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苓一心打算在九月份之前將咖啡館開起來,所以每天除了親自去買材料,還要去當監工。忙了半個多月,咖啡館是煥然一新,但她也累得夠嗆。


    因為咖啡館還在裝修,所以楚苓還從沒讓兩個小家夥到那裏去過,連續十多天,多多和糖糖都隻能在晚上睡覺前看到媽媽,他們自然十分不滿。


    就像今天晚上,講睡前故事的時候多多賭氣捂著耳朵表示不聽,糖糖猶豫了很久,在媽媽和哥哥之間選擇了哥哥,小聲說:“媽媽,我、我也生氣了哦!”


    楚苓以為小家夥是怪自己沒陪他們,於是笑眯眯的說:“好啦,媽媽已經差不多忙完了,明天就帶你們出去玩好不好?”


    多多把手從耳朵上拿下來,小聲嘟囔:“你要約會,才沒有空陪我和糖糖。”


    楚苓點了點多多的腦門,哭笑不得:“你哪隻眼睛看到媽媽約會了?”


    “本來就是。”多多扁嘴道,媽媽現在不上班了,但是卻比以前還忙,肯定是和上次那個叔叔約會去了!


    一邊的糖糖也添亂,咕噥道:“我更喜歡陸叔叔呀……”頓了頓,小姑娘又撐著下巴若有所思:“其實、其實爸爸也是蠻好的!”


    多多說:“陸叔叔好久沒來看我們了,爸爸也是……”


    陸淮最近很忙,半個月前就回美國了,自然是沒空來看他們。至於江淵……楚苓一愣,想起昨天看新聞時看見了江老爺子的訃告。她本想打個電話過去,可轉念一想,又覺得自己的舉動實在多餘。


    楚苓對兩個孩子說:“爸爸和陸叔叔最近都很忙,你們沒事不要亂打電話,知道了嗎?”等看到多多糖糖乖乖點頭後,楚苓又繼續道:“媽媽最近沒有和其他叔叔約會,你們的小腦袋瓜裏都裝著些什麽東西呀?”說完她又保證:“以後媽媽如果去約會了,一定向多多糖糖匯報,好不好?”


    楚苓雖然一直都有再婚的打算,可前提是建立在兩個孩子都同意的基礎上,如果孩子不喜歡,那她婚也結得沒什麽意思了。


    第二天一早便下起了大雨,楚苓原本打算帶多多糖糖出去轉一轉,現在看來計劃也泡湯了,徐阿姨問她要不要叫多多糖糖起床。


    她看一眼臥室大床上睡得東倒西歪的兩個小家夥,說:“他們昨晚睡得晚,現在讓他們多睡一會兒吧。”


    九點多的時候有人敲門,楚苓納悶這種天氣還會有誰上門來,打開門卻發現是快遞員,對方說有她的一封郵件,請她簽收。


    楚苓簽了字,然後將手裏那份薄薄的郵件拆開來,發現裏麵除了一張照片以外什麽都沒有。


    腳邊突然有兩團軟軟的小東西撞上來,楚苓收起手上的照片,看著抱著她腿發瘋的兩個小家夥,忍不住笑:“起來啦?起來了就快去刷牙洗臉!”


    徐阿姨正好從房間裏出來,楚苓趕緊說:“快把這兩個小瘋子拉走。”


    等到多多糖糖乖乖的進了衛生間,楚苓才將剛才的照片拿出來再看了兩眼。


    楚苓又看了一眼紙袋上空白的寄件人信息,忍不住嗤笑:“有病。”然後就將照片隨手丟進了鞋櫃裏。


    下午的時候,她果然接到了一通電話,是餘琅琅打來的。


    “那張照片你收到了嗎?”餘琅琅的聲音清脆,聽起來格外的悅耳。


    楚苓看了一眼旁邊在看卡通片的多多糖糖,站起身來走到陽台上去,這才開口了:“餘琅琅,比起照片,我更好奇的是你要坐多少年牢。你現在是在監獄裏給我打的電話?還是戒毒所?”


    沒想到餘琅琅倒是毫不避諱的承認了:“判決還沒下來呢,應該不會低於三年。”


    可還沒等楚苓說話,餘琅琅就又緊接著開口了:“你現在是不是特別得意?是不是覺得,哥哥他特別的愛你,為了你,甚至不惜把我送進監獄,和整個章家為敵?”


    外麵在下著嘩嘩的大雨,餘琅琅的聲音聽在楚苓耳裏有一些模糊,但楚苓還是一字不落的聽清了。


    她笑了笑,然後輕輕說:“餘琅琅,你是罪有應得。”


    “你說得對。”餘琅琅愉悅的歎了口氣,然後又笑起來:“不過我還是有一些傷心的,哥哥居然這樣對我……”


    楚苓突然開口:“你到底是因為討厭我而喜歡江淵,還是因為喜歡江淵而討厭我?”


