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恨恨的瞥了宋君源一眼,發現他正定定的看著我,一動不動。


    我一陣心虛,馬上又反應過來,我現在帶著墨鏡,他肯定沒有發覺我的目光。


    我不想理會他,這剛把我給推到坑裏,竟然又像個沒事兒人一樣,出現在了我麵前。


    我猛地一拐,就想走另一條路,誰知,似乎是感受到了我的意思,宋君源向我一招手,大步的走了過來。他手長腳長,步子邁的自然也大,不多一會兒,就停下了我的麵前。


    我險些撞到他的胸膛上,隻好停了下來。我們兩個無言相對,我離開也不是,笑臉相迎也不是,一時有些不知所措。


    直到宋君源帶著一絲微弱的喘息,開口問道:“你沒事吧?”


    我張了張嘴,也不知道該說什麽,感覺自己喉嚨有些沙啞,也就沒出聲,又把嘴巴閉了起來。


    宋君源似乎根本就沒想等我回答,他一把抓住了我的手,二話不說,甚至一句解釋都沒有,轉身就要拖著我往前走。


    “哎,你要幹嘛……你帶我去哪兒啊……”我也顧不得什麽了,開口喊道。


    宋君源聳了聳肩,一副“你終於舍得開口說話了”的樣子,不過也不停下,而是用鑰匙打開了車鎖:“我還能幹嘛,太晚了,我送你回家!”


    這家夥這麽晚出現在這裏,就是為了送我回家?打死我也不相信。


    趁著他打開車門的功夫,我猛的一把甩開了他的手:“回家?回家幹嘛?我不回去。”不管是不是真的,一想到回家就要麵對宋彥儒那張臉,我就有些無所適從。剛剛那股子衝動勁兒過去之後,我忽然對宋彥儒多了一絲害怕。


    說完,我轉身就要離開,心說,誰愛回家誰回家吧,反正,今晚我不打算回家!我需要一個冷靜的時間,或許,我也應該給宋彥儒一些時間。


    “啊——”


    可是,我才剛剛邁開腿,企圖逃跑,就感覺到身體一歪,宋君源倒是簡單粗暴,竟然一把抱住我的腰,連拖帶拽,硬是把我塞進了車裏!


    黃鼠狼給雞拜年!


    宋君源開著車,也不問我想去哪兒,徑直往前開去。


    拐過幾個彎之後,我開始意識到,這並不是去我家的路,就算是刻意繞遠了,也不會是這樣的方向。我終於憋不住了:“你要帶我去哪兒?”


    宋君源咧嘴一笑,歪頭看了看我:“怎麽,怕我賣了你?”


    這話說的可真諷刺,我現在的身份在眾人看來,可不就是出來賣的麽,那還需要怕他?倒是他,也應該考慮一下,我會不會動歪心思,把他給賣了!


    似乎是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宋君源沉默了片刻,也沒再等我開口,主動回答道:“你不是不想回家嗎?心情不好,我請你喝酒……”


    宋君源這句話,用的並不是結束語的語氣,我隻以為他還有話要說,可等了好一會兒,卻發現他已經開始專心開車了。


    酒吧裏,我們一人點了一杯烈性雞尾酒,一言不發的喝完,又要了威士忌。


    可真搞笑,我現在竟然跟一個背後捅我刀子的人心平氣和的坐在這,喝酒。


    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宋君源的臉有些紅了,可是,我們明明喝的也不多。從事我們這些職業的人,不說千杯不倒,酒量也一定差不到哪裏去。


    “你知道宋彥儒跟安亞殊什麽關係嗎?”


    我瞥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我就說,他剛剛似乎有什麽話沒說完,饒了半天彎子,在這兒等著我呢。


    我心說,他這不是在逗我麽,他自然知道我跟宋彥儒是什麽關係,也知道現在安亞殊對我來說,就像是紮在我心裏的一根刺。


    這個問句,對我來說,仿佛是一種羞辱,即使我知道,宋君源說出這句話,也是蓄謀已久。


    可是,我不說話,卻不代表我不好奇。我好奇,我甚至發了瘋的想知道,隻是,我還不想在宋君源麵前露怯。


    果然,就算是身穿鎧甲的勇士,在陷入愛情的時候,也會漏出軟肋。


    雖然表麵上還是一副漫不經心的樣子,我的心裏卻早就炸開了鍋。


    我猛的灌了一口酒,心說,宋君源怎麽這麽磨蹭,到底什麽時候開始說。


    宋君源笑了笑,一副他知道我想聽的模樣。


    “安亞殊小時候很苦,直到遇到了宋彥儒。他們倆,可以算是青梅竹馬吧。”


    青梅竹馬,沒想到,宋彥儒這樣的人,還有青梅竹馬。我更沒有想到的是,在這個爾虞我詐的社會上,尤其是像我們這種活在灰色地帶的隱形人,竟然也會相信青梅竹馬的情意。


    “宋彥儒就是因為不想安亞殊再像以前一樣,掙紮著討生活,這才狠下心來在這條道上繼續走了下去。”


    “你的意思是,宋彥儒以前還想從良?”


