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龍源打小就和王騰在一起廝混,自己老大的性格,他怎麽可能不了解?見王騰盯著那個穿迷彩服的女孩,梁龍源就說:“劉總招來的大學生,方琳,建築係本科專業,名校出身。”說著,他又朝不遠處的方琳招了招手,示意對方過來。


    方琳這時候被一群工人圍在中間,她拿著一個筆記本一邊飛快的記錄一邊說,因為隔得遠,也聽不到她說的時候。


    不過,自從王騰出現後,她就顯得有些心不在焉了,原本顧盼生輝的臉上也多了一絲捉摸不透的蒼白,就好像突然生了一場大病似的,她會時不時地朝王騰這邊看,以至於那些工人都忍不住問:“方工,是不是身體不舒服啊?”


    “沒事,大家都去工作吧,照我說的做。”這時候,方琳看到梁龍源朝自己招手,就把周圍的人打法走,旋即整了整心緒,朝梁龍源的方向走去。


    她覺得自己現在就站在時空隧道的門口,正一步一步朝那個呼喊了千百次卻一次也沒有回頭的男人走去,從錯過的昨天,走向曾經那段單純的歲月。


    方琳是一個長得很耐看的女孩兒,臉蛋兒就好像經過雕琢的一般,美豔得令人不敢直視,她的身材嬌弱,一點也不像是在工地上幹活的建築師,倒好像是來玩耍的鄰家姑娘,即使穿了一身迷彩服,即便她在工地上如此的能幹,也還是讓人覺得她隻是個小女孩,至少,在王騰的眼裏,她一直都是一個需要嗬護的小女孩,一個喜歡哭喜歡鬧的小女孩。


    方琳朝梁龍源走去的時候,步子放得很慢,眼睛始終盯著王騰,就好像害怕王騰會從她的眼皮子底下消失一般。


    一步,兩步,三步……


    仿佛她和王騰之間,隻有一步之隔,隻需要一步就能到王騰麵前,又仿佛她和王騰之間隔了好幾個世紀那麽遙遠,即使她再怎麽努力,也走不到王騰的心裏。


    然而,當方琳鼓足了所有勇氣走到王騰麵前的時候,當她以為可以這麽近距離的和王騰說話的時候,毫無征兆的,王騰卻忽然轉身,朝來路飛奔而去。


    “他還是不肯見我嗎?”方琳自嘲地苦笑,旋即,幾行清淚從她臉頰邊滑過,無聲地滴落在雪地上。


    王騰一口氣跑出了差不多近百米的樣子,而且是憋著氣跑的,當他停下來的時候,隻覺得渾身熱血翻滾,就好像一口氣扛著兩百斤的重擔跑的一樣。再回頭,方琳依然站在原地,如同一幅畫般。


    隨即,王騰用一種很張狂也很自然地步子邁向方琳,那姿勢,就好像是京劇裏麵的武生一樣,一步三搖,一副誌得意滿的樣子。


    這是王騰和她的約定,也隻有她才能看得懂王騰為什麽要這樣朝她走來。


    那一年,他們初中畢業,王騰留在了百花鎮,方琳則去了省城。當時王騰就說:“小方,下次見麵的時候,我一定要用最得意的官步走到你的麵前,那時候,我不再是一個窮小子,而是一個誌得意滿的成功人士!”


    當王騰用一種像瘋子的步子邁向方琳的時候,方琳的腦子裏就忍不住回想起當初王騰那稚嫩的表情和近乎於玩笑的承諾。


    方琳非常相信,王騰真的兌現了自己的承諾,而她自己呢,是否還能兌現她的許諾?


    “到那時,我穿一襲白衣,嫁給你為妻!”


    回想起當初的約定,方琳忍不住痛哭失聲,哭得撕心裂肺,哭得蕩氣回腸。


    “好久不見!”當王騰站在方琳麵前的時候,隻說了這四個字。


    那麽,下一句話是不是該說:不如不見呢?


    聽了這四個字,方琳越發的哭得涕不成聲,聲音淒厲,引得那無數的工人都來圍觀,她一邊哭,一邊說:“王騰,我錯了……我真的錯了……”


    梁龍源早已看出兩人的關係不同尋常,見方琳哭訴,忙把那些圍觀的人叫開,自個兒也蹲到遠處去抽煙。


    “王騰……這麽多年了……你難道還不肯原諒我嗎?”


    “原諒什麽?”王騰說話的時候,很挑釁地盯著方琳,任由對方哭得聲嘶力竭,也似乎沒有打算停下他咄咄逼人的言辭,“我原諒你口口聲聲說愛我的同時卻上了別的男人的床還是原諒你借了八百塊生活費去墮胎?”


    “那些不是真的……不是真的……”方琳死命的搖頭,就好像王騰現在對她說的是能殺人的毒藥,一字一句,紮得她心口生疼。


    “唉!”看到方琳越發傷心的哭聲,王騰似又不忍心般,輕輕歎了口氣,淡淡的說,“方琳,我已經兌現了我的承諾,你現在還能像你當初說的那樣幹幹淨淨地嫁給我嗎?”


    “我……”方琳話剛出口,王騰卻突然爆吼道,“對的,你不能,你的身體,已經被那個王八蛋弄髒了,我真的覺得看一眼都嫌髒。而且我還要告訴你,那個王八蛋被我砍了十多刀,jb被我割下來喂狗了!”說完這話,王騰再不停留,搶過梁龍源抽了半截的煙就朝杏花村的方向飛奔而去。


    他邊抽煙邊咳嗽,聲音傳了很遠很遠。


    “靠,不會抽煙還裝好漢,作賤自己呢吧!”梁龍源看著他遠去的背影,罵了一句,旋即又掏出一支煙,吧滋吧滋地抽。末了,他忽然對方琳說了句,“你就是當年那位傳說中的大嫂吧?話說,我老大為了你,可是三年都沒碰過女人哦。”


    “嗚嗚……”聽了梁龍源這話,方琳越發的涕不成聲,那一刹那,她拋棄了一切,一邊擦眼淚一邊朝王騰追去。


    不管怎樣,無論王騰願不願意相信,她都要告訴王騰這件事的真相,即使惹下滔天大禍。


    她要告訴王騰,她一直為他守身如玉,絲毫沒有被任何男人的手碰過,而當年她之所以發那條短信,隻是情不得已。


    杏花村,一直存在於方琳的記憶裏,即使她從沒有來過一次,但是,站在村口的她,卻還是能夠憑感覺一眼就看出王騰家的住所,如果非要問為什麽,那就說是氣味吧,方琳的記憶裏,一直留存著王騰的氣味,那是她為什麽能堅持到今天的唯一動力。


    正好在屋門口洗衣服的劉豔看到雙眼紅腫的方琳,忍不住問道:“姑娘,你找誰?”


    “你是王騰的大姐嗎?”方琳極力平複自己緊張的心緒,一如見家長的小媳婦,顯得局促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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