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芷,你有沒有發現你很在意皓月。”


    花芷抬頭看向晏惜,男人迎著她的視線,看著竟有點委屈,“超乎尋常的在意,比在意我更多的在意。”


    “……”花芷滿腔的怒火在她自己都沒做好準備的時候噗一聲滅了,一時間她都不知是該氣還是該笑,她是在意皓月,可這在意怎麽來的?大半不也是因為他嗎?


    大概是她的眼神帶了火氣,顧晏惜不敢說話了,低頭吃飯,看起來……竟有點乖巧,讓花芷更是沒地兒發火去。


    再次做了個深呼吸把這莫名其妙的情緒壓下去,花芷說話時還是有點咬牙切齒,“你這吃醋的對象是不是搞錯了?皓月可是衝著你來的,不要說你沒看出來,真要吃醋那不也該是我吃醋嗎?”


    “可你一點都沒有吃醋。”顧晏惜還真就委屈上了,好像忘了自己是身份尊貴的世子,位高權重的七宿司首領,平日裏是以威嚴形象示人的,半點包袱沒有的就指責起來,“你根本不擔心我是不是會被她勾引走。”


    “我看上的男人要是這麽容易被人勾引跑了,我還要來幹什麽。”


    顧晏惜被那句‘我看上的男人’順毛了,眼裏的笑意哪裏還壓得住,反過來給阿芷順毛,“我知道你在意皓月是因為她會的那手預言,隻是我並不覺得她真會預言,從始至終我都覺得她是不穩定因素,這種人隻有徹底讓她閉了嘴才是安全的,當然,是在把她的價值全部壓榨出來之後。”


    花芷一直都知道晏惜對皓月是什麽態度,所以吃醋什麽的真是半點都沒有,此時便也緩了語氣,“從她說的襄陽決堤這件事來看她的存在並不是沒有用的,其他那些事也隻是時間合不上,事件沒有錯,那麽如果我們引導她說一些事呢?比如告訴她吳永並未中毒,這等於是破了她的預言,她既要打預言這個招牌自是格外看重信譽,信譽一破她必會著急,人一著急就容易使昏招,這種時候去套她話,不難。”


    顧晏惜懂阿芷的意思,主動說和被逼著說是兩回事,真要將人逼急了真真假假一通亂說,那些還沒有發生的事他們也不一定能分辨得出真假,正是基於這一點他才遲遲沒有用強硬手段,隻讓陳情在那磨著。


    “我已經吩咐陳情將一些可以說的事說給她聽,她想知道什麽也看情況滿足,到時有什麽消息一並匯總到你這裏來,你受累,看看是不是能發現些什麽。”


    花芷白他一眼,都不想和他說話了,話說得酸,該做的不還是一點沒少做嗎?


    顧晏惜討好的夾起一筷子蘑菇到她嘴邊,花芷晾了他一會,還是張嘴吃了,隻當沒看到男人用同一雙筷子夾了些菜送進自己嘴裏。


    “秋闈的日子定下來了,半個月後。”


    因著南方遭災,秋闈的日子往後推了些,不過這事和花家無關她也就聽一耳朵,並不往心裏去。


    顧晏惜卻又道:“花家在讀書人心中地位非同一般,據我所知,往年來花家拜訪的人非常多,許多學子皆是攜信而來,而那些舉薦之人和花老大人最少都有座師之恩,在秋試之前老太爺為了避嫌都不會見他們,但是在他們考完後出成績之前會定下一個日子開上一整天的清談會,三年一次,在學子之中非常有名。”


    這個清談話花芷自是知道的,她隻是不解晏惜為何會說起,“今年定是不可能了,他們也當知道花家情況才是。”


    “據我所知,有人欲代替花家舉行此清談會。”


    花芷挑眉,勾起的嘴角嘲諷意味十足,“哪家這麽迫不及待?”


    “魏家。”


    這可真是,花芷冷笑,“之前外祖父提醒我要我注意馮魏兩家,說這兩家和祖父不對付,如今看來還真是如此,一家動了另一家也有了動作,隻不知那幫學子是不是買帳。”


    顧晏惜看著這樣鋒芒畢露的阿芷,怎麽看怎麽覺得喜愛,“倒也不是沒有辦法,花老大人三個學生裏那陳達義倒還不錯,如果由他牽頭,讓他來舉辦這清淡會也比那魏家更有資格,學子也當更買帳。”


    花芷考慮片刻,搖頭,“不用了,花家如今不適合,以前我隻以為祖父發落是因為牽涉黨爭,後來我才看出來是皇上早已對花家生忌,既如此花家就不能再出風頭,那個清談會聲譽太隆,尤其碰不得。”


    花芷對這個清談會很有幾分了解,甚至還扮做祖父身邊的書童跟去過,雖是一些圖表現的酸書生,裏邊卻也不缺一些真正有見識之人,這些人等於是大慶的未來,當時她還覺得大慶未來可期,至少她活的這一輩子是可以混過去的,千想萬想沒想到最先爛掉的是最大的那個根腳。


    “有些東西是搶不走的,魏家大可以試試。”


    下一個三年,下一次清談會,一定會回到花家,花芷在心裏發狠,把手裏攢的底牌翻了個遍,守財奴似的想著得再往裏添點,還不夠。


    不知是不是晚上想得太多,花芷第一次夢見了祖母,老人還是花家未出事時的富態模樣,笑眯眯的看著她,花芷和這個時候的祖母其實不甚親近,可這時候見著卻隻覺得鼻子發酸,眼淚啪噠啪噠的往下掉。


    祖母走過來輕輕摸摸她的臉,長歎著氣道:“乖囡兒,苦了你了。”


    花芷撲過去抱著人無聲痛哭,她想說自己並沒覺得累,她曾經經曆過更辛苦的時候,這樣的辛苦她熬得住,可整個家庭的壓力全在她肩上,她片刻鬆懈不得,此時見著信任的長輩就好像終於不用做那個好似鐵打的花芷,可以做一會自己了,她控製不住的想哭個痛快。


    她甚至都知道這是夢,正因為是無人能看到的夢她才能眼淚橫流,隻是就算在夢裏她也不敢哭出聲來,她怕她真的會出聲,驚動守夜的丫鬟。


    等夢醒了,她還將是那個無所不能的花芷,還是要當花家撐天大樹的花芷,還是被家人依賴倚仗的花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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