    說完,我自嘲的笑了笑,他這種手上不知道沾了多少血的人,那是說能從良就從良的,簡直就是笑話。


    宋君源看著我,眯了眯眼:“我的姑奶奶,你可終於開口說話了。”


    我仰頭喝光了杯子裏的酒,用力把杯子扣在了桌子上:“我說不說話,跟你講故事有什麽關係嗎?”


    宋君源明白了我的意思,又給我推過來一杯,繼續說了下去。


    接下來的,都是一些無關緊要的小事,說白了,是我極力的想要說服自己,他們之間的那些瑣碎,都是小事,都是過去,宋彥儒說過,他愛我。


    可是,“青梅竹馬”這四個字,就像是刻在我腦子裏了一樣,我的眼前,甚至酒杯裏,都寫滿了這四個字。


    我的臉被燒的火熱,此時此刻,我隻想用冰涼的酒,壓下我心裏的燥熱,不去管宋彥儒到底是怎麽為了安亞殊以身犯險,終日過著刀口上舔血的日子,隻為了給她一個更為富足的生活。


    起碼,宋彥儒可沒這麽跟我說過。


    “哎,你別喝了,喝多了一會兒我還得照顧你。”說話間,宋君源就要來搶我的酒杯。


    不知道是真的喝多了,還是心情身體已經疲憊到了極點,我的腦子變得暈乎乎的,眼前也開始變得模糊,我一把打掉了宋君源的手,大罵道:“別管我!老娘長這麽大,還沒人不讓我喝酒呢!”


    說完,我拿了一杯酒,搖搖晃晃的遞到了宋君源麵前,不知道為什麽,此時此刻,關於宋君源背地裏陷害我這件事,我倒是不怎麽關心了。


    宋君源舉起酒杯,跟我象征性的碰了一下:“你們這些女人,吃醋起來真可怕。”


    吃醋?是嗎?


    我冷笑了一聲,死不承認:“你哪隻眼看見老娘吃醋了?我會吃醋?”


    宋君源一邊應和著我,一邊問道:“那……我還沒說完,還聽嗎?”


    我想聽,又不想聽。


    我承認,他們的過去很甜蜜,可是,我們在一起的日子也很甜蜜不是嗎?


    我厭倦了這種下意識卻又無意義的比較,於是衝宋君源擺了擺手:“聽那個沒意思,我們喝酒……”


    不知道到底喝了多少,甚至,我連自己什麽時候失去的意識都不知道。


    因為工作的關係,我根本就沒有什麽所謂的生物鍾,夜場白天沒有工作,我也就隨性的睡到幾點算幾點了。


    所以,直到窗外射進來的陽光刺的我眼睛疼,我這才迷迷糊糊的睜開了眼睛。


    可是,我睜開眼睛,眼前竟然猛然出現了一張大臉——這竟然是宋君源!


    我掀開被子,也不顧因為宿醉而發軟的身子,就快速跳下了床,宋君源似乎是憋不住笑了,這才睜開眼睛:“怎麽,你還怕我對你做點什麽不成?”


    我看了看四周,是個很豪華的酒店。


    “你有病吧!不送我回家,帶我來酒店幹什麽!”


    宋君源不懷好意的笑了笑:“孤男寡女來酒店,還躺在同一張床上,你說能幹什麽。”


    我有些慌張的向後退了一步,腦子飛速運轉著,可惜,我昨晚醉的太厲害了,根本就什麽都想不起來。


    看我驚慌失措的樣子,宋君源似乎滿意,他伸了伸懶腰,發出了一聲舒服的歎息:“放心吧,你知道的,我可是正人君子,就算是你想要發.生.點.什.麽,我也不會乘人之危的,當然,除非你主動勾.引我。”


    “那你這是唱的哪一出?不送我回家,非要送我來酒店,還……還……”


    “還睡了同一張床!”


    不知道為什麽,一向沒皮沒臉的我,這話竟然有些說不出口,不過,宋君源倒是替我說出來了。


    “早知道您貴人多忘事,我就錄音了。是你自己說,你現在不想回家,不想看見宋彥儒,讓我別送你回家!我就知道,女人喝醉之後說的話都不靠譜……”


    知道事實之後,我鬆了口氣,這才想起來,我一夜未歸,可看時間,宋彥儒卻應該回去了啊,我心裏一緊,生怕他亂想,一邊拿起手機,一邊不自覺的想著要怎麽解釋,才能讓他對我盡可能的減少誤會。


    宋君源沒有理我,徑自走進了洗手間。


    我的頭還有些疼,坐在床上,我打開手機,手機屏幕上一片空白,別說未接來電,連個消息都沒有。


    我把手機往旁邊一扔,用力的揉了揉太陽穴——朱離笑,你到底在期待什麽?現在到底是什麽狀況,自己搞不清楚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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