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如箏並沒有因為這句話而產生多大的反應,她也隻是嘴角帶著微微笑容將手機放進包裏,然後收拾好桌子上的文件站起身。


    “雖然隻給你上過一次課,我就發現了你資質平平,根本不是能夠培養出來的人,”夏如箏整理了一下衣服,姿態優雅站在我麵前,“況且是你不願意再繼續讓我教的,我錄個音,也是方便我向宋先生匯報結果。”


    資質平平。


    我並沒有還嘴,隻是任憑夏如箏扭著細細的腰肢走了出去。


    我站在原地看著她的身影消失後,才坐回沙發上。


    她是美國留學回來的人,還拿了博士的學位,她有足夠的資本來瞧不起我,而我卻沒有任何底氣去反駁她。


    因為她說的都是真的。


    頹敗的感覺頓時充斥了全身,活了快三十年,這是我第一次開始反省人生,開始反省自己是什麽支撐我活了這麽多年。


    悲慘的童年,破敗的家庭,冷眼嘲笑我從小就體會過,再加上我學曆不高,長得普通,也沒有什麽過人的天賦。


    我蜷縮在沙發上,環抱著自己腿。


    是啊,我活著的意義是什麽呢?


    小時候那個一直保護著我的周言述現在也不知了去向,現在給我安全感的男人卻又不單純的隻屬於我。


    真讓人難過啊。


    眼睛酸澀難忍,還好現在宋儒彥沒有回來,如果他回來了,恐怕我在他心裏的印象便更差了。


    對了,還有宋儒彥的那句什麽喜歡不喜歡的,到底是什麽意思呢?


    他對她的喜歡,並非是對我的那種喜歡?


    我縮在沙發上任由眼淚留著,也許是真的累了,這些問題在我腦子裏沒過幾圈我便直接陷入了睡夢之中。


    我是被宋儒彥吻醒的。


    等我意識清醒時,宋儒彥正用大手擦著我眼角的淚水。


    “你怎麽哭了?”宋儒彥低沉溫柔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我看著他的臉搖了搖頭,“我夢見有一個人掐住我的脖子,我掙脫不開,也呼吸不了,一著急就哭了。”


    胡言亂語的這個技能我向來運用的很好。


    宋儒彥狐疑的看了我一眼,也並沒有繼續追問下去。


    我坐起身,“想吃點什麽,我去給你做。”


    宋儒彥像往常一樣報了幾樣菜後便坐到了一旁沙發上,打開電視看著新聞頻道。


    這短短的睡眠還真是有些用處,醒來之後我覺得自己精神好了不少。


    我邊燉著肉塊,邊切著菜,我看著自己熟練的刀法,似乎略微發現了些自己存在的意義。


    不管怎麽說,宋儒彥還是十分愛吃我做的飯的。


    要抓住男人的胃啊。


    我想到這裏有些自嘲的笑了笑,罷了,隻要宋儒彥還能吃我做的飯,就證明我還沒有那麽沒有用處。


    “快來吃……”


    “你說什麽,吳昊這麽大膽?”


    宋儒彥站在玄關位置,緊皺著眉頭在打著電話,雖然我聽不見對方說什麽,但我卻能看見宋儒彥正是一副要出去的樣子。


    我將手裏的盤子放在桌子上,然後站在桌旁看著他。


    我從不知道事情的變化竟然可以這麽快過,剛才還樂嗬嗬的想著最起碼我還有一樣可以留住宋儒彥的東西,現在就瞬間被現實打臉了。


    “什麽事情這麽著急,”我見他將手機放回口袋裏後才開口說,“不吃了飯再走嗎?”


    我盡量保持著平和,不想在他麵前像個怨婦一般。


    宋儒彥眼神複雜的看了我好一會兒,才點點頭說,“抱歉了離笑,今天不能陪你一起吃飯了。”


    宋儒彥衣服已經穿戴整齊,儼然已經做好了出門的準備,所以我還能說什麽,他既然已經決定要走,我還能死皮賴臉的留他?


    “嗯,早點回來。”


    我費了好大的勁終於將這句違心的話說了出來。


    雖然心裏已經將這件事想了個透徹,但是心裏總歸還是難受的緊。


    我不再看他,伸手拉開椅子坐到屬於我的位置上,拿起筷子開始享用起原本是兩個人的飯。


    食不知味的吃了好幾口,卻也沒聽見宋儒彥走的聲音。


    我狐疑的抬起頭看向他,卻正好望進了他的眼裏。


    那雙黝黑深邃的眼裏。


    “怎麽了?”我出聲詢問,以為他還想說些什麽,他沉默著就保持著原來的姿勢沒動,靜靜的看著我。


    我思索了一下,還是重新站起身走到了他的麵前,雖然我身高不低,但是在他麵前,我還是要抬起頭才能看的見他的臉。


    宋儒彥深吸了一口氣,過了一會兒後才對我說,“有些時候,我真希望你能像個白癡一樣,有什麽就說什麽,”宋儒彥用手指輕輕摸著我的嘴唇,“口是心非的,有意思嗎?”


