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肉的羊該死不該死?


    這句話自打從那個叫邱小惠的女人問出來以後,便一直盤桓在張小滿的心頭上。後來又曆經了一連串撲朔迷離的案子,既是在查案,也是在找答案。


    曾有某段時間內,張小滿認為這個問題沒有答案,就像讀一本書,一千個讀者,有一千種不同的領悟。


    看著台子上隻剩上半截兒的小醜,又瞅了一眼離蕭雅不遠處的飛刀和匕首,心中頓時有了明悟,原本沒有答案的問題也有了答案。


    問題的重點不是該死或者不該死,而是在怎麽死上麵。


    以惡製惡,到頭來隻會滋生新的惡,善意之花以怨毒澆灌,隻會結出惡果。該死不該死的,不應由某一個人來判定,否則這個世界便會亂了套。今天某人突然跳出來,以某種原由捅死一個他認為該死的人,明天另一個人跳出來,指摘昨天那個人的暴行,幹掉殺人者,後天又有一人跳出來....循環往複,無窮盡也。


    對抗惡最強大的武器,便是秉持住自己心中的善意。


    廠房外傳來一陣此起彼伏的警笛聲,張小滿知道那個胖子到了,長歎一聲,和扛著蕭雅的力拔山河一起走了出去。


    從大大小小警車上跑下來的警員像是一股股溪流,在廠房門口匯聚,馬良站在正中央,指指點點地安排著任務,頃刻之間,圍聚一團的警員又各自散開,有的緊鑼密鼓地撲滅廠房的大火,有的拔槍一臉肅穆地看守各個出入點。


    見張小滿和一個陌生男人帶著蕭雅從門口衝出來,馬良立刻迎了上去,眼神關切道,「發生什麽事了,怎麽搞得這麽狼狽,有沒有受傷?」


    張小滿讓力拔山河將蕭雅放到一輛警車上,呼出一口濁氣,一邊擦著臉上的黑灰,一邊聲音低沉地說道,「老鬼和羅天成還是對上了,死了四個人,老鬼的兩個兒子,這家罐頭廠原來的老板,還有羅天成。雙方一見麵沒多久,羅天成便關上了廠房的門,早知道我當時就該立馬帶人衝進去,攔下他們.....」


    力拔山河甕聲甕氣地幫腔道,「你又不是未卜先知的神人,怎能怪到你的頭上,即便我們第一時間就衝進去,結果也不會有太大的變化,甚至我們這邊還可能出現一些傷亡。」


    馬良半眯起眼睛看了一眼力拔山河,「這位好像在哪裏見過?」


    「一鳴社的偵探,之前老常那件事,他在東湖邊上出過力.....」張小滿簡單地解釋了一下,一臉不甘地說道,「還是沒有考慮周到,讓那個老鬼給溜了。」


    力拔山河揉揉鼻子,一臉淡定地說道,「跑不了.....咱們的人已經追過去了,」摸出手機,將明察秋毫發來的短信翻出來,在張小滿麵前晃了晃,「如影隨形就藏在那老鬼的車上,時機一到便可以發起突然襲擊。」


    「咱們也趕緊過去,」張小滿摸著下巴思忖片刻,「陳有慶和那家夥估摸著也追過去了,不能讓悲劇再重演了。」


    馬良見張小滿和力拔山河轉身要離開,瞥了一眼昏迷不醒的蕭雅,拉著張小滿的手臂,低聲道,「你不是說那女人是裝暈嗎,現在是怎麽回事?」


    「她沒事.....羅天成在攪拌機裏加了大量的高錳酸鉀和硫粉,她現在昏迷就是吸入了一些有毒氣體……我檢查了一下,不是很嚴重,放到通風的地方,一會她自己就醒過來了。」張小滿忽然站定,拍開馬良的手,回轉身子,直視著馬良的眼睛,「馬胖子,說起來,我倒是有一個問題想問問你。」


    馬良一怔,抿了抿嘴唇,似乎早有預感,眼神有些躲閃地說道,「什麽問題.....」


    「你是不是一早就知道了那老鬼還活著?」


    馬良低著頭,摸著自己的肥肚腩,搜腸刮肚地想該怎麽回答張


    小滿的問題。


    「剛才我說老鬼的時候,你居然一點都不意外,如果說你從長弓落紅那裏得到一些消息的話,也能說得通....」張小滿根本不給馬良措辭的機會,「但是,我忽然想起了一件事,在金佛酒店的時候,你和廖勇當時寒暄的那幾句話,起頭你問的是廖勇的父親還好嗎,而後你感歎他父親終究被某種疾病磨死了。」


    「這有什麽不對嗎.....」馬良眼神複雜地說道,「那會兒隻是隨口問一句....」


    張小滿打斷馬良的話,「如果沒有後來這些事,確實不會讓人覺得哪裏不對。可是,老馬,當初廖時清死的時候,你還在d市任職吧,就算你沒有關心過這種事,駱慈後來去f市找你,會沒有跟你提起?駱慈死的那天,你特意從f市回到d市,當真隻是為了馮蓉被殺的真相?」


