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是淩晨三點鍾了,蘇南怏怏的睡著,卻又被鬧鈴吵醒了,她和任禹分開後就回去宿舍,以為張旭晚一點回來,可是這麽晚了,還是沒有回來。


    蘇南起身打開窗戶,外麵落著淅淅瀝瀝的小雨,夜晚的秋風帶著霜降的寒冷,蘇南將手伸了出去,大拇指與食指之間在路燈之下勾勒出了一個人的形狀,那人在樓下定定的仰頭看她,好像找尋已久。


    蘇南關上窗戶,心裏惴惴不安,給張旭打電話也打不通,最後她去到樓下告訴宿管,宿管幾個人艱難的從床上爬起來披著外套出去看了下,回來的時候給蘇南說,“外麵也沒人呀,可能是睡糊塗了。”


    “哦。”那人或許已經走了,蘇南轉身坐電梯上去了。


    兩個宿管將外套脫下,另外一個說,“怎麽不是糊塗了,除非鬧鬼了這麽大晚上的。”


    “噯,什麽晦氣話。”


    另一個宿管也覺得自己說的不吉利,索性“呸呸呸”了好幾下。


    蘇南回到八樓開了樓台的等,那人依舊不偏不倚的朝著這個方向,心理原因,蘇南覺得那人臉上帶著譏誚。


    最近的是一個類似於高架橋的長段火車通道,幾個人的長燈點的亮堂堂的,在黑暗中透著發散的如同飛蛾撲火的星點,料想著如果付彬真的走的這一條路,他身上沒有任何設備,走的肯定不遠,再加上這一段火車通道沒有出口,摸索步行一個小時就是地下通道,地下通道之間隔得都是水泥牆,水泥牆上麵是叢林,再加上下了雨,更加危險,如果他覺得自己安全了,也一定不急於一時。


    開始的小雨用不上雨衣,張旭走在隊伍的前列,晚上其實很危險,幾個人幾乎也是狂奔的速度,最後雨勢漸漸大了,強燈過去模糊一片,再加上有人受傷了,就連帶著浪費了一個照顧的人手,最後一行變成了三個人,張旭接過強燈,前行的隊長讓人先回去。


    吳懋睡的模模糊糊的時候接到蘇南的電話,蘇南問他張旭去了哪裏。


    吳懋愣了下,“張旭不應該回去了嘛,這麽大晚上的。”


    蘇南囁嚅了下嘴角,“他還沒回來,電話也打不通。”


    吳懋從床上坐起來,撓了撓頭發,說,“哦,那大概遇到了什麽突發的事情,這很正常。”


    蘇南頓了會兒,吳懋怕是要出事,就問她,“有什麽事嗎?”


    蘇南沉了口氣,“宿舍樓下站著一個奇怪的人,現在快要四點了,他就站在底下動也不動的向上看。”


    “會不會是傻子,腦子有問題?”


    “我讓宿管下去看了下,他們沒找到人。”


    說實話,這麽大晚上的的確讓人瘮的慌,再加上他也聽說蘇南之前被人暗算,所有的夾在一起,吳懋起來套上長褲,又問,“如果你隻是簡單地問了個老年人關於電瓷廠的事情他們不至於緊追不舍啊,”他腦子開竅了,就問,“你手上是不是有什麽重要的東西?”


    “……”蘇南的拳頭緊了緊,她不能正麵回答,就說,“你能趕過來嗎?”


    吳懋給自己扇了兩巴掌清醒了過來,“給我半個小時,我盡量。”


    宋閩東倒是先一步知道付彬的定位,通過間接的方式,他開車也方便,通過最捷徑的小道,將車子停在泥濘的村莊,褲腳上都是泥土,他沉靜的撐了把傘,四周的雨聲漸漸饕餮起來,打在雨傘上,打在地麵上,除此以外,別無其他的聲音。


    山林的一側種滿竹子,連片滋長,遮擋住了視線。


    宋閩東的定位很精準,這座山較為險峻,甚至隻有一個進出口,而付彬偏離這個出口,身上有沒有裝備,而且靠近鐵道,他盡量期望他不要走遠。


    張旭一行人已經到達了二樓,前哨注意說的確有個人站在鐵道中間,報告位置後隊長鼓勵人心,說,“人的確就是走的這一條道,就在前麵不遠,一會兒就能看見,大家動靜小一點,順便把燈開小一點。”


    烏漆麻黑大雨磅礴,付彬淋得落湯雞一樣,身上還四處負傷,他嚐試順著水泥牆攀爬,多次都不能上去,最後索性放棄了,計算著自己已經離開了那麽遠,也大抵安全。


    付彬劇烈的咳嗽了聲,坐倒在地下通道還能舒服點,剛一出去,就有一個陌生的號碼打了過來,付彬記住過這個號碼,這麽個危難時刻,他倒想知道這人要耍什麽花樣。


    “喂。”


    那頭的聲音明顯,付彬沒有說話,回應對方的是無止境的雨聲。


    宋閩東站在山頭,俯瞰山下的一切,但是要在黑暗中尋人,實在難於上青天,他撐著傘,麵色凝重,但是語氣淡然,他說,“再過兩個小時天就亮了,我告訴你怎麽走。”


    付彬的聲音宏厚,顯得格外的蒼涼,或許是好久沒聽見的原因。


    “為什麽要信你?”