    她隻是單純有些好奇,想來楚苓也覺得自己蠢透頂了,在知道餘琅琅害得陳懷雅也流產的時候,她就應該猜到餘琅琅的心思。


    “這個重要嗎?”果然,餘琅琅在電話那頭漫不經心的反問道。


    頓了頓,電話那頭又傳來餘琅琅的聲音:“我覺得,你更應該關心的,是哥哥對你到底是怎樣一種感情?”


    楚苓沒說話,但也沒收線,就是想看看餘琅琅到底能說出些什麽來。


    “你看,那張照片上的女孩是不是長得和你特別特別像?她是哥哥上大學時的女朋友,但是他們交往沒多久,她就出車禍死了,當時哥哥還頹廢了好一陣子呢。”餘琅琅惋惜的語氣中帶著一絲興奮,“你猜猜看,你是他找的第幾個替身?”


    “餘琅琅,你真是個變態。”楚苓輕輕的說完這一句後,就幹淨利落的掛了電話。


    她的腦海裏不可避免浮現起了上午看過的那張照片:那上麵的江淵和她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一樣年輕,笑意盈盈著摟著另一個女孩,那個女孩要更年輕一些。楚苓猜,拍照的時候,她大概還在念高中。


    楚苓早就不記得自己高中時的樣子了,但如果有人把這張照片拿到她麵前,告訴她這是十年前的她,那她會毫不猶豫的相信。


    真的是太像了啊。


    楚苓甚至想起來,很多她一直疑惑的事情都有了完美的解釋。


    那時她與江淵非親非故,江淵為什麽要在酒店幫她解圍,為什麽要把發燒暈倒的她帶回家,又為什麽要送她到美國念書?


    她一度以為是因為兩年和江淵在學校操場的偶遇,現在才明白,一切不過是她的一廂情願,兩年前的人和事,他怎麽會有印象?


    原來是因為她長了一張和別人萬分相似的臉。


    楚苓記得自己念大學時,教經濟學的老教授總愛把一句話掛在嘴邊:一切不合理的事情都有一個合理的解釋。


    她覺得前所未有的諷刺,可事實的確就是這樣。


    一切不合理的事情都有一個合理的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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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睡覺的時候她給多多剪腳趾甲的時候,多多突然問:“媽媽,爸爸好久沒有來了哦。”


    楚苓麵不改色的反問:“多多不是會打電話嗎?”


    小家夥耷拉著腦袋,愁眉苦臉的說:“我、我最近想……”話還沒說完,小家夥就機警的閉上了嘴,他想要一個最新款的遙控飛機,可是媽媽上星期已經給他買了一個消防車了,肯定不會答應的,所以隻能求助於壞爸爸啦。


    楚苓看他這個樣子,知道他大概是想要什麽玩具,於是很認真對他說:“多多,你要是有喜歡的東西,就和媽媽說,媽媽會給你買。”


    多多被媽媽認真的模樣嚇了一大跳,過了好一會兒才“哦”了一聲。


    楚苓還不放心,又補充了一句:“媽媽教過你的,小孩子不可以隨便向別人要東西。”


    “哦。”看到媽媽這樣,多多不知道自己說錯了什麽話,等到媽媽關燈出去之後,他才小聲對旁邊的糖糖說:“糖糖,我覺得爸爸不是別人啊。”


    ---


    楚苓看著孩子睡下之後才回到客廳裏,她找了半天才在家裏找到了一隻打火機,大概是陸淮什麽時候在家裏落下的。


    她突然想起很早以前聽過的一首歌:“她在世界上最後的照片,我嚇一跳那麽像我的臉……你對她的想念,化成對我的纏綿……”


    看著火苗在那張照片的一角燃起的時候,楚苓覺得自己一定是瘋了。


    楚苓看著照片裏的俊男靚女,笑得十分養眼,簡直是賞心悅目。兩人臉上的笑容映著越來越旺盛的火光,顯得有些可怖。


    他怎麽能笑得那麽開心呢?


    楚苓還是忍不住捂著臉哭了起來,他怎麽能笑得那樣開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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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苓一夜未眠,好不容易捱到了早上六點多,外麵隱約傳來了鳥叫聲,她換了衣服打算出門去買早點,卻沒想到一開門就看到家門口坐著一個人。


    她差點尖叫一聲,等退後一步才定了定心神,她看著麵前已經站起來了的人,喉頭發澀:“你、你什麽時候來的?在這兒坐了多久?”


    江淵站起身來,聲音疲倦:“我三點多來的,怕吵醒你,所以就在這兒等了一會兒。”


    楚苓扭過臉,過了好一會兒才說:“多多和糖糖還在睡覺。你先進來吧,我去叫他們。”


    “不用,”江淵說,“讓他們繼續睡吧。”


    楚苓應了一聲,然後說:“你到沙發上躺一會兒吧。”說完又在原地站了許久,這才挪動步子,走到玄關處換鞋,背對著江淵,低低的說了一聲:“我出去買早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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