    「我那天回來真的隻是為了找駱慈要一個答案.....」馬良攥緊拳頭,而後又慢慢鬆開,歎息一聲,「不過,你猜的沒錯,我的確很早之前便知道廖時清沒死,是駱慈跑到f市來告訴我的。他站在派出所門口等了我一天,見到我卻隻說了幾句話就走了。」


    「他說,有一天,他去替周節給村長上墳,在小坡上看見兩個人,一個是孔另一個是橘子村的人。我開始以為是劉越,畢竟劉越是那天最先看見孔周節發生爭執的人。可駱慈說不是,讓我大膽猜,於是我又猜是廖勇,從利益角度思考,廖時清想要將村長的位置給周節,廖勇肯定會不滿....但還是不對,駱慈臨走時說了一句,他說他見到了一個死人。」


    馬良接著說道,「那會我所有心思都在馮蓉的案子上,以為駱慈是在胡說八道,並沒有放在心上,但是金佛酒店案子一出,死者是孔廖勇也在酒店入住旅客名單裏,我便覺得事情有些不簡單,方才想起了當年駱慈的話.....」


    張小滿的目光像兩把刀子直刺向馬良,「那你為什麽不告訴我呢....」冷笑一聲,「哦,知道了,這是信不過我啊....」


    「你當時就住在孔對麵,」馬良聲音矮了幾分,「而且十多年前駱慈約我在東湖一中門口見麵的事情,我隻告訴了你,但駱慈卻死在了那場意外裏,最為可疑的是那輛救護車....我後來查過,車是真的,人不對。駱慈被燒成一堆焦炭,你卻毫發無損....」


    「難怪你之前時不時地就在我麵前提起那場意外,想必把我留在身邊也是為了近距離觀察我吧.....」張小滿搖頭歎息一聲,「算了,如今再說這些毫無意義.....馬良,你才是個好演員啊,何瑤都沒你演技高。案子一結束,我就會離開,今天我才發現自己已經出來玩了這麽長的時間,該回去了,到時候你不必來送....」


    說罷,張小滿和力拔山河再度轉身,頭也不回地離開。


    走到罐頭廠外,張小滿和力拔山河借了一輛警車,正欲扭動車鑰匙,卻看見一個人光著身子,雙腳被綁著,一蹦一跳地從一處草叢裏跳出來。張小滿歪著頭想了想,記起明察秋毫先前說過,老鬼的車上還留了一個司機,對力拔山河問道,「如影隨形幹的?」


    「不對.....」力拔山河立刻領會了張小滿的意思,表情怪異地說道,「如影隨形那家夥是喜歡敲悶棍....但他不會開車啊....」


    張小滿眼神深邃起來,腦海中浮現出那個工裝男子的模樣,心中一驚,暗道一聲不好,當即不再磨蹭,快速發動汽車,跟著司馬北發來的共享定位導航疾馳而去。


    馬良安排好罐頭廠剩下的事情,帶著一隊警員走出工廠,分別坐上幾輛警車,追上張小滿的警車,不遠不近地護衛在其左右前後。


    黑色商務車上,白發老人從兜裏掏出那個黑色u盤,長長地舒了一口氣,對前排司機吩


    咐道,「開快點,別被人咬著尾巴。」


    前排司機點了點頭,將口罩往上提了提,「老板,咱們就這麽走了,小老板怎麽辦?」


    「他走不了咯,」白發老人不鹹不淡地說道,「已經下去和阿勇作伴了.....」


    「那要不要找人幫小老板去報仇……」前排司機啞著嗓子道,「至少也要把屍體帶回來,好好安葬才是.....」


    「不用費那事,仇已經報了,」白發老人擺擺手,「也算是對得起這麽多年他叫我這聲爹了.....人都死了,埋在哪裏都是埋,講究那麽多幹啥....好好開你的車,別瞎操心。」


    「小老板平日裏對我不錯,」司機感歎道,「可惜了,以後想報答都沒有機會了。」


    「有這份心就夠了.....」白發老人捏著黑色u盤,神情愈加放鬆下來,仿佛那個u盤是一顆定心丸一般。


    「您也別太難過,」司機寬慰道,「節哀順變,多保重自己的身體。」


    「有啥可難過的,生死有命,富貴在天,他們過了這麽多年的富貴日子,已經賺了。」


    「您想得開便好.....」


    「死幾個兒子罷了,不是多大的事......」白發老人目光幽幽地說道,「如果你去我老家待一段時間,就會知道想活下去,就不能在乎這些東西。告訴你一件有趣的事情,我老家有一個風俗,就是喜歡將自家的孩子和別家的交換.....」


