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這一出,花芷也就明白過來前兩日表哥怎會表現得比以往要殷勤,如今想來怕是那時他就知道了大舅想退親,心裏覺得有愧了。


    他看得明白,是大舅想退,不然大舅母掀不起風浪來,更不用說她今日的態度分明是不惜忤逆婆婆,是大舅給了她膽子。


    雖說這親就算對方不提她之後也會想辦法斷了,可她提歸她提,大舅這個態度卻也著實傷人,總歸是傷了感情的,她做不到心無芥蒂。


    不過她向來也是和小舅更親近,做為生意人,和生意人來往便好,大舅是官身,自去和做官的打成一片就是。


    正想著,門口一暗,小舅滿臉笑意的走了進來,“你說說你,我從進門走到這就不知有多少人告訴我大姑娘來了,不知道的還以為來了貴客呢,這名聲響亮得,嘖。”


    “總不能因為我多來了幾趟就不把我當客人了。”花芷笑眯眯的起身見禮,語氣態度很是輕鬆。


    老夫人看著很是鬆了口氣,起身道:“芷兒今兒可不許走,留下來陪外祖母用膳,我這就去讓廚房做些你愛吃的素菜。”


    “是,聽您的。”


    老夫人這才滿意的走了,在花芷看不到的地方朝著次子使了個眼色。


    朱浩東不知發生了何事,觀察了下芷兒沒瞧出什麽來也就隻是留了個心眼,“來很久了?”


    “有一會了。”


    “我還以為你忙得連歇息的時間都不夠,看著氣色可差了些。”


    花芷也不好意思說氣色差是因為癸水來了,從劉香手裏拿了裝好冊的小冊子遞給他,“香皂買賣我有了點新想法,你先看看。”


    朱浩東之前已經聽她講過一回,此時便也不客氣,翻開認真看起來,他看得很慢,有些地方甚至稱得上是逐字逐句。


    “比我預料的好。”


    花芷揚眉。


    朱浩東笑,“我以為你將買賣收回去後最多讓我們喝點湯,可照這個看來,我們還是能咬到一口肉的。”


    “自然,如果不是這麽做能帶給你們的利潤更大我不會奪回這樁買賣,小舅總不會忘了這買賣裏可還有我的一份,另外,周老將軍那邊還需得小舅你去解釋一下。”


    “放心,這樣的好事周家不會有意見。”朱浩東有這個把握,他們已經嚐到甜頭了,知道這東西的利潤有多大,且如今隻一個京城他們都遠遠供應不過來,還想著將九州都吞下不成,這東西可是消耗品,用完了就得再買,他們那個作坊已經擴了一回了,可看著還是小得很,要是真如芷兒說的這般直接做大,他們三家即便隻是各占一成也不可小覦。


    隻是,“若是其他地方也這般分派,分出去的利益可不是小頭,皇上能同意?”


    “其他地方不會有三家,最多兩家互相製衡,分出去兩成利皇上也能獨得八成,他還想如何?等到時候生意鋪開了我還打算賣到周邊國家去,這賺回來的可都是真金白銀,實在無需局限於眼下。”


    朱浩東訝然,“往其他國家賣?皇上能同意?”


    “這又不是戰略物資,為什麽不同意?”


    好像……很有道理,這又不是鐵不是糧不是茶,賣出去賺回來銀子,有什麽理由不同意?


    不過,“我說芷兒,你是不是想得有點兒遠了?這大慶的錢還沒賺完呢,就想著賺別國的錢了!”


    “先計劃著,總有實現的時候。”


    朱浩東一臉的要笑不笑,“不知道為什麽,明明八字還沒一撇的事從你嘴裏說出來總覺得很有道理。”


    “說明我講的有道理。”


    甥舅倆相視一笑,氣氛再相合不過,被老夫人刻意留下的枝娘鬆了一口氣,悄悄離了屋,老夫人可以放心了,大姑娘並沒有和朱家離心。


    計劃再好也需得實行起來才能看到結果,花芷本也不是拖拉的人,得了周將軍那邊的消息後就新擬了個契約三家簽了,然後就著手實施起來。


    她嫌小舅那個作坊太小氣,直接找皇帝要了一處荒廢的大宅子該打通的打通,不需要的去掉,然後將小作坊整個搬來後就貼了招人手的告示,那兩家的兩個管事依舊是管事,她再從花家拔拉了一個過去,後邊的事就交給了三人處理。


    至於三人如何磨合她卻不管,要是這種事都需要她來管還要管事做什麽。


    她的態度一擺出來幾人反倒磨合得快了,各自劃拉了一攤事管起來,在極短的時間把作坊給運轉了起來。


    而朝中,設立第七部一經提出來就如水入油鍋,朝中徹底熱鬧起來,鹽課本屬於戶部,相當於被削了權的朱博文保持沉默後其他人自是大力支持,多一部得多出來多少官員,從上到下一劃拉,誰都想把自己的人塞進去,掰手腕子掰得手都要斷了也個個興奮得很。


    皇帝按兵不動數日,等他們已爭出些章程來時他立刻將運輸之事丟了出來,擺明了要將兩事並一事解決,原本置身事外的一眾武將得知這事會交由武官也都紛紛或主動或被動的下了水,朝中連著數日熱鬧非凡。


    天一日日冷起來,事情還沒有爭出個結果來,花芷卻已經在開始琢磨北地之行了。


    顧晏惜不是很讚成,“越往後越冷,何必吃這個苦頭,等年後去不好些?”


    “我想趕在祖母忌日之前回來,北邊冷得久,便是三月出發天也是冷的,倒不如趕個早。”花芷握住冰涼的指尖,傷了那幾次到底還是沒能補得回來,天越冷手越涼。


    “我會和祖父說一聲,明年上半年我就不去了,下半年再去,到後年四月左右去一趟,十月再去一趟,把這時間調一調,避開最冷的時候。”說著花芷又笑了,“說不定後年他們都回來了,我也就不用去了。”


    “將來的事誰又說得好,什麽可能都有。”顧晏惜握住她的雙手合攏在掌心,即便不是第一次仍因著她過低的體溫皺眉,“我再叫芍藥出來給你看看。”


    “她才走了幾日,別折騰她,你不是說皇上也受涼了?我這也不是一時半會就能好的毛病,照她說的養著就行。”


    顧晏惜仍舊皺著眉,到底是沒有再說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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