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慶朝分九州而治,京城居中,形拱衛之勢。


    荊州位屬南方,鄰近炎國,因著靠海,這裏的人便比他處要多了一條生路,便是這碼頭上的味道也和其他地方不同,海鮮銷往其他地方也是需得通過惟河的。


    船正在停靠,吆喝聲四起,花芷站在船頭,裙擺飛揚間襯得她越加出眾,隻是無論神情還是氣度都太拒人於千裏之外,明裏暗裏看的人多,靠近的卻也隻有那麽一個,但是這一次他卻沒能走到花芷身邊。


    六皇子朝著自己的護衛使了個眼色,兩個護衛各自往中間邁了一步,如一堵牆般擋在薑煥然麵前。


    薑煥然踮起腳尖朝著前邊喊,“大姑娘,大姑娘……”


    花芷漫不經心的回頭看了一眼,看著薑煥然如同看著一個陌生人,薑煥然笑容凝滯在臉上,他突然有一種自己擾了花芷的感覺,而被他打擾的人顯然是不喜歡的。


    被花芷拉在身邊的芍藥同樣回了下頭,帷帽擋住了她惡狠狠的視線,要不是怕耽誤了花花的正事,她一定不會放過這個小子,等著,等回了京城的!


    “走吧,先找個客棧落腳。”花芷率先下了船,她的容貌就是放在美人聚集地的揚州都是出挑的,更何況是在無論男女都比內陸之人更要黑上幾個色號的荊州,她一路帶走無數人的視線,恍若無覺。


    碼頭上就有車馬行,徐英立刻前去商談,沒一會就帶著兩輛馬車過來。


    雖然花芷不想帶太多人,可這一行也有九人,除去她自己帶的抱夏和徐英外,還有六皇子的兩個護衛以及顧晏惜安排的兩個。


    花芷本打算讓徐英再去租用幾匹馬,被四個護衛齊齊搖頭拒絕了,和北方的高頭大馬不同,荊州使用的是矮腳馬,光從外表上看起來就差了不少,他們實在是看不上。


    即便是車馬行裏最好的馬車對花芷來說也是不舒服的,她打起窗簾看向外邊來來往往的人,看起來還算繁榮,可比預料中還是遠遠不及。


    也是她之前想岔了,就算荊州靠海,可大慶朝可沒有明朝那般強悍,相比起來甚至稱得上閉塞,不曾和任何一個海外國度建立來往,他們甚至都不知海的那一邊還有長得和他們不太一樣的人,以及不一樣的文明。


    海對他們來說就是一個助他們生存的地方,他們從海裏捕撈各式海產品賣往內陸各地,為他們換來銀子,他們則在一些特定的季節麵對海發怒時引發的大災小難,這就是海對他們的全部意義。


    沒有外敵,沒有倭寇,沒有侵略,花芷衷心盼著永遠都不要有這些。


    “這裏比京城熱好多。”芍藥把帽子取下來,臉上已經有了汙漬。


    花芷回頭看她,用帕子給她擦了擦汗,道:“我讓人給你拾掇的薄衣衫,等到了客棧就換一身。”


    芍藥抱著花芷的手臂直蹭,她沒有告訴花花她曾經跟著晏哥來過這裏,並因他們的到來而讓這裏血流成河。


    “花花,我們會在這裏呆多久?”


    “看事情順不順利,順利的話幾天就可以談妥,怎麽?”


    芍藥笑得滿眼狡黠,“嘿嘿,我在想晏哥得在京城等多久。”


    花芷戳她額頭,也想起了那個男人,已經過去十天,算著日子他應該返程了才對。


    事實卻並非如她所想,顧晏惜此時還在豫州,七宿司才得到消息的時候七星教是兩千人,等他到豫州的時候人數已經破了四千,短短幾天竟增漲一倍,事情的嚴重性遠超預期。


    此時他以一張平平無奇的麵孔混在人群當中,和其他人一樣恭敬的低著頭,隻是他微微側著身,用眼角餘光看著高台上的一切。


    那個所謂的七星教教主一襲白袍,頭發鬆鬆散散的束在腦後,不笑的時候就如神袛一般帶著漠視蒼生的意味,可當她笑的時候卻又聖潔的讓人願意將心捧給她,顧晏惜跟著跑了三天,看她做了三場法事,對七星教的看法一再改變。


    來之前他隻以為這又是個掛羊頭賣狗肉的騙局,為的也不過是從老百姓那裏騙些銀子,可這人不是,她沒有收百姓一個銅板,相反還賜出了不少所謂聖水,親眼看著病怏怏的人喝了聖水好轉後,他讓人連夜將東西送去給於老。


    眼看著教眾極速增加他也按捺著不動,做出這麽大場麵自是有所求,而這個人的動機他還沒有查明,這樣的危險不能按壓下去,是禍患。


    “主子。”陳情快步進來,“又跟丟了。”


    已經是第三次跟丟了,顧晏惜拿著銀釵輕戳指尖,“她的來曆依舊沒有查到?”


    “是。”陳情暗暗磨了磨牙,這還是頭一次有七宿司查不到來曆的人,總不能是從石頭縫裏蹦出來的,就算真是,那石頭七宿司也該挖出來了!


    “袁世方那裏可有動靜?”


    “屬下讓人盯著了,一切如常。”


    顧晏惜抬眉,“從他這裏切入,查。”


    陳情一愣,“可他並無異常……”


    “袁世方的出身是九位總管裏最低的,但他的能力是九個人裏最強的,一個能力強的總管會察覺不到自己的地盤上出了這麽個教?他知道,但他什麽都沒做,放在別人身上正常,在他身上,那就是有鬼。”


    陳情受教,立刻就要出去安排。


    “等等。”


    陳情重又轉過身來。


    顧晏惜垂首思索片刻,“盯著他的人不要動,安排生麵孔在外行走,你把自己藏好了。”


    陳情一驚,“有內鬼?不是除掉了嗎?什麽時候七宿司成篩子了?”


    “以防萬一。”顧晏惜低頭看著閃著光的銀釵,他有種感覺,他的行蹤並沒能瞞住某些人,就像在炎國的那次一樣,可如果真和那幾位有關也想不通,弄這麽一個教出來對他們有什麽好處?曆史上欲以這種手段顛覆王朝的可沒一個有好下場。


    而且他瞧著這個教主的手段不像是一般騙子會使的,倒是有點像那些天師的手段,大皇子的教訓就在眼前,事情也還沒過去很久,他們不應該這麽快就忘了才對。


    顧晏惜眼神變得危險起來,若又是天師在興風作浪,這一次可就不是趕走這麽簡單了。


    但光隻是天師翻不起這麽大的浪。


    ps:心肌出了點問題,有藥物反應嗜睡,一天大半的時間就睡了,這兩天會一更,欠著的帳記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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