    司機雙眼一突,「您是說.....小老板他們幾個不是您的親生孩子.....」


    白發老人冷冷地看了一眼司機,「跟在我身邊的隻有廖勇才是我的孩子,其他的都是交換過來的.....知道了這麽大的秘密,你有沒有想過你自己的下場。」


    「你一上車不是就已經打算好了要殺我滅口嗎,」司機忽然冷笑一聲,「既然如此,知不知道你秘密又有什麽關係呢。」


    「你不是我的司機,」白發老人寒聲道,「你到底是誰?」


    司機打開車載空調,猛地打了一下方向盤,將油門踏板踩到底,甩開後麵那幾輛裝滿黑西裝的小轎車,「不著急,先帶你去一個地方.....」


    白發老人剛要直起身子,肩膀一垮,倒在後排座位上,慢慢閉上了眼睛,卻偷偷地將手裏的u盤藏在了座椅下麵。


    十多分鍾後,黑色商務車在東湖邊上停了下來,司機推門下車,走到後車門旁,拉開車門,剛準備彎下腰將白發老人捆綁起來,卻聽見一陣摩托車的轟鳴聲傳來。與此同時,一悄然地拐進東湖邊上的一片小樹林裏。


    簡單地將白發老人的雙腳綁了一下,司機抬眼望去,隻見一輛黑色的摩托車朝著自己快速駛來,伸了一個懶腰,靠著車門,目光銳利地看向黑色摩托車,如同守護著自己的獵物一般。


    黑色摩托車徑直駛向司機,在離司機隻有50公分的地方才停下。陳有慶取下黑狼頭盔,瞟了一眼黑色商務車上的白發老人,麵色陰冷地對司機問道,「你一直在罐頭廠附近?」


    司機輕輕地點了點頭,沒有說任何話。


    陳有慶將摩托車架好,大跨步來到司機麵前,狠狠一拳擊中司機的腹部。


    司機後退幾步,痛苦地弓起身子,重重地喘息幾下,重新挺起胸膛,「我跟他說過,我可以留下來幫他,是他自己叫我滾的,現在死了怎麽能怨我呢....」


    陳有慶雙目噴火,又揮起拳頭,狠狠砸向司機的臉頰。


    「夠了!」正在從摩托車後座下來的男子和司機同時大喝一聲。


    司機伸手一擋,緊緊地抓住陳有慶的手腕,瞥了一眼陳有慶,看向摩托車旁那個病懨懨的男子,驚喜道,「哥,


    你終於醒來啦?」


    「鬆手,哪有自己人打自己人的.....」男子緩緩走向兩人,見司機鬆開手,陳有慶也悻悻地收回拳頭,麵向司機說道,「羅天成怎麽說也是在幫你,你不該看著他去死的。」


    「他的犧牲是值得的,」司機指著黑色商務車上的白發老人,「隻要能抓住這王八蛋,付出任何代價都可以。他在幫我,也在幫他自己,至少他親手報了他母親的仇,沒什麽遺憾了....」


    「報仇......這些年我雖然閉著眼睛躺在床上,可意識是有的,發生了什麽全都一清二楚,」男子麵色複雜地說道,「有時候我就在想,報仇真的有那麽重要嗎....牽累了那麽多無辜的人,這麽做到底是對是錯....」


    司機深深地看了一眼男子,眼底流露出失望的神色,掏出一把小刀,轉身回到黑色商務車旁,「是對是錯,等報完仇再論.....」


    話


    (m.)


    音未落,司機舉起小刀朝著白發老人的胸膛插去。


    男子驚呼一聲,見站在一旁的陳有慶並未阻攔,想起罐頭廠被切成兩段的小醜,閉上眼睛,沉沉地歎息一聲。


    叮當。


    想象中鮮血淋漓的畫麵並未出現,一根鐵棍和司機手中的小刀撞在了一起。


    司機立時後退了兩步,陰沉著臉看向一身黑色運動服的鐵棍主人,寒聲道,「你是誰?」


    「原本的名字我自己也忘了,」鐵棍主人癟著嘴,「社裏的人都叫我如影隨形,我也挺喜歡這個名字的,我比你大七八九十歲,你可以叫我影爺......」


    司機警惕地盯著如影隨形,「你是那個老鬼的秘密保鏢?」


    如影隨形挖了挖鼻孔,「老李有句詩是這麽講的,‘安能摧眉折腰事權貴,使我不得開心顏",我這麽厲害的人物,怎麽可能為了區區錢財幫那種混蛋做事.....」


    陳有慶忽然出聲道,「你是一鳴社的人?」


    如影隨形豎起大拇指,讚道,「聰明!」


    司機活動了一下手腕,「既然不是那老鬼的保鏢,你也認為他是個混蛋,為什麽要阻攔我殺他?」


    「很簡單啊,」如影隨形從車上跳了下來,站在司機和商務車之間,「殺人是違法的,我是偵探,自然要阻止違法事件的發生,豈能袖手旁邊。還有一點,我們社長說了要活捉那老混蛋,那我就不能看著他死了,否則以後會被人穿小鞋的....」


