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先杜笙並不願意相信席至衍接近自己全然是為了桑旬的,或者說,即便一開始他接近自己是為了報複桑旬,可兩人相處了那麽久,她不相信席至衍會對自己一點感情都沒有!


    可惜事實似乎並不如自己所願,如今杜笙親耳聽到,也終於覺得自己實在是一廂情願得可笑了。


    杜笙苦笑,抬頭看向席至衍:“你真的……全部都是因為我姐姐?”


    她想問的是,他對自己,難道沒有哪怕一點點真心?


    可席至衍還是先前那副模樣,杜笙的質問似乎並未讓他的情緒有半分波動,他撥弄著手中的打火機,語氣裏帶了幾分不耐:“我說了,要不讓你姐來求我,要不現在就滾蛋。”


    杜笙咬咬牙,先前所有的留戀與不甘皆因為她對眼前的人還抱有幻想與希冀。明明不久前他還是對自己體貼入微的溫柔男友,可現在在自己麵前的這個男人,卻換上了最冷漠的臉孔,杜笙隻覺得心如刀割,原來真的有人可以將戲演得這樣自然麽?


    隻是念及還在病中的父親,杜笙的眼眶發酸,她將所有的臉麵與尊嚴都踩在腳下,緩緩道:“好。”


    給桑旬打電話的時候,杜笙並未預料到對方居然會拒絕。


    這樣一件人命關天的事情,桑旬居然想也不想的就拒絕了自己……杜笙沒想到有人居然可以這樣冷血無情,因此聲音裏也多了幾分不可置信:“你知不知道我爸爸他就等著這筆錢救命?!他就算和你沒有血緣關係也養了你十多年,你怎麽可以這樣冷血?!”


    桑旬聽在耳裏隻覺得荒誕,別說她從小到大從未花過繼父的一分錢,即便是她想花,繼父也絕不會給她花錢的機會。


    她想了想,然後平心靜氣道:“老家的房價現在也有兩萬多一平了,把房子賣了,治完病剩下的錢也許還能再買套小戶型。”


    治病是要花錢,可去席至衍那裏借錢哪裏就成了唯一的法子了?


    電話那頭沉默良久,桑旬還以為自己終於將她說通,可沒想到下一秒杜笙便“哇”的一聲哭了出來,她在電話那頭哀求:“那房子爸媽住了一輩子,他們現在都這把年紀了,難道你還要他們被掃地出門嗎?……姐,就當是我求你,你隻要幫我借到這五十萬,之後的事情都不用你操心,我一個人還錢就可以了。”


    桑旬想,世上哪有這麽好的事情,既然沒錢,那能治好病就不錯了,怎麽還指望住大房子?


    她幽幽地歎一口氣。


    孫佳奇見她要出門,於是問:“這麽晚你還要去哪裏?”


    “杜笙那邊有點事,我去看一眼。”她怕孫佳奇罵自己,於是含糊道。


    “哦。”孫佳奇點點頭,其實她一貫都不怎麽喜歡桑旬的這個妹妹,隻是礙著桑旬的麵子,從來沒直說過。不過現在倒是無所謂了,她笑笑:“你妹再怎麽愛作也就這幾天了。”


    是呀。桑旬想,再如何,也就剩下這麽幾天了。


    她打車去了楓丹白露,同上次一樣,剛到門口便有人等在那裏。


    隻是等看見那人後,桑旬不由得一愣。


    是先前她見過的那個道哥。


    道哥對她倒是比前兩次客氣了許多,“桑小姐,席先生就在裏麵,跟我進去吧。”


    一路到了那包間,桑旬才發現那包間裏隻有席至衍和杜笙兩個人,她不由得鬆一口氣。


    其實桑旬今天不想過來的另一層原因便是擔心在這裏遇見顏妤。


    顏妤之所以願意幫她,不過是覺得桑旬對自己的感情造成了威脅。可若是讓顏妤親眼看見席至衍對自己是什麽態度,那她自然知道桑旬先前都是誆她的。


    若知道了她根本沒有威脅,那顏妤自然也就不可能再幫她出國。


    杜笙的眼睛腫得跟桃子一樣,見桑旬來了,她也不說話,隻是默默地站起了身來。


    見她進來,席至衍也抬起頭來,目不轉睛地看著站在門口的女人,眼神幽深。


    見顏妤不在這裏,桑旬一大半的心都放了下來,她現在倒是不怕席至衍了。


    隻剩下半個月她便可以遠走高飛,她倒想看看,席至衍到時候還能怎麽來威脅自己。


    這樣一想,桑旬的底氣倒是足了不少,她在席至衍對麵的沙發上坐下,十分平靜地與他對視,聲音清冷:“席先生到底想要怎樣?”


    席至衍竭力忽略心底的那股焦躁與怒意,他掃了一眼扔在一旁的那張支票,神色冷淡道:“你這副樣子,是來求人的麽?”


