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你同在(12)


    西平市公安局,辦公室並沒有多少人,都跑外勤去了。


    桌上的電話一響,接電話的即將退休的老警察就說另外兩個剛進門的:“回來的巧,又來活了。”


    然後接起電話,是一一零指揮中心的。


    他接起來,順手就抓起了筆,那邊一邊說,他一邊記,嘴裏還不時的重複一聲,前後也就一分鍾的時間,就把電話掛了。這邊掛了電話,那邊就給剛進門的李國慶和趙基石順手撕了記下來的信息:“你們得趕緊跑一趟這個地方。有人報案,說是發現一大包現金和一個賬本。”


    趙基石年輕啊,回來氣還沒喘勻呢,這就又要出門。他過去一屁股坐下:“這事輪不到咱們,不是該派出所出警的嗎?”


    “派出所的同|誌已經去了。”老警察直接將紙條塞過去:“報案的稱,發現的那個賬本很重要,她要求更高機關的辦案民警去處理……不管是不是真的……你們就去看看吧……為人民服務嘛!”


    嘿!這叫什麽事?為人民服務是沒錯,但哪有報案人跟點菜似的點警察的。


    邊上的中年警察李國慶皺眉,但還是啥也沒說就拉著趙基石出門了,兩人上了車,趙基石兀自嘀嘀咕咕,倒是李國慶道:“少說兩句,白跑一趟倒是小事,就怕牽扯到不該牽扯的事裏。”


    “什麽事?”趙基石還沒有明白這話是啥意思。


    那邊李國慶卻啥也不說了。一個無關緊要的人能看懂賬本牽扯什麽嗎?派出所都不信,那這裏麵牽扯到的人能沒點背景?不懂政治的警察……也就隻能幹警察了。


    見於趙基石這小子還算有些背景,他沉默了一會子,到底提點了兩句。趙基石笑了笑隻說知道了,心說老趙別的都行,就是想的太多。想的太多的,也就隻能當當小警察。做啥事都思前想後顧慮重重的,又能幹成啥事。


    兩人相顧無言,倒是給這一趟本不算是啥大案子的案子著上了幾分沉重之色。


    可這到了地方,這種沉重一掃而空。


    派出所的民警急著交接,要驗看證物,那應該是報警人的姑娘卻扒拉著那包不撒手:“人還沒到!”


    趙基石看著那民警氣呼呼的,偏又說不通到底裏的樣子,壓下嘴角的笑意走過去:“什麽要緊的東西,給誰不一樣?”


    “還真不一樣。”林雨桐說著,抬頭看對方,先問一聲:“證件!”


    得!


    小丫崽子還挺懂,他掏出證件給她看,證件還沒裝進包裏,人家就已經撒手了:“剛才筆錄已經做了,這是東西……”她在旅行包側麵的位置指了指,“這裏是賬本……”


    明顯不看錢,隻說賬本。


    錢存放的時間長了,有沒有被人動過或是拿走一些,這個痕跡很重,一眼就能看出來。這包都拉開拉鏈,但裏麵的錢不曾動過。


    趙基石就好奇了,這麽多錢不足以叫這個小姑娘動心,怎麽就隻關注起側麵的包包了。


    這可不尋常!警察嘛,有疑問當然要搞清楚。想問就問出來了。


    林雨桐看了派出所的小民警一眼,這小民警一瞧,哭笑不得:“這是想叫我回避吧。”他直接轉身,“嘚!我回避!”


    直到這民警走了,林雨桐這才道:“我是對麵新華家屬院的,前兩年,家屬院裏出過一個失竊案,保險箱被撬開了,那家的孩子報警,可等大人回來,卻矢口否認家裏丟失了東西。這在我們家屬院傳的沸沸揚揚。”


    “你懷疑這是當時丟失的東西。”趙基石這麽問。


    “不是懷疑。是肯定!”她又指了指賬本的方向,“我注意到那裏,是因為從夾縫裏提出包來的時候那裏被掛了一下,明顯有東西凸出一個形狀,比錢的形狀大,我就掏出來看了,應該是那家的賬本,你們看看……我之所以不信任派出所,是因為當時跟那位廠領導走的很近的廠保衛科科長的兒子如今就在那個派出所任職……”


    這個關係有點繞,但大致聽明白了。她是家屬院的人,對這些人際關係都很熟悉,深知這裏麵牽扯到的人物是哪些。所以,她明白怎麽規避。


    可這麽大一丫崽子,腦子算計的也太明白了。這玩意塞過來,就是一燙手山芋!