    司機皺眉道,「誰是你們社長?」


    如影隨形正要開口,卻聽見一陣警笛聲由遠及近傳來,灑然一笑,「說曹操,曹操到,當然他並不是叫曹操啊....」


    一輛警車急停在黑色商務車旁邊,張小滿和力拔山河從車上走了下來。幾乎同一時間,司馬北三人不知從何處鑽了出來,大搖大擺地也朝著黑色商務車走來。


    張小滿雙手插兜,縮著脖子在商務車的車頭站定,抽了抽鼻子,「喲,挺熱鬧的啊,就是河邊冷風吹得涼颼颼的。幾位,我說,咱要不換個暖和的地方聊聊,免費請你們喝杯熱茶,怎麽樣?」


    陳有慶冷哼一聲,朝地上輕啐了一口,低聲罵了一句,「裝模做樣。」


    張小滿掃了一眼陳有慶和司機,歪著頭直勾勾地盯著摩托車旁的男子,「嘿,才發現,這還有一位老朋友呢,好久不見啊,駱慈同學!」


    駱慈冷冷地看著張小滿,並不搭腔。


    「這世間真是無奇不有啊,」張小滿嘖嘖歎道,「前陣子我還去給你上墳來著,你那墳頭草都三丈高了,費了我好大的工夫才拔幹淨的呢,沒想到今天你又活生生的站在我麵前,這


    可真是.....狗血啊!」


    「你還是一如既往地讓人討厭,」駱慈咳嗽兩聲,「看來羅天成打得輕了,你是一點記性都沒長。」


    張小滿撇了一下嘴,轉向戴著口罩的司機,「還有這位,不用再戴著口罩裝神弄鬼了,在金佛酒店演得不錯啊。剛才來的路上我一直在想,自己漏掉了什麽,思來想去,也隻有一開始就被列為嫌疑人,最後又被我親自洗清嫌疑的你們兩兄妹了。我打電話問了一下馬良,他說檢察院那邊認為你們不知道孔悅母女的預謀,所以不算共犯,早就把你們放了。糊塗啊,不知道殺人計劃又怎麽能做出那麽合適的工具呢,是吧,周堅?」


    周堅慢慢取下口罩,嘴角噙著冷冷的笑意,「看來你果然還是有兩把刷子的,先前罵你是銀樣鑞槍頭太草率了,現在收回。不過,你的本事也就比銀樣鑞槍頭高一點點,我故意把貨車留在廠房門口,你們居然都在外麵折騰了那麽久,如果你能快一些,或許羅天成便不會死,讓我多少有些失望啊.....」


    「別扯淡了,」張小滿嗤之以鼻,「你把貨車留在那裏不就是想讓我認為是羅天成劫走了蕭雅嗎?充什麽好人,還想給我扣上一口大黑鍋.....呸,今天被我再逮回去,可就沒那麽輕易放出來了,三年起步....且不說金佛酒店的案子,單說陳大媽的案子和王淼的案子,兩起教唆殺人足夠你把牢底坐穿了。」


    周堅看著手中的小刀,眼簾低垂,「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麽.....」


    「還在裝傻充愣,」張小滿搓了搓手,看向周堅,「尹恒雖然故意不提陳大媽的事情,可是我讓人從小區保安那裏查到了一點新的東西,又找了當年在罐頭廠和陳大媽一起工作的人問了一些情況。王靜說過陳平有一段時間和一個人走得很近,那個人就是你吧?」


    「當年陳平曾經被罐頭廠老板叫到辦公室裏去了一次,就是陳有慶出車禍前一天.....緊接著陳平便找尹恒喝酒壯膽,再接著就是陳有慶被撞。但我猜想,那會兒陳平並不是奔著陳有慶去的,而是你....」張小滿指著駱慈說道,「他們一開始的目標是你這顆眼中釘,誰讓你一直揪著周節的案子不放呢....」


    「我們來簡單推理一下事情的前因後果,」張小滿自顧自地說道,「罐頭廠的那頭肥豬是老鬼的狗腿子,自然想幫老鬼排憂解難。在陳平去接陳大媽的時候,以陳大媽繼續留在工廠工作為條件,外加一套房子,讓陳平開車撞死駱慈。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啊,陳平是不掙錢的,全靠著陳大媽的工資養活,而且想要娶媳婦兒就得有房子.....」


    周堅輕輕地來回摩挲著刀身,淡漠道,「所以呢?」


    「這是12年前的因,」張小滿嘟著嘴,「12年後的果便是你從陳有慶那裏得知了此事,覺得可以利用一下,於是一麵有意接近陳平,一麵以陳有慶的名義聯係陳平和陳大媽,脅迫他們上演二選一的戲碼。接近陳平便是為了保證事情的發展照著你的劇本走,我可有說錯?」


    「你說的這些都是猜測.....」


    「彩票店和藥店的監控都可以證明我說的話,陳平喜歡玩彩票,你一開始便是通過彩票接近他的,為了確定藥店的老鼠藥效用怎麽樣,你事先去過一趟藥店買了一大包老鼠藥,還想狡辯嗎?」