    果然,他看見桑旬用了咬了咬唇,似在極力忍耐,過了好幾秒,他才聽桑旬的聲音再次響起:“席先生,你既然都特意把我叫過來了,想必也肯定準備好了要怎麽折磨我。”她彎起唇角,“席先生到底想要怎樣,不如痛痛快快說出來,免得耽誤大家的時間。”


    看到她這樣伶牙俐齒的模樣,席至衍便更覺得怒不可遏,他甚至覺得自己下一秒便會扼斷麵前女人那纖細脆弱的脖頸。


    ……到底想要怎樣?連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怎樣,可他就是想要好好折磨她一番。


    “想要錢是吧?”席至衍怒極反笑,指了指麵前的那張支票,“跪下給我磕三個響頭,錢就是你的了。”


    桑旬微低著頭,聽見這話的時候全身一震,久久沒有說話。


    見她沉默,席至衍愈加覺得煩躁,他正要開口說話,卻沒想到桑旬抬起了頭,她沉聲問:“這樣的話,錢算借的還是白給的?”


    不防她問出這樣的問題,席至衍一愣,然後冷笑起來:“磕完三個響頭,錢就是你的了。”


    席至衍最不缺的就是錢,以前他從沒覺得錢有多好,也沒覺得拿錢砸人有什麽快感,可現在不一樣了。


    錢真是個好東西,隻要他願意砸錢,眼前這個女人就什麽都願意幹。


    他甚至惡意的想,是不是隻要給的錢夠多,她連□□都願意?


    隻是此刻的桑旬對他心中的一幹想法渾然不知,她往前走了幾步,站在那張小幾前,拿起先前被席至衍扔在那裏的支票。


    支票金額那一欄整整齊齊地填了六位數,唯獨簽名處還空缺。桑旬想,反正席至衍這麽有錢,杜笙這個蠢貨開口的時候怎麽不多說一點呢?


    見她在看那張支票,席至衍在一邊淡淡開口:“你明天就可以去銀行提錢。”


    聽見他的話,桑旬抬起頭來,居然抿嘴笑了一下。席至衍還未意會出她那一笑的含義,哪裏知道下一秒桑旬就將手中的那張支票撕得粉碎,將那一團碎紙全數劈頭扔在他臉上。


    桑旬臉上的笑容早已消失,她怒瞪著眼前這個男人,一字一句道:“想讓我給你磕頭下跪?等下輩子吧。”


    說完她便轉身大步邁出了包間。


    席至衍什麽時候被女人這樣對待過,當下便不由得生出了幾分惱火來。可奇怪的是,他竟隱隱覺得心底鬆了一口氣。


    他來不及去分辨自己的情緒,下一秒便站起身來緊追著桑旬出了包間。


    桑旬走得又急又快,席至衍終於在走廊拐角處追上了她。


    他尚存幾分惱怒,當下便攥住她的胳膊將她往牆上一推,冷笑道:“求人就要有求人的樣子,你這副樣子做給誰看呢?”


    桑旬想要掙開他的桎梏,但隻覺得他攥住自己胳膊的手指像鐵鉗似的。她終於放棄,抬頭正視席至衍的眼睛,沉聲道:“他們的事和我無關,我沒打算求你。”


    更何況下跪磕頭。


    席至衍被她噎得一愣,過了幾秒才冷笑道:“是,像你這樣蛇蠍心腸的女人,別人的死活對你來說又算得了什麽。”


    桑旬知道自己現在根本不用再害怕席至衍,他很快就再也威脅不到自己了。因此當下也反唇相譏道:“你又好到哪裏去了?你是有錢,可這五十萬也不是隻能找你要。你這麽囂張,不就是仗著杜笙喜歡你才玩弄她的感情麽?”


    “對,我就是玩弄她的感情。”他坦然得無恥,“你這麽聰明,怎麽也不教教你的妹妹?”


    桑旬覺得這個人簡直不可理喻,她再一次試圖掙脫他的桎梏,“你這樣玩弄別人的感情,就不怕遭報應麽?你就不怕有一天你的感情也被別人玩弄嗎?”


    “誰?你麽?”席至衍倒是不以為意,他定定地看著桑旬,突然伸手捏住她的下巴,“那你呢?你來跟我說說,你背地裏是怎麽勾引沈恪的?才讓他那樣維護你。”


    隻是單純的想象,席至衍便覺得怒意勃發,他終於知道心底的那股怒意到底是從何而來了。


    全都是因為她。


    看見至萱躺在床上,他氣的不是妹妹變成這樣,而是氣她為什麽會是那樣惡毒的女人。


    看見沈恪將她放在身邊,他氣的不是沈恪居然維護這個殺人凶手,而是氣她和沈恪居然那樣親密,親密到沈恪居然毫不介意她的過去。


    “你是怎麽勾引沈恪的?”他伸手摩挲著桑旬的唇瓣,“接吻?脫衣服?還是陪他上‘床?”


    他看到眼前這個女人又驚又怒的模樣,甚至能感覺到她的全身都在微微顫抖。


    也許是因為牢獄之災,她的身體瘦骨嶙峋,輕輕一捏似乎就能將她的骨頭捏斷。


    可席至衍卻可恥的發現,自己居然對這樣一具身體生出了*。


    下一秒,他便抬起女人的臉,重重地吻在那鮮紅的唇瓣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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