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謝洵的目光中,停在了林正源麵前,扶他起來。


    “徐北侯,明白了嗎?”


    “孟棠安。”這一刹那,謝洵眸色冷的厲害,隨之蔓延的竟是漫長的疼痛,側臉蒼白,棱角瘦削,強壓下喉嚨中的癢意,不願在她麵前落了下風,到最後竟是笑了,狠聲讚道,“你還真是忠心耿耿!”


    第一次詢問,林正源人多勢眾,她不願意,謝洵可以不計較。


    這次呢?


    她寧願跟著一無所有的林正源,也不願意回來!


    “侯爺謬讚。”孟棠安說。


    她知道的。


    謝洵問了兩次,絕對不會再問第三次。


    女子眼尾狀若桃花,很好看,聲音柔軟。


    謝洵熟悉極了她這副表情,她笑起來的時候眼尾上翹,格外甜膩,每次和他撒嬌央求的時候都是這副笑容。


    現在,她用這樣的笑。


    毫不留情的拋棄他。


    “愛跟他是吧,好啊,你跟。”


    謝洵一步步逼近她,眼中情緒壓抑的厲害,望而生畏,停在女子麵前,修長手指掐住她的下巴,看著這張臉,衣袖流轉著女兒家的馥鬱香氣,千般風流萬種情絲,在她耳畔輕聲說。


    “棠棠,我們這筆賬不算清白,我慢慢跟你算。”


    “好。”


    孟棠安仰頭看他,毫不畏懼的應下。


    黑色骨哨放在了她的手裏,還沾染著他身上的溫度。


    “下次,別這麽粗心。”


    …


    長安城。


    台上戲子咿咿呀呀的唱著,曲終,落幕。


    這是第一次有男子請她看戲,查秋看得入神,不知不覺,已經是晚上了。


    “時辰不早了,太晚回去不好,我送你吧。”


    梁修雲放下手中的茶杯,許是久病纏綿緣故,手指上的血管脈絡異常明顯,淺淺的黛青色,腕骨冷硬白皙。


    “太麻煩您了。”查秋以前從未和男子這麽近距離接觸過,一時有些局促,垂下眼睫,解釋,“我自己回去就好。”


    “姑娘的事怎麽叫麻煩?”


    青年凝視著她清雋秀氣的眉眼,起身,從容淡靜,像是寺廟禪房中的佛經,又在不經意間露出一絲令人敬畏感。


    他說他出身普通家庭,但查秋總覺得他氣質很好,一點也不像是尋常人。


    “麻煩周公子了。”


    “你倒也不必如此生疏。”梁修雲微微一笑,“喚我和豫就好,嗯?”


    查秋怔了一下,心跳陡然如擂鼓,聲音很輕:“……和豫。”


    梁修雲眸色微暗,晃過病態幽光,麵上依舊彬彬有禮,手指微抬。


    查秋下意識的想要躲閃,在淡香撲麵的那一刻,又沒動。


    冰涼觸覺落在肌膚上,將一縷碎發勾在耳後,竟有些發燙。


    梁修雲送她回到徐北侯府,目睹她進府,緩緩摩挲著指腹,仰眸看著徐北侯府四個大字,表情沉在夜色中。


    良久才離開,路上,不巧,碰到了一位熟人。


    那人道:“七弟?”


    查秋回到府中後,耳垂還是燙的,溫度久久不散。


    正巧碰上賬房的丫鬟,她遲疑片刻,詢問:“阿欣,侯爺大婚當日的禮單還在嗎?”


    “在呀。”阿欣有些詫異的停下腳步,“查秋姐姐你怎麽突然問這個?”


    …


    回京路途遙遠,這幾日天氣陰了下來,總是多雲,也見不著陽光。


    停在林中歇息的時候將近傍晚,寒風穿過林間,帶著幾分蕭瑟,竟有些倒春寒。


    孟棠安就穿了一件素衫,很薄,她自己向來怎麽好看怎麽來,現下凍的指尖發顫,也樂在其中。


    “侯爺,侯爺?”


    謝洵倚靠著樹,冷冷看著孟棠安和林正源在一起說說笑笑的模樣,手心中的珍珠耳墜攥的很緊,骨節生疼。


    是不是林正源死了,她才會乖乖聽話?


    林中風寒,謝洵回過神來,咳嗽了好幾聲:“什麽事。”


    “您病還沒好,這時辰鎮中的藥店應該還開著,我去抓把藥吧?”楊枝花擔憂道。


    謝洵這人就這樣,不把自己身體當回事,能挺著的時候一聲都不吭。


    從京城趕來田蒙村,如今又回來,一天也沒歇息過。


    “不用……”謝洵盯著孟棠安,剛說出來,又改口,“算了,我去。”


    “您……”就不能歇歇嗎!!


    謝洵已經策馬離開,背影在夜色下分外孤挺,約莫過了將近半個時辰,才從鎮中回來。


    他們在原地修整,背靠大樹,點燃了枯枝,火苗燃燒,在風中劇烈搖晃。


    謝洵從孟棠安身邊經過,隨手將鬥篷扔在她腦袋上,步伐停也不停一下的離開。


    孟棠安原本還在有一搭沒一搭和林正源說話,不知道是什麽東西從天而降,直接蓋住了頭,視線陷入完全的黑暗。


    她懵了一兩秒,將東西扒拉下來,才發現是件鬥篷,月白柔軟,不管是刺繡還是顏色,都是女兒家最心儀的。


    好看又暖和。


    孟棠安挑眉,看了遠處的謝洵一眼,那人側著臉,似乎在和人說話,沒看她。


    林正源遮掩住眼底的暗色和不悅:“是我疏忽,沒注意到,下次我給你買吧。”


    他自然是不希望孟棠安留下謝洵給她的東西,覺得她應該能聽懂他的意思。


    孟棠安啊了一聲,沒說什麽,將鬥篷披在了身上,係上帶子,月白的顏色襯著巴掌大的臉,楚楚動人。


    這件鬥篷好看到她無法拒絕,完全被拿捏,冷不冷倒是其次,無所謂。


    孟棠安是顏控晚期,她喜歡一切美好漂亮的事物,但又生來帶著破壞欲。


    比如謝洵的臉。


    林正源臉色微僵,抿起唇。


    孟棠安知道他不高興,她原本也是要利用他,自然沒多餘心思說什麽。


    謝洵扔完鬥篷,徑直走去,矜貴對楊枝花開口:“我覺得你說的很不錯。”


    “啊?”他說啥了?!


    “還有另一件事也可以。”


    “啊??”啥啊!


    “對。”


    “啊???”什麽玩意?!


    謝洵察覺到孟棠安收回目光,才淡了心思,慵懶懶的沒再說話。


    楊枝花一臉懵逼的撓頭。


    侯爺這是什麽意思?


    不管了!


    反正侯爺說的都是對的,都怪自己太笨,不能領悟謝洵話中的深奧用意!!


    “侯爺,您的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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