    周堅點了點頭,「有理有據,蕭雅的案子呢,你又猜到了多少?」


    「孔兩個手機,在入住金佛酒店的時候,被你妹妹偷偷拿走了一個。你先是告訴蕭雅洗浴中心的老板就是王淼,而後用孔手機將光頭趙誌騙出去。我之前一直在想凶手如果要殺死王淼,為什麽不在光頭趙誌被關起來那段時間行凶,一定要等他們回到d市才動手......而今想來就很清晰了,因為蕭雅在d市。」


    「很精彩,」周堅鼓掌道,「隻有一點不對,手機不是周茹偷的,是孔悅在孔發前就藏起來了的,所以到了酒店,孔有直接和廖勇聯係上,隻能先和光頭見麵....」


    「不管是酒店案子裏儲存幹冰的那個罐子,抑或是次聲波匣子,都需要極強的機械製造能力,所有案件關聯人裏麵也隻有在工廠工作的你具備條件。教唆殺人,有意提供殺人工具,與故意殺人同罪同罰,一個最輕也是三年以上,十年以下,」張小滿麵色一冷,「你兩個案子加在一起,這輩子都不用想出來了。」


    扭頭看向陳有慶,張小滿繼續道,「還有你.....陳有慶,這些事你也沒少摻和,和楊青等人設計毒殺廖勇,還在手提箱裏藏了大量的金屬鉀,害死了李紅,你的日子也是越來越有判頭了....」麵向駱慈,一臉虛心求教的模樣,「隻是……我還有兩點沒想通,看在老朋友的份上,能不能為我解答一二。」


    駱慈咳嗽一聲,臉色更加蒼白了一分,「說來聽聽.....」


    「第一,楊青的爺爺到哪裏去了?我調查過楊老爺子,在那老鬼裝死之後不久便失蹤了,這裏麵肯定不簡單,否則楊青也不會激憤地走上死路。我查過車禍案資料,那個不明身份的血跡是不是楊老爺子的?」


    「是他的....他已經死了.....」駱慈吐出一口濁氣,「有一天晚上,他去一片林子裏見了一個人,然後便被人捅死了.....屍骨被人燒成了瓷碗,當然沒人找得到.....」


    「明白了.....」張小滿瞟了一眼白發老人,壓下心中的怒火,「第二點,劉越毒殺廖勇的動機是什麽?他和廖勇應該是約定好在火車上碰頭的,因為邱小惠的事情,他們應該是一條繩上螞蚱才對.....」


    陳有慶突然笑出聲來,「這個問題有什麽難的,我可以告訴你......正因為他握著廖勇的秘密,這些年才過得淒淒慘慘。廖勇為了掌控他,設計讓他欠下了不少債,再加上劉越隻能在廖勇哥哥的建築工地上幹活,想偷偷攢一分錢都是不可能的,勉勉強強地吃一口飯,吊著命罷了。不殺廖勇,他怎麽解脫.....如果有人再告訴他,廖勇在金佛酒店殺了孔下一個就要輪到他,你猜他會怎麽做......」


    「看來你的罪名又得多一條,」張小滿麵無表情盯著陳有慶,「跟周堅一起爛在牢裏吧,也算有個伴…...」


    「羅裏吧嗦.....」周堅眼睛裏閃過一絲狠色,忽地轉身,左右晃動,快速閃過如影隨形,揮動小刀再次朝白發老人刺去。


    如影隨形眉毛一橫,「想殺人,問過爺爺沒有?」


    頓時場內不斷有鐵棍和小刀交擊的叮叮當當聲響傳出,周堅深吸一口氣,怒氣衝到頭頂,殺紅了眼,不再對如影隨形留手,手拿小刀順著鐵棍轉動幾下,刷刷兩下,割破如影隨形手腕和手背。


    如影隨形痛呼一聲,鐵棍立時落地,退避到一旁。


    張小滿對力拔山河使了一個眼色,力拔山河當即快步衝到周堅麵前,奮不顧身地和周堅拚鬥起來。不遠處的司馬北也拍了拍流星趕月的肩膀,流星趕月也速即奔向周堅。


    正在這時,一直站在一旁的陳有慶動了,幾個跨步,來到白發老人麵前,手裏寒光一閃。


    駱慈愣了一下,忍住咳嗽,看著白發老人的手悄悄扭動拐杖,瞳孔一縮,大喝一聲,「小心!」


    噗!


