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趙離淵使出風雪凜這一道劍意秘術時,位於安河武堂正中央的一處涼亭,亭中原本坐著品茗觀雪的山長莫問聖突然站起,望向趙離淵所在的丁字院方向,負手而立。


    看了片刻,他覺得雪中的寒意仿佛褪去,落地即化為水珠,武堂中的天地元氣有所變動,令他甚是不解。心中暗想著,“丁字院中除了院主陳觀之外,其餘幾名教習皆不是修行者,這是何人所為呢?”


    莫問聖遲疑了一下,吩咐一聲他身邊的隨從,道;“你去丁字院中看看,問一下那裏到底發生了何事?”


    “是,山長大人!”


    那隨從領命後便恭謹退下。


    ......


    眾人中還是小石頭呂小錘最先反應過來,露出掩飾不住的驚喜之色,原本他是做好了與趙離淵同甘共苦的準備,萬萬沒想到趙離淵竟然能贏得林教習。


    他一把衝過去摟住趙離淵,很是興奮地說道:“太好了,離淵,這下他們沒借口將你逐出武堂了。”


    趙離淵隻是輕微一笑,沒有太多的振奮和喜悅,因為決鬥勝負從一開始便由他來斷定。


    望著小石頭,這個在苦境時願跟他共同進退的好兄弟,溫聲說道:“從今日起,你我不會再任人欺淩。若是有人再犯,我會用手中的劍奉還於他。”


    小石頭聽到了用力地點了點頭,要是放在之前,小石頭肯定以為趙離淵不過是在說大話而已。可今日他親眼看見了趙離淵在和林三教習的決鬥中,隻用了一招,便將平日裏高高在上的林教習擊倒,這恐怕是連甲字院的天才弟子也沒有幾個人能做到。


    那幾位學堂教習麵麵相窺,臉上的表情各不相同,有疑惑有震驚有害怕,但他們都沒有想到林三居然會在決鬥中輸給了趙離淵。


    他們的閱曆遠不是這些丁字院的少年少女能相比的,他們很清楚,盡管林三是他們中較弱的一位教習,但畢竟也有著淬體六重的實力,更何況他還修煉了《貪狼青決》這等初始級上品的功法。按常理來推斷,趙離淵方才展示的實力不過是淬體三重,林三再不濟也不會輸才對啊!


    莫非趙離淵從他爹娘的遺物中,得到了仙道十門中青玄門的修行功法?


    幾位教習眼神交流中,心裏不由冒出一個這樣的推測。


    為首的張青意教習轉身吩咐兩個武堂弟子,打算讓他們扶著林三去武堂的醫廬療傷。


    “慢著!”


    就在此時,趙離淵高聲喊了一下,慢步走在林三的身前,手持著木劍,眼神銳利地看著林三,分外深邃冷酷,散發出一股震懾人心的霸氣。


    之前囂張跋扈的林三在趙離淵的注視下,竟然不敢與之對視,有些頹然地低下了頭,就連想扶著林三教習起來的兩名武堂弟子也不禁退後了一步。


    場間所有人的目光都被趙離淵吸引了過去,那幾位武堂教習更是如此。


    其中最為持重的張青意教習有些惱怒地說道:“趙離淵,你到底還想要胡鬧些什麽?”


    雖然趙離淵方才的出手震驚了眾人,可張青意身為丁字院的首席教習,修為到到了淬體九重,離真正的修行者也隻是一步之遙,自然是不懼怕於趙離淵。如果他連一個丁字院中的一名弟子都震懾不住,將來他何以服眾?


    趙離淵隻是眼神清亮地抬頭望了一眼張青意,然後目光又越過了他,落在決鬥負傷倒地的林三身上,嘴唇輕啟,冷聲說道。


    “雖然我方才沒說過輸者必須要如何才行,可你往日欺我辱我之事,如今是否要給我和眾人一個交待啊?”


    林三的眼神不由一黯。


    他知道他是完了,原本他是想著借這次決鬥來落實趙離淵目無尊長的罪名,隻要他勝了,便可稟告院主將趙離淵逐出武堂,這樣一來,即可堵住了悠悠眾口,欺壓趙離淵一事也隨即翻篇過去。


    可惜他輸了,輸得一塌塗地。欺壓武堂弟子的惡習可大可小,在比試中教習不敵武堂弟子也不是什麽大過錯,可兩者並存,便成了他林三故意欺壓門中英才,這樣的瀆職,又怎能輕饒?何況他身為教習在決鬥中不敵武堂弟子,深究下去,恐怕安河武堂就沒有他的容身之處了。


    與此同時,張青意也從身旁武堂弟子的口中聽說了此事的緣由。


    “林三教習,趙離淵所言之事是否屬實?”


    張青意嚴肅淩厲喝道,語氣中蘊含怒意。


    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丁字院的教習在決鬥中輸給了院中弟子,就足以令他們淪為眾人口中笑柄了。這事要是屬實的話,傳出去,那丁字院的教習還有何麵目去見人?


    林三如遭雷擊,渾身一顫,眼神黯淡地望著身前的少年,心裏想著解鈴還須係鈴人,因為他還想在安河武堂裏麵待下去,哭喪著臉說道:“離淵,這一切都隻不過是誤會罷了......”


    趙離淵手中木劍一揚,挽出一個劍花,旋即斜插在離林三身前一尺之地,嚇得圍觀的眾人驚呼了一聲,林三也被嚇得不敢作聲。


    趙離淵向前走了一步,眼神銳利地盯著林三,渾身散發著驚怒的氣息,冷笑道:“誤會?往日你欺我辱我之事,竟然隻是成了你口中的一句誤會。那方才我若是一不小心失了手,劍插在你的心口之處,那是不是也算作誤會?”


    林三頓時僵住,那張臉一陣青一陣紅,很是難看。


    他在安河武堂待了十餘年,天賦本來就很一般,修煉又不肯用苦功,但依靠著家族的財力關係,一步步捱到了丁字院教習之職。雖位小權輕,可武堂門中賞賜下來的修行資源卻是不少,再加上平日裏的孝敬,林三還是活的極為滋潤。要是被解除了教習一職,這豈不是要了他的老命嗎?


    知道這身前的少年是不會輕易地繞過他的,但他並不死心,低聲道:“離淵,看在同屬丁字院一脈,你高抬貴手,放過我這一次,我願補償你一筆修行資源,我們之間的過往恩怨一筆勾銷,怎樣?”


    趙離淵聞言,搖頭冷笑,道:“沒想到你求饒起來還像一條老狗啊,恬不知恥。你身為武堂教習,不思為弟子傳道授業解惑,培育賢才,卻因私欲而欺壓門中弟子,你有何麵目來求我寬恕?”


    “趙離淵,你可不要把事給做絕了。”劉三咬牙,三角眼重新變得陰狠起來,眼眸深處閃過一絲怨毒,壓低了聲音道:“我背後畢竟是有家族可以依靠,而你已經被趙家趕出內族了,與我劉家交惡,這對你也是沒好處的。不如這樣,做事留一線,日後好相見。”


    利誘不成,便來威逼!林三到底是個老油子啊。


    趙離淵頓時滿眼含煞,冷眉橫看了一眼如喪家之犬的林三,又環視了眾人一眼,冷淡道:“我知道,往日有人喜歡謗我、欺我、辱我、笑我、輕我、賤我、惡我、騙我!”


    “可自今日始,勸君自量,不然我定當以劍奉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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