    但案子到手了,就必須得查。


    趙基石看了李國慶一眼,李國慶掏出本本和筆,重新給做筆錄。林雨桐甚至掏出身份證給對方看了一下,並留下電話號碼:“若是有什麽想問的,給我打電話。”


    那就沒什麽問題了。


    看著這小丫頭一步一步走遠,馬尾辮在腦袋後麵一跳一甩的,李國慶就道:“一個單位的,這小丫頭家裏必然是跟……這個案子背後的當事人有些不愉快的瓜葛。”


    她說話太有針對性了!恨不能一下子把牽扯到的那一串給證死嘍。


    林雨桐沒聽見這話,若是聽見了,也不得不說,老警察就是老警察。沒錯,按說林爸的年紀,早該提拔了。他是技術科的,專業技術那是扛扛的!可幹了這麽多年了,進單位的時候幹什麽活,現在還幹什麽活。要不是林媽在後勤上向來會做人,當年分房子的時候又有李師傅在裏麵斡旋,連房子都分不下來。這裏麵確實有很多矛盾。


    那位保衛科科長,是那位廠領導的表侄兒。家裏有老婆有孩子的,竟然仗著職務便利糾纏一進廠實習的學生,這學生又是林爸的學妹,早前就認識。那時候林爸年輕,說了幾句公道話,護了那學妹幾次,因為這個,被對方給記恨上了。林雨桐的記憶裏,為了這個父母早年可沒少吵架。外麵風傳,什麽林爸跟那學妹這個那個的……這件事,可以說在她心裏留下的印記特別深。


    所以,以她這樣的一大把年紀,幹出今天這種有失分寸的事,是不合適的。報案直接給派出所就好,隻能一觀後續再進一步跟進才是對的!可今兒偏對派出所一副回避不信任的姿態,這麽辦事特別不成熟。那一刻,她真就跟回到十幾歲一樣,憑著一腔子意氣。


    想到這裏,坐上出租車的林雨桐還搖了搖頭,莽撞了呀!


    見了四爺她還跟四爺這麽說,四爺卻道:“挺好,至少不敢有誰打擊報複。”


    比如那位科長的兒子,許是好人,許是小人,誰也不知道的情況下,叫他麻煩纏身,才能保證自家安全。況且,桐桐不全是是意氣,那位科長的兒子隻怕也不那麽幹淨。


    果然就聽林雨桐道:“之前聽樓上的鄰居說了一句,那小子剛娶了媳婦,給媳婦買了五十多萬的車……”


    錢是哪裏來的?!


    那這些事就不用管了,這件事被她點在明處了,剩下的隻等結果就行了。


    林雨桐說起了葛水根的事:“……他藏錢,收斂錢財,絕對不隻是貪念那麽簡單。”


    對方像是想活著,而四爺也想另辟蹊徑的活下來……怕是很多事,隻能從這個葛水根的身上下手了。


    兩人一天在耗在山上,得偽造一個適合人生活的地方出來吧。


    想辦戶口,林雨桐想法是,拿錢找幾個人做證人,證明四爺原本就生活在清源觀的。


    四爺卻說不用:“做過就流痕跡,一查就露餡。”


    他低聲跟林雨桐嘀咕了幾句,林雨桐就笑:“送上門去?”


    “人都隻相信自己看見的。”四爺說著也笑,“你注意著天氣預報,哪天要下雨,你提前給我打個電話。”他揚了揚桐桐給他準備的手機:“這幾天你就不要上山了。家裏多看著點吧,又出了這事。”


    還得安撫好葛水根!


    這個任務才最重。


    可林雨桐也不放心四爺一個人呆在山上呐。


    四爺無奈的看她,最後的方案是,桐桐現在回去趕緊租房子,然後四爺晚上下山,坐出租回出租房,趕天亮前回到山腳下!如果離開樹根完全沒有不舒服,那呆在出租房裏隻晝伏夜出便好了,不是非得回山上的。


    行!也隻有這樣了。


    林雨桐先走,她想到了樓下的房子。樓下一家是李奶奶家,一家是李奶奶家對麵,長期沒人住的。也不知道人家的房子租不租。就算是租,也聯係不到人呀!


    於是,她回家後在單元樓門口貼了一張廣告,就是求租的,月租一千五,可以先支付三年的房租。


    這個租金很高了,普遍七八百的時候出一千五,這就是把自家的房子租出去,再轉手租別人的來住,一個月還多賺七八百。一年就是小一萬,三年就是三萬,再添點錢,就能在偏一點的地方交個小公寓的首付了。


    不說別人,便是林媽也是動心呀。


    林爸才不樂意,“還不夠折騰的呢。”說著,就拉林媽去臥室,林雨桐在外麵聽的挺清楚的,林爸在說:“……今兒來警察了,調查當年的失竊案……”


    而同一時間,四爺的手機響爆了,都問一件事:“你是要一千五百一個月租房嗎?真能一下子交三年的租金嗎?”


    真租!能租三年!


    掛了電話,桐桐的短信就來了:“選一樓西戶那家。”


    四爺:“……”方便你半夜爬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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