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情況我最清楚,你是行走在光明裏的人,而我注定這輩子隻能活在黑暗裏,這個世界沒有人能把我救出來,隻有我會把你拉扯進去,那是個地獄,遲早有天你會後悔莫及。”


    “你看過我的病曆,而且我也實話告訴你,我拒絕接受任何治療,所以這些年我沒有任何好轉,身邊也沒有一個朋友,沒有人能真正長久的接受另一個人的負能量,就連我自己的親人都做不到,何況是別人?以前我相信過關叔是我的救世主,可最後,連他都被嚇跑了,這種經曆,我沒有辦法承受第二次了,我們以後各走各的路,或許我還會好好活著,你,懂嗎?”


    林溪說的話其實不算長,很簡短,而且邏輯清晰,應該是思考過很久的,王甄也明白,她無非就是想告訴他,她是個病入膏肓還不願意接受治療的病人,已經經曆不起生命中的任何背叛,而且她也認定了自己遲早有天會背叛她。


    她的揣測讓他有些傷心:“在你心裏,我就一定會背叛你?”


    林溪轉頭,語氣也冷冰冰的:“難道你們不一樣嗎?抱著救世主的心態來看待我,無外乎就是個人英雄主義罷了,等真的拯救行動一遍又一遍的重複起來,你遲早會累的,到時候,我就成了那個令人惡心的怪獸,踢不掉又趕不走。”


    “林溪,你腦子裏到底想的些什麽?”王甄有些惱了,他允許她貶低他,可是每次聽到她不拿她自己當回事兒,他就會憤怒。


    林溪也有些惱怒:“對!你現在發現了,我腦子裏每天想的就是這些毫無意義又亂七八糟的事情,你終於明白了?我累了,我不想跟你說話了,你走吧,別說些有的沒的了,很無聊你懂嗎大叔?現在我正式通知你,麻煩離我遠一點行不行?”


    “你現在說什麽!這些都是沒意義的!我實話告訴你吧!你昏迷的這幾天尿不濕全是我換的!身子也全是我擦的!你從頭到尾都是我一把屎一把尿的照顧著,你現在輕飄飄幾句話想打發我走?沒門兒!你就死了這條心吧!”王甄第一次在林溪麵前發脾氣,還這麽大聲音說話。


    這段話徹底讓林溪驚呆了,臉燙的心慌,可是偏偏又動彈不得,她又羞又氣,找不到發泄的目標,一把抓起水杯,剛倒的開水,她又放下,抓起蘋果,又覺得太硬了,最後氣極了的她抓起枕頭扔了過去,卻被王甄一把接住。


    “臭流氓!”她喊道,擦身子也就罷了,她自覺身材還不錯,可是……換尿不濕?端屎端尿?她的形象,肯定全完了!林溪害羞極了,恨不得找個地縫兒鑽進去。


    王甄僵硬地抬腿走過去,把枕頭重新塞到她背後,語氣也十分僵硬:“在古代你這樣是要以身相許的!我沒要求你以身相許也就算了,你還趕我!你有理嗎?”


    林溪猛地撇過臉氣鼓鼓地不去看他,兩人僵持了兩個多小時,誰也沒理誰,最後八點多的時候一通電話把王甄叫走,王甄也沒告別,轉頭就離開了。


    林溪瞬間氣炸了,等著他大概走遠後才發泄似的對著門口大喊:“王甄你不是人!你說走就走,一句話都不會說嗎?”


    結果門哢吧一聲,開了。


    王甄冷不丁探進頭來:“我以為你不想理我,我得出警,明天我給你帶早飯吧。”


    “你怎麽還不走!快走!!”林溪扯過被子蒙在頭上,臉又紅起來。


    王甄撇撇嘴:“你就不能輕點兒嗎?扯到傷口你不嫌疼我還心疼呢。”


    “你快走吧!”林溪要崩潰了。


    過了會兒,門被帶上,林溪緩緩從被子裏露出腦袋,大腦一片空白。


    完了,全完了,自己本來還想著能夠以一個淒美的形象從王甄的世界離開,說不定將來回想起自己,王甄還能有些美好的回憶。


    可是現在……


    “啊啊啊啊啊!”她懊惱地錘著枕頭,正在這時,門被敲響了,她看了眼牆上的表,八點半,是醫生夜間探視的時間。


    推門進來的這些天負責林溪的一個較為年輕的醫生,叫做張程昱。


    “剛剛看到王警官氣衝衝地離開,你們吵架了?”張程昱一遍拿出體溫計遞給林溪一遍問到。


    林溪接過體溫計沒有看他,含糊地“嗯”了一聲。


    “你現在這種情況,有什麽事情不能好好說嗎?你情緒不能起伏太大他也不是不知道,還把你一個人丟下,你現在怎麽樣?有沒有哪裏不舒服?我陪你講會兒話吧。”


    “啊?”林溪錯愕地抬頭看著張程昱,“為什麽不可以吵架?”


    張程昱麵上閃過一絲尷尬:“你不是……我看過你之前的病曆。”


    原來還是因為把自己當成精神病人的緣故。


    “那你幫我,不會覺得很擔心嗎?”林溪問到。


    張程昱沒聽明白:“我有什麽可擔心的?”


    “就是有精神病的人啊,很麻煩的,以後沾上我這種人,可天天麻煩不斷。”


    “沒關係啊,我有信心幫你治好的!我是二級心理治療師,你不用擔心。”張程昱臉上很真誠。


    身邊很多人都會對她很好,都是因為覺得她是病人的緣故,一昧的維護她,小心翼翼地保護她,鼓勵她,生怕她做出什麽不得了的事情,就像關歌,一直活得又累又小心。


    除了王甄,他從來沒有拿她的心理問題當回事兒,也從不覺得她是個病人,他對她好,真的隻是出於男女之情,沒有同情。


    “張醫生,謝謝你,不用為我的事情分心,王甄這些天就像隻炸毛的公雞,煩死了,等我好些時候再說吧。”林溪是真心吐槽,又想起王甄下午跟自己吵架時候,那鼓足勇氣的樣子,突然又覺得有些好笑。


    “他怎麽能這樣!”張程昱皺眉,“你們又不是男女朋友,他沒有資格管教你!沒事兒,你不用擔心,等他下次來了我找他談!”


    張程昱接過體溫計,信誓旦旦地保證。


    “別了別了,他很凶的!”林溪連忙說道,卻突然覺得自己說錯了話,張程昱有點兒憤青,這麽反倒有可能激起他的鬥誌,果然,張程昱一臉正色:“那又能怎樣?這可是在醫院裏,他還是警察?難道能隨便動手?”


    說完張程昱就拍著胸脯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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