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的唇瓣柔軟微涼,席至衍蠻橫地堵住她喉中破碎的呻`吟,兩指微微用力捏住她的下巴,企圖撬開她的齒關,貪婪地想要索取更多。


    桑旬怎麽也沒想到對方居然會對自己做出這樣的事情來,一時竟愣在那裏,過了幾秒,她才似猛然驚醒一般,拚了命的掙紮。


    隻是男人的力氣太大,他一隻手便製住桑旬令她不得動彈,另一隻手似鐵鉗一般捏住她的下巴,她所有的掙紮全部變成了徒勞。


    桑旬的齒關被撬開,她感覺到男人的舌頭滑了進來,她覺得屈辱極了,對著他的舌尖便狠狠地咬了一口,果然聽見男人發出一聲悶哼。


    他手上的力道有所減弱,桑旬乘機掙脫開來,大口大口的喘氣。


    直到被推開,舌尖傳來的痛感終於讓席至衍清醒少許。


    自己剛才究竟幹了什麽……席至衍覺得狼狽極了,並非因為桑旬方才咬他的那一口,而是因為他那羞恥可鄙的隱秘心思正一寸寸暴露出來。


    看著眼前的這個女人,席至衍心中突然生出一種恐懼來。


    這一次,他太清楚,自己是因為什麽而恐懼。


    席至衍一動不動地盯著桑旬,眼神幽深。


    過了許久,他才冷笑著開口了:“裝什麽三貞九烈。沈恪給你什麽好處了?說不定我給的更多。”


    桑旬覺得這個人簡直不可理喻,她不知道他剛才又在發什麽瘋,難道那也是為了報複自己嗎?


    她用手背狠狠地擦著唇瓣,那力道極大,直到嘴唇隱隱滲出血絲來,她才終於停下。


    桑旬這才抬眼去看站在自己身前的男人,後者臉上並沒有多餘的表情,隻是眼神幽深不明,她看不出他的情緒。


    “……剛才也是在報複我嗎?”桑旬隻覺得一口氣梗在胸口,實在令她不吐不快。


    桑旬直直地看著席至衍,又走近了一步,聲音顫抖道:“席先生那麽恨我……這樣您不嫌惡心麽?”


    也許是驚訝於她突如其來的靠近,席至衍居然被她逼得後退了一步。


    桑旬還想說話,可還沒開口身子就不由得一僵,不遠處正站著一個女人,麵無表情地打量著方才還在糾纏的兩人。


    那不是顏妤又是誰。


    她本來就擔心自己的小伎倆被顏妤識破,此刻卻沒想到對方居然出現得這樣巧。


    桑旬忍不住自暴自棄的想,反正看都看見了,那就請顏妤千萬也要看見席至衍方才強吻自己。


    顏妤冷淡地將目光由桑旬身上收回,然後轉向席至衍,緩聲道:“你這邊還要多久?他們都在裏麵等你。”


    席至衍沒有說話,沉默幾秒,然後轉身徑直進了方才顏妤出來的那間包間。


    走廊裏隻餘下兩個女人,桑旬見對方沉默,自己也找不到什麽話來說,氣氛尷尬又詭異,她不想再在這個地方待下去,轉身就要離開。


    “桑小姐。”身後的顏妤突然出聲叫住她。


    桑旬隻能止住腳步。


    “我幫你出國,是希望你能遠離我和至衍的生活。”顏妤臉上掛著淡淡的笑容,“我想桑小姐應該還記得吧?”


    桑旬沒有回答,今天過來找席至衍,原本就算是她理虧。


    “那還請你牢牢記住這一點。”顏妤說話的音量不大,卻帶著不容忽視的壓迫感,“剩下的這十幾天,不要接近他,更不要試圖激怒他。”


    她定定地看著桑旬,臉上分明還帶著笑,可目光卻是冷然的:“這麽一點小要求,我相信桑小姐能做到,對嗎?”


