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麗娜看我一眼,我皺著眉頭還在想,她重重歎了一口氣,道:“也對,那時候離笑姐已經暈過去了,自然不知道。”


    原來在後院,我被森蚺襲擊的時候因為整個人被纏上,完全透不過氣來,再加上還有其他的“後來者”也想過來分一杯羹,於是就出現了一種眾蛇亂鬥的局麵。


    宋儒彥趕到時候,我的身上已經不是一條蛇在纏住了,裏裏外外好幾層,宋儒彥硬是用手將最外圍的森蚺生生扯開了。


    而扯開之後,那些心懷怨恨又記仇的畜生,突然襲擊上了宋儒彥。


    宋儒彥的槍被纏在身上動彈不得,當時槍身距離自己很近,如果貿然開槍,肯定會傷到自己,可是最後還是強行在蛇肚子上開了一槍,這才將自己身邊的東西肅清。


    於是他的腿在那時候受了傷。


    而救我的時候不能用槍,因為有可能直接將蛇身打破,會傷到我,宋儒彥隻能肉搏。


    亞馬遜森蚺是什麽東西!肌肉絞殺能力可以直接纏死一頭大象!


    宋儒彥竟然還是冒險用自己的雙手,和一把開山刀將我從那蛇肚子裏給硬生生弄出來了。


    肖麗娜說的時候像是在講個冒險故事,但是聽在我的耳朵裏,卻是一種紮心的疼痛。


    我一開始隻知道宋儒彥就了我,卻從來沒有問過她是怎麽救下我的。


    向他那樣的人,被森蚺纏在身上一定很難過,很狼狽。


    他是一個寧可死,也不願意在別人麵前呈現一種狼狽樣子的人。


    他……


    我正想著,一直安安靜靜聽著故事的安亞姝突然將手裏的茶杯掉到了地上,清脆一聲響,將我從想象中拉了出來。


    安亞姝趕緊起來收拾東西,慌慌張張的樣子極像是聽到了什麽難以接受的事實。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馬上就去收拾!”


    說完朝著衛生間走過去。


    我拉住她,“不用了,你在這裏吧,我去就好。”


    畢竟是客人,哪裏有讓客人幹活的道理。


    我看了肖麗娜一眼,給了她一個眼神,示意她不要亂說話。


    肖麗娜吐吐舌頭,算是答應了。


    她也不笨,看到安亞姝會因為聽到了宋儒彥的事情而打翻了杯子,自然也知道了安亞姝跟宋儒彥之間也有點關係。


    畢竟是站在食物鏈頂端的人,有點感情債,也許在很多外人眼中很是正常的。


    我收拾好碎玻璃片,檢查好每一個角落沒有遺漏,這才算是放心的回來了。


    重新落座,三個人異常安靜,而且有點尷尬。


    肖麗娜跟安亞姝不認識,自然沒有話說,可是她也受不了這種尷尬,這才突然想起來她是來給我做醫生的。


    伸手過來接我的繃帶,要給我包紮,“差點忘了我是來幹什麽的,我來看看你的傷口有沒有好些……誒,你的繃帶,誰給你換過了?”


    拉開衣服,肖麗娜嚇了一跳。


    昨天晚上新換的繃帶還帶著淡淡的白藥味道。


    肖麗娜看看我,又看看這座豪宅,之後像是忽然想到了什麽,一臉驚訝的看著我道,“啊呀,難道是這房子的主人,對了,說到這裏,我還沒問呢,這房子是誰的?”


    我一臉冷汗,真是怕了肖麗娜這張嘴了。


    剛剛把宋儒彥弄出來,讓安亞姝出了那麽大的反應,現在又說起這件事,我難道要實話跟他說這時周言述的房子,我的繃帶是周言述給我換的?


    現在這個節骨眼上肯定不能說是宋儒彥,否則不次於直接在安亞姝的心上紮一個口子。


    還是那句話,因為同樣是女人,我所受的疼痛,我不想讓別人也感受一次,這種感覺不好,稍微嚐一下就有可能痛徹心扉。


    即便我並不喜歡安亞姝。


    我拉住肖麗娜的手,強行將她的思維拉到另外的事情上。


    “別說這件事了,我還想說你呢,那個救了你的小哥哥你還記得吧?”


    肖麗娜愣了一下,之後臉上新蓋的一層粉都沒能遮住一臉通紅,“你說誰啊。”


    扭扭捏捏的樣子足以證明她不僅知道我說的是誰,而且他們還見過了。


    我笑著把安亞姝也待帶進這個話題,拉著安亞姝的手,一起看著肖麗娜道:“我說的是誰你自己心裏還不知道嗎,當然是林傲之了。”


    肖麗娜臉差點紮進沙發空,“我不知道你說的是誰,我不認識!”


    “喲喲喲,都害羞成這樣了還說不認識,你多讓人傷心啊。是不是亞姝。”


    我神秘兮兮瞥了一眼安亞姝,用女孩子專用的八卦目光看著肖麗娜。


    很快,安亞姝也加入了我的隊伍,“你跟林傲之……啊!林傲之可是一個好男人哦,跟我儒彥哥哥好多年了,身手好,相貌好,就是有的時候脾氣有點不好。”


    說到這裏,肖麗娜的小臉一下垂下來了,一副感同身受的樣子把剛剛的自己出賣的渣都不剩了。


    “就是的說,他那個臭脾氣,跟他說一句話還愛答不理的,當我真的喜歡他似的。”


    我笑嘻嘻回問了一句,“難道不喜歡啊?槍林彈雨裏,自己都不知道能不能出去呢,還想著他,你個口是心非的女人。”


    肖麗娜作勢過來要打,結果手伸到一般,又收回來了,表情大意淩然,;“我看你受傷,不跟你一般見識。”


    “那我是不是應該感謝你?”