    陳有慶的手在空中停了下來,一柄長約一米的利刃穿過了陳有慶的腹部。


    白發老人奮力地抽回利刃,一腳蹬倒陳有慶,用利刃挑斷腳上繩索,小心翼翼地舉著利刃下車,擦了擦臉上的血水,歎了一口氣,「還是見血了啊....」


    場內幾


    人立時都停手,猶如被冰封了一般。


    駱慈晃晃悠悠地走向陳有慶,目眥欲裂地看著陳有慶腹部的破洞,顫顫巍巍地捂著不斷流血的傷口,大叫道,「張小滿.....快叫救護車,你不是來救人的嗎,快救救他....這局我算你贏了....」


    陳有慶咽下一口血沫,對著駱慈搖搖頭,「不用了....駱慈,就讓我在這裏停下吧.....我著實有些累了.....可惜,臨死也沒拉個墊背的,是比不上羅天成那家夥.....也難怪他瞧不起我....」


    張小滿對司馬北點了點頭,司馬北當即拿出電話撥打了急救電話。張小滿瞅了一眼陳有慶身下越來越多的血水,微微歎息一聲。


    駱慈聽見司馬北撥打了急救電話,握著陳有慶滿是鮮血的手,不住地說道,「堅持住.....」


    陳有慶咧開嘴嗬嗬笑道,「12年前我就該死了......是你救了我,撿回來半條命苟延殘喘這麽些年已經賺了....隻是……駱慈....我恨呐.....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這都是什麽狗屁的世道!」噴著血沫,對天怒罵一聲,「***的天理!賊老天,瞎了你的狗眼....」


    話剛出口一半,陳有慶怒目一瞪,身子一軟,手無力地垂落下去,連最後一句髒話都沒罵出來。


    駱慈癱坐在地上,一滴淚從眼角無聲地滑落,將陳有慶艱難地從地上抱起來,放到摩托車上,一如12年前在尹恒家裏一般,駱慈俯身在陳有慶輕聲說了一句,「有慶,我一會兒就帶你回家.....」


    重新直起身子,湖邊的寒風將駱慈的衣衫吹得鼓脹起來,兩道寒芒從駱慈的眼睛裏射出來,釘在白發老人身上,駱慈一字一頓地吐出幾個字,「廖時清,你該不得好死!」


    廖時清輕哼一聲,「眼前這局麵都是你自己一手造成的.....駱慈,你為什麽要一直揪著當年那點雞毛蒜皮的小事不放呢,這一切說到底跟你半毛錢關係都沒有


    (m.)


    ,你看看,到頭來害死了多少人....」


    「你這麽說就有些不講道理了,」張小滿插話道,「人是你殺的,怎地怪上駱慈多管閑事了呢....我就想問問你,做了這麽多缺德事,兒子都死絕了,你到底圖個啥?」


    周堅將手裏的小刀握得更緊了一些,搭腔道,「他兒子就死了一個,隻有廖勇是他的親生兒子,其他的都是換來的。親兒子就是不一樣,為了掩蓋親兒子犯下的惡事,什麽代價都肯付,自己都能假死躲在地底下.....換來的,被別人宰的時候,他的眉頭都沒有皺一下,好硬的心腸啊...」


    張小滿點了點頭,「這就說得通了,難怪楊青生怕毒不死廖勇一樣,設計了一重又一重,整個臥鋪房間的人都想讓廖勇死。老鬼,這就叫多行不義必自斃,報應不爽呐。」


    廖時清臉上出現一絲慍怒之色,「報應?嗬....我幫了那麽多人,也沒什麽福報,還患上那什麽腎衰竭的怪病,我早就不信什麽因果報應了。」


    「那我倒要聽聽你到底幫了什麽人,做了什麽好事,」張小滿輕蔑一笑,「你死過一回,卻沒人給你蓋棺定論,不妥,今天我便來幫你評斷一下你的是非功過。」


    「也罷,」廖時清長出一口氣,「有些話總要講一講的,這些年我也堵得難受,你們一個個都覺得我是惡人,那就攤開來講,看看我有多惡.....我是橘子村的村長,這一點相信你們都清楚吧,身上係著一村人的性命……那幾年,世道蕭條,若非我找人在東湖邊開廠,給全村的年輕人謀個出路,不知道要餓死多少人,這是善是惡?」


    張小滿頷首道,「確是善事。」


    「好!」廖時清接著說道,「那我找人在d市修樓房,建大廈,拉動經濟,讓更多的人來到d市做生意,這算是做好事吧?」


    「這要看你的出發點是什麽,如果隻是為了自己賺錢,那便不能算。」


    「我賺的每一分每一毫都投入到了公益上,」廖時清指著駱慈說道,「就拿他和陳平的母親來說,每個月都能收到愛心誌願者贈送的救濟物資,那裏麵可都有我的貢獻。」


    「那便算得上行善積德了,」張小滿反問道,「不過,我也想問問你,洗浴中心那些勾當難不成也是在做善事嗎?」


    「怎麽不是,」廖時清眼神有些發虛,聲調也矮了下去,「我也是從煉獄裏爬過來的人,見到那些可憐人,自然是能幫一把是一把,即便受些屈辱,但總歸是讓她們活下去了....」