    “你現在隻能信我,我們是一條繩子上的螞蚱。”


    付彬身體裏有太多的隱忍,他吼到,“老子現在一無所有!和你——”


    “我知道!”宋閩東幾乎用同樣的分貝回擊他,“張旭就在你身後,你甘願落在他手裏?”


    付彬冷笑,與其說是張旭造成的,不如說是咎由自取,他心裏生了絲絕望而悲慟的決定,要拉個人下水,不如就近耳邊這位,“我答應你,你在什麽地方等我?”


    “你現在繼續往前走,順便發個定位給我,我開了車帶了現金,你現在一定需要。”


    付彬拉了手*槍的保*險栓,“希望你說的是真的,宋閩東。”


    宋閩東掛了電話,他身上也在暴雨中狼藉,雨傘被吹落到風裏。


    在此一搏,此刻沒有誰有忌憚,逼急了的話。


    付彬的腿腳血淋淋的,鮮血落在地麵上,帶著血腥味,而軍犬很能聞到這種味道,一行人就順著軍犬的位置,四十分鍾後爬過柵欄去到山頭,四周沒有光亮,隻有砸下來的水聲,本來就隻有三個人,另有一個可能是剛考上的警察編製,體力不能跟的上,就順著陡峭的山體滑了下去,重重的跌倒在地麵上,地麵上的泥水濺了起來,那人止不住的嗚咽了聲。


    隻剩下張旭和隊長兩個人,軍犬跳躍上來也無辜的看著山下,隊長對下麵的人說,“我們先走,你聯係前哨先回去。”


    “是。”


    軍犬順著獨有的血腥味到在竹林裏麵奔跑了一段距離,等到過了十分鍾,軍犬回了來等兩個人,隊長也是透支了精力,小聲說,“我們快點,木僧已經找到目標了。”


    張旭也不回答,緊跟在軍犬後麵。


    “你小子之前幹什麽的啊,這麽精力充沛?”


    可能隊長一直沒有仔細看他,等到想起來了,才冷嘲熱諷說,“你是不是在監獄裏麵待過,難怪,那個地方,磨練的起來哈。”


    張旭冷笑了聲,“是挺磨練人的。”


    兩個人都憋著勁,大概奔跑了十幾分鍾,看見前麵有微弱的光亮,有種久旱逢甘霖的錯覺,兩個人放輕腳步,亦步亦趨的山頂走去,心跳蓬勃的就要出來,可是走進了看,隻是一場惡作劇,一個手電筒開著光由下及上照在一套換下來的外套上,因為有竹林,所以看得不大清楚,反而走了這麽大一條冤枉路。


    雖然是冤枉路,卻也是最高險的位置,天色開始放亮,突然間山下一前一後有兩個身影,張旭開口,“我們是兩個人還是一個人?”


    “什麽意思?”


    張旭氣喘籲籲的指著山下的那一條僻靜的小道,“你要活得還是要死的?”


    “當然是活的。”


    張旭看他一眼,“那就把配槍留下。”


    隊長握了下搶*把,“槍在人在。”


    張旭的心微微的凜冽著,冷聲說,“記得別開槍就好。”


    吳懋大清早四點半到了研究院門口,研究院的門衛出來問三問四,索性吳懋把車子停在了路邊,最後翻牆進去,他大致的記得蘇南剛才說的樓棟,因為不熟悉,有花費有大約十幾分鍾時間,到了樓底的時候並沒有看見蘇南所說的站在樓下一動不動的變態,他安心的給蘇南打電話,這個時候竟然也打不通了。


    宿舍裏麵的被褥還帶著體溫,但是人已經不見了。


    吳懋緊張的走到宿舍正門,一般都是六點開門的,這個時候卻是敞開著,門口停放著一輛救護車,救護車上躺著一個女人,手上掛著藥水。


    一陣慌亂,因為是男女混合宿舍,所以有男人進去不足為奇,吳懋上樓找到蘇南的宿舍門,可是怎麽敲都敲不開,這個時候隔壁的女博士出來嚷嚷,“你是什麽人?”


    吳懋禮貌的道了歉,“裏麵的是我妹妹,打電話打不通。”


    “哦,”女博士撓了撓頭發,“聽說是急性蕁麻疹,腫的喉嚨那個地方沒辦法呼吸,叫了救護車,”這個時候有救護車獨有的聲音,“喏,聽見沒,剛走。”


    女博士還沒反應過來,眼前的男人就迅雷不及的速度下了樓,他奔跑著上了車,一連追出了好幾條街,但是救護車卻失去了蹤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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