    我心裏一緊。


    又被他發現了。


    心裏的所有事情在他麵前都沒有了遮擋,他輕輕鬆鬆的就將我一切看穿,然而我卻連他的事情都知道的不多。


    真是不公平極了。


    我有些惱怒的將他的手揮開,微微側過身,有些沒好氣的說,“你工作上的事情我要是插手了,你還會這麽平靜的站在這裏對我說教嗎?”


    恐怕早就黑臉了。


    宋儒彥聽見我的話反而冷笑了一聲,“你怎麽知道我這通電話是工作上的事情?”


    我心裏一沉,卻還是嘴硬的說,“難不成是哪個女人叫你出去的?”


    這句話問出之後我就覺得有些後悔了,再加上宋儒彥竟然有了幾秒鍾的遲疑,我心裏更是難受起來。


    我見他一直不回話,便厚著臉皮轉身打算再問他一遍,結果我剛轉過身,還沒開口,我就看見了之前一直在我身後的宋儒彥臉上的笑容。


    “你在笑什麽?”語氣不由的帶了些惱怒,宋儒彥見我動了脾氣,便開口說,“你有著能夠輕易改變我決定的能力。”


    我還一臉疑惑,沒有想明白他的話時,就被宋儒彥大手抓住手腕拽出了別墅。


    “你幹嘛……”


    砰地一聲,宋儒彥十分霸道的直接將副駕駛的門關上了。


    我坐在座位上有些發愣的看著與我一片玻璃之隔的別墅。


    “我做了那麽久的飯,就吃了幾口。”


    我看著窗外的景色,對著玻璃喃喃自語著,宋儒彥見狀直接伸手將我拉正,“在車上就好好坐著。”


    我撇了撇嘴,忽然想起他剛才接電話時候的表情嚴肅,我瞥了一眼宋儒彥,“你去辦公事,帶上我真的好嗎?”


    說實話我還真是挺好奇的,到底什麽事情能夠讓他這麽著急。


    “嗯,省的如箏害怕。”


    原本一身輕鬆的靠在椅背上的我,聽見宋儒彥這話身子頓時僵硬起來。


    “你說,誰?”


    宋儒彥皺了皺眉,“夏如箏啊,你不是見過嗎?”


    你是因為夏如箏出事了所以才這麽緊張的趕過去嗎?


    我很想問出這句話,不禁想問,還想雙手掐著他的脖子問問他到底是怎麽想的。


    “為什麽要帶我去?”


    “原因有三點,”宋儒彥看了我一眼,“首先,我並不想讓你摻和這種事情,但是後來一想你早晚是公司的人,公司的業務你也理應熟悉一下。”


    “明天還有一天呢。”


    “閉嘴,聽我說完。”


    宋儒彥帶著命令的語氣讓我頓時沒了開口的欲.望,乖乖的坐在一旁等著他的後話。


    “其次,在家裏的時候你一副不想讓我走的樣子,卻一直嘴硬著說無所謂,”宋儒彥冷笑著搖了搖頭,“口是心非的毛病到底什麽時候能改。”


    是你不解風情。


    “最後,”宋儒彥動作流暢的將車停好,頓時安靜下來的空氣讓我還有些不適應,“你和如箏才見過兩次,竟然就鬧上了矛盾,以後要是成為同事,難不成還要天天吵架?”


    夏如箏動作真快。


    “不許冷笑。”宋儒彥伸手捏了一下我的臉頰,“你笑起來那麽好看,一冷笑就醜的跟豬一樣。”


    “不要以為這種甜言蜜語就能把我糊弄過去,”我直接揮開他的手,語氣不悅的對他說,“如箏如箏的叫的可真親,生怕別人不知道她是你的秘書一樣。”


    這話一出口我就覺得有些壞事了。


    我這不是活脫脫的一個怨婦嗎。


    “她是個很不錯的秘書,我希望你不要拿異樣的眼光來看我們兩個。”宋儒彥微微皺眉,似乎我的話惹到了他,“她和那些女人不一樣,她有著自己的信念和追求,所以你不要動不動的就吃醋。”


    宋儒彥表情嚴肅,字字都帶著指責,活像我多凶的欺負了她一般。


    我勾起嘴角,“她和那些女人不一樣,哪些女人,我這種嗎?”


    宋儒彥聽見我的自嘲有些生氣的拍了一下方向盤,我聽著他的呼吸,他似乎在極力忍耐著什麽一般。


    我在心裏冷笑連連,夏如箏之前冷嘲熱諷我,還在我麵前直截了當的告訴我她對宋儒彥的愛意,沒想到換到宋儒彥那裏,就變成了她和那些女人不一樣。


    我現在還真想看看,在宋儒彥麵前的夏如箏,到底是怎樣的。


    我走在宋儒彥的身旁,與他一同走進一家豪華的酒樓。


    我低頭看了一眼身上的衣服,頓時沒了剛才想跟夏如箏一決高下的底氣。


    “離笑,”宋儒彥忽然在門口站定,微微低頭湊到我麵前,“我怕你會多想,所以現在我先跟你說,因為這個客戶非常喜歡如箏,我這次來就是為了幫她脫身,所以一會兒可能會委屈一下你。”


    “也就是說,你帶我來,是有著別的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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