    桑旬深吸一口氣,然後道:“當然。”


    顏妤側頭思索了片刻,然後又開口道:“不過,我覺得應該給我們的協議再加上一個保險措施。”


    桑旬不解,抬起頭來看顏妤。


    “很多華裔為了方便,移民後還偷偷保留著原來的護照和戶籍。”顏妤笑了笑,語氣沒有半分波瀾,“我希望桑小姐在拿到墨西哥公民身份後就注銷國內戶籍,撕掉護照。”


    顏妤覺得這個女人不安全。


    不但不安全,看起來似乎也不大安分。


    她隻能出此下策,隻要桑旬徹徹底底變成墨西哥公民,她就可以讓她一輩子再也進不來中國。


    ---


    先前有人瞧見了走廊上那一幕,因此席至衍剛一踏進包間,便有人湊上來問:“你最近換了口味呀……那妞什麽來頭?以前沒見過呀。”


    “滾。”席至衍的語氣惡劣,黑著臉在沙發上坐下。


    “你還真是……”先前說話那人摸著下巴,一臉看好戲的神情,“顏妤這回專程來北京,該不會就是聽說了你的風流賬吧?”


    席至衍聽得心裏一股邪火冒起來,當下就黑著臉嗆了回去:“她來北京是她的事,跟我有什麽關係?!少把我們倆扯一起!”


    “靠!你小子今天吃錯藥了?”平時大家拿話打趣他和顏妤的時候還少了麽,也從沒見他有這麽大反應。


    “你他媽才吃錯藥!”他一肚子的邪火總算找到了發泄的出口,“我跟她狗屁關係沒有,你喜歡就趕緊去追!”


    旁邊幾人看這兩人突然吵了起來,盡管覺得莫名其妙,但還是紛紛勸道:“你們倆一人少說一句。”


    話音剛落,包間的門就被顏妤從外麵推開,看見是她,房間內的眾人瞬時一靜,氣氛陡然尷尬起來。


    眾人也不知道顏妤聽沒聽見先前的對話,隻是見她麵色如常,在席至衍旁邊坐了下來。


    顏妤在房間裏掃視一圈,然後又佯怒道:“沈恪他還沒來?他太不夠意思了,你們誰幫我打個電話催催他?”


    聽見沈恪的名字,席至衍一時沒吭聲,過了幾秒,許是終於忍不住,陰沉著一張臉,一言不發的出了包間。


    他下到地下停車場去拿了車子,卻沒有直接開回家,而是找到最近的公交車站。


    他就將車停在不遠處,果然看見那個熟悉的身影就站在站台上等車。


    六年前他就將桑旬的一切都調查得一清二楚,她在獄中的每一卷錄像帶他都看過,甚至在她出獄後,他也從沒停止過對她的監視。


    父親早逝,連生母都厭棄她,所以隻能與外婆相依為命。徹頭徹尾的書呆子一個,除了死讀書什麽都不會,念大學的時候拿了獎學金,請完同學吃飯,剩下的便全匯給家裏,也不管那錢到底會花在何處。乏善可陳的人生裏唯一值得稱道的大概就是優秀耀眼的周仲安居然看上她,並且和她談戀愛。


    曾經的他不止一次的揣測,這樣一個女人,人生的前十多年沒有得到任何的愛與關注。一直沉默,一直隱忍,直到至萱的出現將周仲安給她的那一點愛也給搶走,成為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所以她才會那樣喪心病狂。


    席至衍握著方向盤,默默地盯著那個低垂著頭等待的纖細身影。


    一個人究竟會有多少不為人知的陰暗麵?


    六年前的桑旬,旁人對她的全部印象,大多也離不開“沉默謙和,從容大度”這八個字,六年後的桑旬,看起來重情重義,其實他手中還有握著她家人的許多把柄,可沒想到,單單孫佳奇一件事便讓她乖乖就範。


    是因為長久以來的壓抑,還是一時的失控,才會讓她對至萱做出那樣喪心病狂的事情來?


    他想不通,真的想不通。


    ----


    桑旬回到家中,躺在床上腦海中還一直不斷浮現起剛才的畫麵,她甚至還能清晰地記得那個男人灼熱的氣息和滾燙的體溫。


    那個人一定是瘋了……她按住心口,翻了個身,努力將所有與那人有關的聯想都摒出腦海。


    第二日是周末,桑旬一早起來,還在思考給沈恪的辭呈應當怎麽寫,卻沒想到母親的電話又打了進來。


    她猶豫片刻,還是將電話給接了起來。


    等電話接通後桑旬卻是大吃一驚,原來母親居然帶著繼父上北京來看病了。


    桑旬覺得頭都大了一圈,繼父得的又不是小病,這裏但凡好些的醫院就不是想住院就能住的,母親這樣貿貿然跑來,連醫院都不知道有沒有聯係到。


    桑旬在電話中雖然可以放狠話,可眼看著母親人都到了北京,她卻是不能不管,於是隻得叮囑母親待在車站別動,等自己過去接他們。


    孫佳奇也起來了,正在客廳裏練瑜伽,看見她要出門,順口問了一句:“你妹又怎麽了?”


