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頭看了眼腕表上的時間,眼神冷的可怕,一腳油門踩了下去,直接超了車,接連闖了三個紅燈,往醫院的方向疾馳!


    把著方向盤的手,青筋一根根突起,指骨繃到泛起森冷的白。


    從來沒有。


    如此失控。


    轎車逼停在醫院大門前,流暢的車身甩過,輪胎摩擦著地麵發出刺耳聲響,揚起一地灰塵,飆車時速高到讓人恐懼。


    男人大步從車中走出來,一手甩上車門,發出“砰——!”的一聲。


    身上還穿著純手工定製西裝,昂貴冷硬,領帶、領針冰冷而一絲不苟,輪廓峻傲,像從哪個沒結束的高端酒會趕過來的世家新貴。


    路人看了看那輛轎車,眼神落在車牌號上,又看向衝進醫院的男人。


    “……臥槽。”反應過來後,瘋狂拿手機拍照,又不免有些同情。


    這車牌號真牛逼啊,但又能怎樣呢,還不是要上醫院,瞧那架勢挺嚇人的,估計不是小事。


    紀檸安正在病房中盯著吊瓶輸液的速度,心想這得什麽時候才能出院。


    手機沒電自動關機了,出門的時候也沒帶充電寶。


    女生望著病房窗戶外風雨欲來的灰色天空,冷風陣陣,將樹枝刮的左右搖晃,平白蒙上了一層淺淺的陰翳,讓人心情低落,想必不久後,就會有一場雨。


    連帶著病房,都暗了下來。


    她百無聊賴的靠著床,數著窗外梧桐樹的葉子,隱隱約約聽到門外傳來聲音,越來越近,並沒有放在心上。


    直到——


    “砰!”


    病房的門被人硬生生推開了,急切的很。


    時景年一路趕過來,此刻連呼吸都沉了兩分,視線跨過病房中雜七雜八的一切,直直看向打著吊瓶的身影,眼神鋒利如薄刃,似壓抑著高度焦灼和怒火,以及其他一些很難以形容的情緒。


    眸中墨色翻滾,風雨微驚。


    紀檸安看到他,眼眸微微睜大。


    微暗的視角下,姑娘文文靜靜的靠在病床上,穿著冷調,身骨單薄,烏黑頭發紮了起來,眉眼是介於懵懂和知性中的漂亮,很勾人。


    她左手打了針,就那麽搭在膝上,指尖很白,黛色血管脆弱,輸液的速度不緊不慢。


    往下看,左腳纖瘦腳踝裹了層層紗布,絲毫不影響那雙腿看起來還是很細。


    此時她眼中還有沒散去的疑惑,以及看到男人完整眉眼的愕然。


    茶眸在昏暗中,幹淨如初。


    這是時景年第一次,隔了這麽長時間,真正打量著二十二歲的紀檸安。


    她長大了。


    出落的亭亭玉立。


    “哎你是誰啊!”


    “不能擅闖病房,你這樣會吵到別人的。”


    “你是病患家屬嗎?”


    護士匆匆趕過來,一句接著一句的詢問,觸及男人冷淡眉眼的時候,臉紅了一瞬間。


    時景年站在門口,身形挺拔,沒理會任何人,從上到下的將紀檸安看了個遍,在她腳踝上停了兩秒鍾,確認再沒有其他的傷。


    這才開口:“我是她家屬。”


    病患沒有作聲。


    護士心想他到底是女孩子的哥哥?還是男朋友?


    在護士離開後,時景年一手將病房的門關上,朝她走過去,氣場夾雜著壓迫感,從下顎線到肩頸的線條淩厲緊繃,轉折處宛若刀鋒。


    見旁邊有把椅子,直接拉過來甩在床前,椅子戛然劃過地麵的聲音尖銳——


    他在她麵前坐了下來,雙腿隨意敞著,西褲下的腳踝清臒,皮鞋幹淨到塵埃不落。


    “腳傷什麽程度?”


    冷清低沉的聲音打破了一室沉寂。


    一點也沒有近乎兩年六個月毫無交集的尷尬或是閃躲。


    紀檸安和他對視,臉色平淡:“韌帶撕裂,不是大事。”


    “其他地方有傷嗎?”


    “沒有。”


    “怎麽出的車禍。”


    “車主醉駕。”


    兩人一問一答,刻板生硬,從一開始,就本該如此。


    問完之後,氣氛有短暫的安靜。


    紀檸安已經有很漫長的時間沒有和他如此近距離的相處過了。


    以至於麵前的人,都變得熟悉而陌生。


    他眉眼較兩年半前沒什麽變化,永遠堅定雋永,氣質更加沉著、迷人。


    相對無言。


    時景年看了她兩眼,一直緊繃的神經到現在才有些緩和,後知後覺的窒息感漫上來,他抬手扯了下領帶,心中不知是擔心還是怒氣更多:“沒事就行。”


    他說著,閉眼想起鄭星洲說的那些話,冷笑了聲,眉骨帶出些狠意,在她麵前收斂的也快。


    見他、媽、的最後一次麵!


    生死不明,交代遺言,半點也沒沾上邊。


    如今冷靜下來,一顆心落回胸膛,再仔細回想那一通電話,就會發現漏洞百出,諸多不可信。


    但凡時景年當初理智點,也不至於被騙成這樣。


    紀檸安沒看他,偏眸盯著窗外的樹葉。


    襯衫扣子嚴格扣到最上邊,逼得人穿不過來氣,在安靜的氣氛中,時景年將領帶和領針扯開,抬手脫下了西裝外套。


    “……你幹什麽?”


    “熱。”時景年沒什麽表情的回答,動作沒停,將西服掛在椅背上,隨意解開了兩顆襯衫扣子,鎖骨若隱若現,這才好受了些。


    紀檸安沉默看了看窗外暗沉的天,對時景年的話表示懷疑。


    不過就他那表情,冷熱都是一樣的,要是事實再真點,還能勉強讓人信服。


    這時門外有人敲門,時景年去開,外麵站著兩個警察。


    “這位先生,醫院外剛停的那輛車是你的吧?麻煩跟我們走一趟。”


    紀檸安看到他們,頓了一兩秒,坐直了身形。


    警察怎麽會找時景年?


    “你等一下。”時景年回頭跟紀檸安說了一句,然後走出病房帶上了門,個子修長,眉眼斐矜,對兩位交警道,“是我的。”


    他話音落下,態度不冷不熱,還算是禮貌,遂漫不經心的撥通了一個電話。


    跟他們交談了幾句,不到五分鍾,交警走了,他轉身回了病房。


    紀檸安沒問這件事,他也無意多說,輕描淡寫掠過了警察的事,有一搭沒一搭的跟她說著:“車禍的事沒跟你爸媽說?”


    紀檸安搖頭:“又不嚴重,不用讓他們往醫院跑了,況且我也不住院。”


    “肇事者送你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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