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天,清烽堡一如既往的寧靜、平淡、索然無味。


    然隱約間,諸人卻莫名生出了一絲心靈感應,以往這座沉寂、枯燥、從不對外彰顯絲毫的沉默建築,不知不覺間竟隱隱有蓬勃朝氣悄然滋生。


    就仿佛一頭雄獅沉眠已久,而今蘇醒了過來,正逐漸顯露出屬於它的王者之氣。


    自洛雲烽從密室當中出來,已過去了數日,這數日,他一直隱沒在居所中,從未出來露麵。


    就連飲食等日常一應所需,下人也是遵照吩咐,按時送至門外便放下,根本無一人敢擅自驚擾。


    直到日上三竿,盤膝而坐的洛雲烽才緩緩睜開了雙眼。


    雙眼睜開的那一刻,眼眸中陡然爆射出犀利精芒,更有一股磅礴氣息自他體內迸發出來。


    與此同時,體內隱隱爆發出陣陣轟鳴,竟引起了屋內空間都跟著微微震顫,仿佛那身軀中隱藏著一頭憤怒咆哮的巨獸。


    當他立身而起,一切又都恢複了正常,此時再看他,整個人都神采奕奕,俊朗清秀的臉龐上更是透露出無比自信的神色。


    閉關數日,令他收獲頗豐,不僅將聚氣鏡三重修為徹底穩固下來,甚至百尺竿頭更進一步,到達了三重巔峰,距聚氣鏡四重已是近在咫尺。


    “加上在密室中的數日,正好半個月,想不到時間竟過的如此快,更想不到的是僅僅隻是半個月就讓我前後判若兩人。”


    洛雲烽暗自感慨。


    以前的他可從來也不覺得時間有多寶貴,相比其他諸多好玩意而言,時間對他來說就是用來醉生夢死的,可以盡情揮霍。


    可是當他從父親口中得知他在密室當中那一場修煉竟足足持續了數日之久,而這一次穩固修為又是數日悄然而過。


    於修煉而言,時間當真如白駒過隙,轉瞬即逝。


    他揮了揮手臂,感受了一番體內的澎湃力量,又自感慨一番,這才推開屋門走了出來。


    清烽堡其實並沒有什麽變化,不過在他看來,仿佛有了一些不同,至於這不同到底是在何處,卻又說不清、道不明。


    若說有變化,或許就是他自己變得和之前不一樣了,不僅是處境,也包括心境。


    當然,更多變化今後或許還會不斷的不期而至。


    就比如說,今天——


    之所以要結束閉關,一是因為修為已經臻至三重巔峰,想要再進一步突破到四重,尚需進一步的積累、沉澱和一個契機。


    修煉講究的是循序漸進,忌諱貪功冒進。


    聚氣鏡一共分為九重小境界,其中又有兩道分水嶺,將聚氣鏡分為了初期、中期和後期三個階段。


    從三重到四重便是初期和中期之間的分水嶺,必須將根基打磨堅實,積累和沉澱足夠,方才可以進行突破,若是根基不牢、沉澱不夠就貿然突破的話,極易造成根基不穩,對日後修煉造成不可估量影響。


    一味的苦修,無異於閉門造車,對修為進境反倒無益,如此不如索性先停一停,讓自己有個緩衝和適應。


    而另一個原因則是,今天日子特殊,有些事情也是時候該有個了斷了。


    想到這裏,洛雲烽心中冷哼一聲,神色陡然間森寒起來。


    出了院門,他一路徑直穿過後院,很快就到了前庭。


    前庭演武場上,丁乙早已等候在此,他一邊心不在焉的演練著一套拳腳,一邊時不時的瞅一瞅通往前庭的門徑。


    當那道熟悉的身影印入眼簾的時候,他頓時現出一絲慌張,再也顧不得演練什麽拳腳,匆忙奔走過來。


    “少爺!”


    人未至,呼喊聲已遠遠傳來。


    等趕到洛雲烽麵前的時候,慌張神色早已溢於言表。


    看到迎麵而來的丁乙,洛雲烽心中不禁五味雜陳。


    “丁乙,今天還要隨我一道去嗎?”


    洛雲烽神色複雜,心懷一絲愧疚問道。


    在清烽堡,除了洛元清,尚未有其他人知道他而今的真實情形,所以在他們眼中,今天他若出去,注定又將是一次自討苦吃的愚蠢行徑。


    不僅如此,丁乙若是還跟隨他一道,亦將必不可免的再次遭受羞辱。


    “少爺,雖然丁乙很想勸您不要去,卻也知道肯定勸不住。”


    丁乙搓了搓雙手,神情盡顯憂慮,可頓了頓,他卻極為堅定的朗聲道:“但丁乙絕不會讓少爺隻身前往,無論如何,我都會跟在少爺身邊的。”


    之前之所以有所猶豫,也並不是因為自己,究其原因還是心中擔憂洛雲烽。


    “那就隨我一起吧,不過這一次,該是他們為自己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的時候了!”