    “不是杜笙。”桑旬苦笑,“杜笙她爸爸得了尿毒症,我媽帶他來北京看病……”


    這樣嚴重的病症,對一個普通家庭來說幾乎是滅頂之災,饒是孫佳奇向來看不慣桑旬那些所謂的“家人”,此刻也忍不住感歎:“我的天……你怎麽沒和我說過?”


    桑旬說:“我也是前幾天才知道的。”


    孫佳奇想了想,說:“我認識一個校友,人就在三院的腎髒科,要不我幫你問問?”


    桑旬求之不得,可又不願讓孫佳奇因為這事欠下人情。


    看桑旬一臉掙紮,孫佳奇有些好笑的拍了拍她的肩,說:“好了,你這馬上就要出去了,我以後想幫你也幫不上了。”


    桑旬此刻卻輕易地被離愁別緒所感染,她突然伸手抱住孫佳奇,忍著哽咽低聲道:“佳奇,你對我這麽好,我這輩子都還不清了。”


    孫佳奇不是喜歡煽情的人,聞言也不由得眼眶發酸,於是趕緊笑道:“你是還不清了,可惜我不是男人,不然你還能以身相許。”


    孫佳奇幹脆好人做到底,犧牲大周末的休息時間,開車送桑旬去火車站接人。


    到了之後才發現不止母親與繼父,連還在念高中的弟弟杜簫都一起跟了來。


    他們坐了一夜的火車過來,桑旬見一行三人臉上都是掩不住的倦色,於是道:“我找個旅館,你們先休息一下吧。”


    繼父向來都是不太同她講話的,也許是因為赧然,這會兒他的語氣裏帶了幾分畏縮,隻喃喃道:“小旬,真是麻煩你了……”


    孫佳奇的人脈果然廣,當天晚上便打來電話,說是三院腎髒科剛好空出來一個床位,他們明天就可以辦入院手續了。


    母親聽見這個消息,愁雲慘淡的臉上也終於露出一絲喜色,又握著桑旬的手道:“還是佳奇有本事,你以後千萬別和人家疏遠了。”


    桑旬聽著覺得心底升起一股難以抑製的厭惡,她一言不發地抽回手。


    ---


    “今天剛進了第三醫院,現在一家人都在那兒呢。”


    “桑小姐應該是……”阿道打量著席至衍的臉色,一時之間猶豫著到底要不要說下去。


    以前叫的是“那個女人”,現在改成了“桑小姐”。


    席至衍想,也許是自己表現得太過明顯而不自知,才會讓阿道都察覺了端倪。


    他揮了揮手,示意阿道出去。


    隻是在回去的路上,他還是忍不住將車子開往了醫院方向。


    她也有病重的家人嗎?看到他們被病痛折磨,生不如死,即便那並非她的親人,她又會是什麽反應?


    車子一路開到住院部,六七點鍾天還大亮著,席至衍將車停在了路旁的一顆大樹下。


    不過才兩三根煙的功夫,他果然瞧見一個熟悉的身影從大樓裏走出來,手上拎著一個保溫飯桶,低著頭往食堂的方向走去。


    席至衍又點燃了一根煙,那根煙就要燃盡時,那個女人再次出現在他的視野中,越走越近。


    他不想再看下去,正要發動車子掉頭,餘光卻瞥見一輛黑色奧迪自他的側麵行駛而過。


    他看見周仲安的車子在不遠處停下,然後就看到周仲安下車,攔住那個女人,麵對麵的在與她說些什麽。


    席至衍覺得自己一定是瘋了,可等他衝到那一對男女麵前的時候,已經晚了。


    從他們驚訝的目光裏他就能分辨出自己的荒唐可笑。


    他是來幹什麽的?又是以什麽樣的麵目出現在他們麵前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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