太平間,又是陰宅,怪不得沒被程世明給抓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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