    洛雲烽衝著丁乙莞爾一笑,隨即轉身,大步流星朝著堡門方向走去。


    他轉身之際,身後的丁乙卻是一頭霧水,心中充滿了疑惑……


    ……


    古山鎮雖偏僻孤遠,但好歹也是鎮屬建製,故而鎮內基本建築設施依然齊備。


    隻不過由於年久失修,很多建築已破敗不堪,盡顯蕭條、落寞。


    此時此刻,鎮東頭廣場,那一座丈許高方形青石擂台上正站立著一排五人。


    類天下,則是稀稀拉拉晃動著一些無所事事的鎮民。


    這五人年紀輕輕,眉宇之間皆都是盛氣淩人的傲慢,似乎相對於擂台下方的那些鎮民來說,他們生來就高人一等。


    “那廢物這次怕是不敢露頭了吧,這都已經快到晌午時分了。”


    這時,五人當中年紀最小的白袍少年薑少卿神情倨傲,已經有些不耐。


    自日上一竿,他們就在此等候,而今已足足過去了有一個時辰,薑少卿明顯等得有些焦躁。


    “卿弟別著急,再等一等也無妨,放心,這廢物是一根筋,一定會來的。”


    站在五人中間的薑少昆則是微微一笑,極為自信的安慰了一番,隨即又以一種肆無忌憚的口吻道:“嘿嘿,等得越久,到時候虐起來就越爽!”


    五人中,薑少昆年紀最大,其他四人儼然以他為首。


    “等會將這個廢物交給我,看我怎麽把他虐成一灘亂泥。”


    薑少卿雖生性急躁,但一聽薑少昆如此一說,他兩眼冒光,頓時就來了精神,臉上立刻露出了極其期待的神色。


    “沒問題,今日卿弟你來,待會我們哥幾個來給你壓陣,哈哈哈。”薑少昆肆意大笑。


    “快看!他來了,果然還是昆哥最了解他。”


    看著自西邊一前一後緩緩走來的兩人,另一少年薑少聰立刻抬手一指,興奮道。


    在五人蔑視的目光中,洛雲烽步伐輕盈,神色從容淡定,一路施施然向著擂台方向走來。


    直到洛雲烽一步步登上擂台,擂台上的五人終於齊齊爆發出了一陣哄堂大笑。


    “想不到還真是一根筋啊,每個月都雷打不動的跑來找揍,精神倒是可嘉,隻可惜即便如此也掩蓋不了你是一個廢物的事實。”


    哄笑後,薑少昆不無得意,饒有興味的盯著洛雲烽,大肆譏諷道。


    薑少昆話音剛落,身邊四人又是禁不住一陣大笑,他們的神情極度輕狂、倨傲,仿佛他們麵前站著的是一個不知羞恥的跳梁小醜。


    然而麵對無情嘲諷,洛雲烽負手而立,置若罔聞,自始至終都沒有任何回應,十分平靜的站在五人對麵。


    他目光冷冽,衣袂隨風飄動,身上隱隱散逸出一股不同往常的威嚴氣息。


    在洛雲烽淩厲如刀的目光下,薑少昆心中豁然一驚,就仿佛被一頭嗜血惡魔給盯上了,頓時就感到一股森寒冷意瞬間自腳底直透頭頂。


    “薑少昆,廢話就不要再說了,小爺今日來此,可不是與你們來敘舊的。”洛雲烽淡淡道。


    驚慌了一刹那,薑少昆立刻回複過來,他冷冷看著洛雲烽道:“裝模作樣,看來以往給你的教訓還不夠,既然如此,今天就讓你再絕望一次。”


    隨即他轉身對薑少卿交代道:“卿弟,這個廢物就交給你了,記著,不要留情,給他留下一口氣就行。”


    “放心吧哥,左右不過是一個廢物而已。”


    薑少卿很不以為然,可以說這一刻他已經等了很久,前幾次一直都是看著別人動手,其實他早就已心癢難耐。


    這一次終於輪到他了,內心之興奮根本抑製不住。


    對自己這個弟弟的實力薑少昆還是極為相信的,故而隻是稍稍叮囑一番,他便領著餘下三人無比瀟灑的撤下了擂台。


    薑少卿臉上稚氣未脫,明顯是初出茅廬,但眼神卻極為陰鷙森冷,他仿佛是一個上位者,無比鄙夷的審視了一番洛雲烽,然後極其倨傲道:“聽說你曾經是天烜郡洛家不世出的天才?我看不過是言過其實,實則隻不過是個丟人現眼的蠢貨而已。”


    “嗬嗬,你叫薑少卿是吧,也好,今天就從你先開始,先收點利息。”


    麵對著狂傲至極的薑少卿,洛雲烽淡淡一笑,根本就未將他的嘲諷譏笑放在心上。


    “你他/馬找死!今天就讓你看看誰才是真正不世出的天才。”


    眼見洛雲烽竟如此輕視於他,薑少卿頓時勃然大怒,拳頭一揚,向著洛雲烽直撲而來。


    轟!


    伴隨著一聲轟鳴,兩人拳拳相向,然而僅僅隻是一次撞擊,薑少卿便如同一個倒栽蔥般被徑直撞飛了出去。


    擂台下,正悠然自得準備看好戲的薑少昆等人決然想不到,想象當中洛雲烽被鎮壓、蹂/躪的一幕並沒有出現。


    反倒是薑少卿,隻是一個照麵,便被一拳給轟飛了出去,而洛雲烽僅僅隻出了一拳而已。


    “這不可能?”


    薑少昆神情為止一滯,頓時瞪大了雙眼,一臉不可思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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