    「強詞奪理啊,你不過是想利用她們幫你把生意做大而已,方便接待和你一樣的惡狼,居然還說得如此冠冕堂皇。」


    「你懂什麽,」廖時清搖頭道,「起初我是真的隻讓她們給客人捏捏肩什麽的,可這人是經不得比較的,有人掙得多,有人就掙得少。掙得少的便要自己想些其他的門道,便有人開始躺著掙錢了,後來更多的人發現躺著比站著掙得還多,越來越多人躺下去.....王淼就是這麽一路躺過來的,為了給她們留一點臉麵,我還規定了隻能在小黑屋裏躺著掙....」


    張小滿輕啐了一下,「呸,沒有買賣就沒有傷害,你若是真心想給她們一條活路,能掙錢的生計多不勝數,何苦把她們往那條路上引。」


    「算了,我不與你爭論這個了,像你這等沒有嚐過人間疾苦的永遠不會明白‘活下去"三個字的重量....」


    駱慈忽然說道,「那被你兒子淹死的周節呢,還有楊老爺子,他們的死也是善事嗎?」


    「周家老大是挺可惜的,」廖時清幽幽一歎,「不過他是替他弟弟去死,也算死得其所,一命抵一命,這也是我為什麽放過周堅的原因....楊大哥....」回頭正視駱慈,「說起來,他是被你害死的....你的那些話就是他的催命符,他去找勇兒談判,勇兒敬畏他,便隻好由我親自出麵....楊大哥性子剛烈,沒說幾句就要跟我動手。打,我自是打不過他,不過我擅長求饒,求饒的時候便可以打得過了....」


    駱慈想起那個夜晚,想起那個趴在自己背上的老人,從喉嚨裏擠出兩個字,「卑鄙!」


    正當此時,不遠處傳來一陣汽車的轟鳴聲,幾輛黑色的轎車出現在眾人的視線裏。


    廖時清放下舉著利刃的手,如拐棍一般拄立著,輕笑道,「我等的人已經到了,你們現在跑還來得及....」


    「為什麽要跑....我知道先前你跟我說那些是在拖延時間,但那又怎樣....」張小滿撇撇嘴,對司馬北和一鳴社眾人揮了一下手,司馬北和一鳴社眾人便徑直衝向那幾輛黑色轎車。


    廖時清癟了一下嘴,「螳臂當車.....」


    話音未落,隻聽一陣警笛聲響起,幾輛警車不知道從哪裏冒了出來,將黑色轎車攔下,團團圍住。


    廖時清頓時大驚失色,呆呆地看著黑西裝們被馬良和一鳴社眾人一個個撂倒,被警察用手銬拷起來。


    周堅也掃了一眼那邊的局勢,眼珠子一轉,趁著廖時清失神的空當,快步欺近廖時清身前,揮動小刀刺向廖時清。


    廖時清立時回過神來,側身一躲,小刀滑破左手手臂,右手的利刃順勢向上一抬,砍進周堅的手臂裏。


    周堅手臂一吃痛,小刀掉落下去,身子踉蹌幾下,栽倒地麵。


    廖時清用利刃架在周堅的脖子上,「真是瞌睡來了,就有人送枕


    頭......」


    事情驟然發生,驟然結束,猶如兔起鶻落。


    等到張小滿和駱慈反應過來,周堅已經被廖時清拿著利刃挾持著。


    「你跑不掉的.....」張小滿和駱慈異口同聲地說道。


    張小滿補充道,「即便你這會兒能離開,馬良他們也會把你找出來扔進牢裏的,別徒勞掙紮了。」


    「總要試試才知道,」廖時清一臉得意地說道,「隻要我今天能離開這裏,就沒有人能再抓住我,畢竟我很早之前就已經死了,警察是沒辦法抓一個死人的,律法也管不到一個死人的頭上....」


    「但你現在活了過來,」張小滿麵無表情地說道,「活人就要遵守法律。」


    廖時清麵朝張小滿,慢慢後退到黑色商務車旁,「等抓到我再說這話吧....」


    突然,周堅身子猛然下沉一截,後退一步,用肩膀奮力撞擊廖時清的肘部,奪過利刃,迅速地插入自己的身體裏,連帶著穿過廖時清的身體,刃尖沒入商務車座位的皮椅裏,兩人像一串糖葫蘆一般釘在一起。


    廖時清感受著胸腹部的劇痛,想要推開上麵的周堅,卻見周堅死死地按住利刃的手柄,一點點往下壓。


    周堅滿口鮮血地哈哈大笑,「老子是故意讓你逮著的....這下看你還怎麽跑....」


    駱慈木然地挪步過去,盯著被利刃穿透的周堅,張了張嘴,什麽話也沒說出來。


    張小滿也湊了過來,掃了一眼,搖頭歎息道,「你這是何苦.....」


    「老子布局這麽久....要是讓他溜了....豈不是要被人笑掉大牙....」周堅慘然一笑,目光柔和地看向駱慈,吐出最後一句話,「哥.....這回我的膽子.....夠大了吧.....」


    「蠢貨.....」駱慈鬆開按在袖管裏某個機關弦繩的手指,急火攻心,噴出一箭鮮血,沉沉地向後倒去.....