    我繼續調侃。


    肖麗娜笑著接招,“當然要感謝我。我跟你說,宋公子可是說了,你以後的生活起居都是我來管,你可不能擠兌我,不然,我就告你黑狀。”


    我臉色一滯,剛剛扭過的話題又回到宋儒彥身上了,造孽啊!


    正鬧心想著再怎麽把事情轉過去,門口傳來清晰的鑰匙開門聲。


    能隨意進入這裏的人,除了跳窗的,自然就是開門的。


    周言述門都開了,才象征性的在門上敲了敲,“沒有打擾你們吧,我去買了些東西,晚上在這裏搞個派對怎麽樣。”


    肖麗娜倒是不見外,站起來跟周言述打了個招呼,伸手向前,很標準的禮儀道,“您好,我叫肖麗娜,是朱離笑的醫生,她今天給我打電話讓我過來照顧她的。”


    我心中笑了笑,這不見外原來是怕被周言述先發問。


    不過這樣介紹也好,我就不用想辦法給肖麗娜製造假身份串供了。


    周言述對肖麗娜笑了笑,“周言述。”


    這笑容來得突然,肖麗娜估計還以為周言述是一種霸道總裁款,像是宋儒彥一樣平時不苟言笑,於是這猝不及防的一個笑容差點把肖麗娜電暈過去。


    很快,一群西裝革履的執事和英倫範穿著的廚師烏泱泱進來,進了廚房,叮叮當當開始忙起來了。


    不到半個小時,那些所謂的賓客也三三兩兩開著豪車進了這座別墅。


    粗粗看了一眼,都是我不認識的,年紀也都不大,跟我們差不多。


    應該是周言述怕我看到熟人會尷尬,所以才這樣做的吧。


    他的細心總是那樣無微不至,無孔不入。


    我回到二樓換上一身能遮蓋住身上繃帶的衣服,本想素顏就下去,剛到門口又被肖麗娜拉回去了。


    “我的姐姐,你就想這麽素顏朝天去參加酒會啊,這也太不給大家麵子了吧。”


    我無奈,“可是,現在已經中午了,要是正妝出去,就要等到下下午,我怕吃的都沒有了,客人都快散了。”


    肖麗娜給了我一個迷之信心的眼神,道:“誰說化妝要用那麽長時間的,我來教你最簡單最快捷的化妝方式。”


    五分鍾後,我頂著一張偷工減料但是妝容依舊足夠精致的臉出現在樓梯口。


    肖麗娜昂首挺胸站在我身邊,“怎麽樣,我這個辦法不錯吧。”


    我微笑,不錯,一支口紅搞定眼影和腮紅,省時省力省心。


    然而正在我們準備下樓的時候,安亞姝忽然出門拉住了我。


    我看她一臉糾結,以為出了什麽事情,趕緊帶著肖麗娜進了她的房間,“你怎麽了,是不是不舒服?“


    安亞姝臉色轉紅,道:“不是不舒服。”


    說話間拿出一套已經破了禮服,“我剛才不小心把衣服弄壞了,我就帶了這一套正裝,現在沒有穿的……”


    我拿起那件衣服看了看,所謂不小心弄破的衣服上有一道切邊整齊的口子,不是鋒利的東西都弄不出來這樣的創口。


    我臉色有點沉,不過應該被臉上的“腮紅”很好的遮蓋住了,笑了笑對肖麗娜說,“你去我房間裏把我的禮服拿出來,那套黑的。”


    肖麗娜一愣,“那套黑的,那不是你剛才……”


    話沒說完我便把她推了出去。


    是,那件禮服是周言述送我的,定做款式,很好看,但是也正因為是他送我的,這樣的場合我就更不能穿了。


    既然一切都這麽巧合,巧合到在這麽緊要的時候安亞姝的禮服破了,而我沒有穿周言述送的,衣櫃裏又隻剩下那麽一件。


    我不給她給誰。


    我摸著安亞姝的頭發,心裏有點涼,這樣聰明的女孩子,真的是讓人愛不釋手呢。


    換上黑禮服,畫上精致的妝容,安亞姝像是這裏的女主人,在我跟肖麗娜的襯托下,優雅地出現了大廳中的一片觥籌交錯之中。


    周言述在門口時已經看到了安亞姝穿著那身衣服了,隻不過一直沒有說什麽。


    等到我下來,周言述從人群中出來,一把將我拉到牆角,“為什麽不穿那件衣服!”


    我推開他,“安亞姝的禮服壞了,我就助人為樂了。”


    “那你怎麽不用你身上這套。”


    我低頭看了一眼,這件禮服還真是與我的職業完全不搭,保守嚴謹的要命,把我整個人包裹的像是個大花瓶,密不透風。


    我笑了笑,“這件很好啊。”


    周言述伸手鉗住我的脖子,“哪裏好了。”6


    “儒彥給我的,很好啊。”


    周言述臉色一沉,轉身走了。


    我看著他斂著寒氣的背影,晃了晃高腳杯中血紅的液體,淺淺抿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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