    三天後,駱慈在醫院的病床悠悠醒轉過來,伸手擋了一下天花板上燈管發出的刺眼白光,側臉看向坐在床邊的張小滿,「我睡了多久?」


    「放心,」張小滿一邊剝著橘子皮,一邊漫不經心地說道,「這回沒有睡12年那麽長,就隻有三天。」


    「周堅呢?」


    「死了。」


    「陳有慶呢?」


    「也沒救活....」張小滿掰了一塊橘子放進嘴裏,「不過有個好消息....」


    「什麽?」


    「那老鬼沒死成....」


    「你確定這是好消息?」


    「當然,」張小滿又掰了一瓣橘子放進嘴裏,雙眼放光地說道,「他的後半輩子都得爛在牢裏了.....」話鋒一轉,一臉鬱悶,「就是羅天成太不地道了.....」


    「怎麽了?」


    張小滿指了指床頭櫃上的筆記本電腦屏幕,「喏,整了一個假u盤耍得大家團團轉。」


    駱慈瞟了一眼屏幕上的小醜動畫圖案,淡淡說道,「哦,是我以前讓他這麽做的.....反正那老鬼也不知道u盤早就毀了.....」


    「夠不要臉....」張小滿將剩下的幾瓣橘子都扔進自己的嘴裏,拍了拍手,從兜裏掏出一張卡片,正是他之前收到的那張食肉之羊圖案的卡片,放在駱慈的枕頭旁邊,「這一局我贏了,不過沒什麽意思....」


    「是沒什麽意思,你連一瓣橘子都不給我留。」


    「橘子吃多了上火,而且你服的藥也不適宜吃橘子,我是在幫你解決麻煩....」張小滿站起身來,「現在麻煩已經解除了,我也該走了....」


    「不急,


    事情還沒有完全結束,」駱慈強撐著身子坐起來,「你陪我再去見一個人....」


    「孔悅是吧?」張小滿背對駱慈說道,「不用去了,我在你昏迷期間去見過了,你給她的那本書我也拿回來了,就放在你的枕頭底下。那個女人啊,真是不簡單,玩得周堅團團轉,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誰都以為她隻是個被父親長期變態管控的弱女子,不曾想這一係列的計劃都是她搞出來的。」


    「她如今怎麽樣?」


    「本來法官同情她的境遇,判了她緩刑,」張小滿摸摸鼻子,「不過在我和馬良的上訴後,改判20年有期徒刑了.....不知道這對你來說,算是好消息還是壞消息.....」


    駱慈心雜陳,閉眼歎息一聲。


    「她是個瘋子,刻意接近周堅,但是周堅心裏始終有他大哥周節那道坎,沒遂了她的願,便把注意打到了你的身上....」張小滿一邊往門口走,一邊緩緩說道,「放下吧,反正她肚子裏的孩子已經沒了,更何況是在你沒同意的情況下借的種.....以後離她遠點,那是頭吃肉的羊....」


    駱慈看著張小滿的背影消失在門口,在枕頭下摸索一陣,拿出一本泛黃的,輕撫著封麵上如蛛網一般裂開的「食肉之羊」幾個字,嘴角微微上翹,露出一顆尖尖的牙齒,呢喃道,「這一局是我讓你贏的.....」


    走出醫院大門,張小滿伸了一個懶腰,正欲邁步朝停車場走去,突地一隻手挽住了自己的胳膊,扭頭看去,隻見一個雙頰緋紅,眉眼如春的女人癡癡地看著自己。


    張小滿震驚地看著眼前人,也是心上人,柔聲細語地問道,「曉曉,你怎麽來了?」


    黃曉曉笑靨如花地說道,「來接你回家啊....這麽久都不回家,我得來看看你是不是被哪隻狐狸精勾走了魂....」


    「哪有....我就是多換了幾個地方睡覺,想試試看還會不會做噩夢....」


    「那你最近有再做噩夢嗎?」


    「我剛從噩夢裏醒過來.....」


    「還是那首童謠?」


    「不是.....這次是一個新的噩夢....」


    「那噩夢裏有女人嗎?」


    張小滿「啊」了一聲,眼睛餘光瞟見路邊一輛紫色的轎跑,眼神複雜地說道,「算有吧....」


    「有就是有,沒有就是沒有,什麽叫算有.....那是一個什麽樣的噩夢啊?」


    「是一個關於善與惡的噩夢,裏麵有一群吃肉的羊.....」


    ————————


    作者有話說:


    這本完結得是有些匆促,但想要講的故事算是講完了。最近在準備張小滿係列的第三本,這一本還有第一本《失語者的呐喊》中一些小坑或者說遺憾,會留在第三本中給大家一個交代。第三本《蠢賊》,是黑色幽默類的懸疑推理,主角是張小滿,也有駱慈,也有第一本中的聶一和李俊,是低智商和高智商的較量,敬請期待!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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