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京辭的父親本是琅琊王氏大宗嫡子,未來王氏的宗主。


    隻因不願娶世家女隻想與平民女廝守,被琅琊王氏除族,其父便改姓為紀。


    紀京辭年幼受其父教導,文學天賦極高。


    十三歲,其父送紀京辭前往北魏,拜鴻儒大師司馬曙為師,治學三年。


    十六歲通曉百家諸子,寫得一手的好詩文,更是精通算術與占候之術。


    才學驚豔,其所注經典名籍、與詩詞、琴曲、畫作廣為流傳。


    他有著驚世才華,卻未曾入仕……


    而是專注治學,從殘章斷簡之中重塑聖賢精神,著書無數,年紀輕輕便已真正能與文壇泰鬥比肩的人物。


    但,真正使其揚名的,是紀京辭曾指導友人與胞弟,分別在北魏和大鄴的科考中奪魁,因此名聲大噪。


    前去拜紀京辭為師的學子如過江之鯽,紀京辭收徒的隻有廖廖數人,但就這廖廖數人卻都榜上有名。


    若是這樣的人物,能看在陳郡謝氏的份兒上,收下六郎和五郎這兩個謝氏大宗嫡孫為徒,來日他們的仕途就有望了。


    尤其是……六郎。


    見謝老太爺抿唇在心中盤算,謝二爺又道:“兒子已將代表陳郡謝氏大宗的玉佩送去給紀京辭,請他在碼頭停船,容我們謝家致謝,此人是不是紀京辭,父親見了便能明了。”


    “你此事辦的很好!”謝老太爺負在身後的手收緊,吩咐身後的魏管事,“你帶著厚禮,親自登船去送請柬,就說今日晌午我們謝家在船舫上設宴,老夫要親自答謝這位先生救我嫡孫的恩情。”


    “是!”魏管事領命。


    謝老太爺看過謝雲初,確定謝雲初沒有什麽大礙,這才放心。


    他同謝雲初說:“五郎和謝雲柏、謝雲嵐就跪在祖父門外,隻要你不讓他們起來,他們便不得起來!”


    見謝雲初點了點頭,沒有替那三人說情的意思,謝二爺欲言又止。


    謝老太爺也未曾勉強,囑咐謝雲初好生歇息,便離開了。


    “六郎,藥已經不燙了,快喝了吧!”哭得眼睛鼻子通紅的元寶吹了吹湯勺裏的湯藥,送到謝雲初嘴邊,又忍著哭腔說,“六郎你千萬別心軟替五郎他們求情,難得老太爺為六郎做主,就讓他們好好跪著,看他們以後還敢不敢欺負六郎!”


    謝雲初看著元寶又要哭的模樣,忍住笑,點頭:“好……”


    其實,她如何能不明白謝老太爺的意思,剛才謝老太爺提起這事兒,分明就是等著她給謝雲溪他們求情。


    謝老太爺如今看重她這個“嫡孫”,是想要借此事,讓謝雲溪他們記她的恩情。


    她攏了攏自己膝蓋上的薄毯。


    隻是……謝老太爺是不能如願了。


    謝雲初喝了藥,又睡了兩個時辰。


    剛起身謝老太爺身邊的魏管事便來了。


    見謝雲初正坐在臨河窗邊看書,魏管事說:“今日晌午……老太爺要在自家船舫上宴請今晨救了六郎的恩人,請六郎更衣後隨奴才過去。”


    謝雲初攥著書的手收緊,想到她剛被救上甲板,恍恍惚惚看到的那雙雲履……


    她問:“救了我的恩人,魏管事可知道是什麽人?”


    魏管事口風很緊,隻笑盈盈道:“這個奴才不知,不過既然是六郎的恩人,不論是什麽人,我們謝家都應當好生答謝才是。”


    她點了點頭:“魏管事稍後,容我換身衣裳。”


    魏管事稱是退出了廂房。


    不多時,謝雲初換了一身山嵐色的直裰出來,以月白色的發帶束發。


    雖才十三歲,但生得瓷娃娃一般白淨,眉目清雋,冷冷清清似傲雪欺霜,隱約能讓人瞧出……長成之後的驚豔風姿。


    但,也要能活到長成才行啊!


    魏管事不免在心中感慨。


    他剛領著謝雲初走了幾步,就瞧見謝雲溪和謝雲柏、謝雲嵐都換了見客的衣裳,正從廂房內出來。


    三人見了謝雲初步子一頓,僵硬立在門口。


    尤其謝雲柏,臉色極為難看。


    魏管事帶著謝雲初跨出船艙,這才低聲道:“今日要招待貴客,老太爺不好讓五郎他們一直跪著,說等貴客走後,還要再接著跪的。”


    ·


    紀京辭人還未到,謝老太爺已經將一會兒要招待紀京辭的事情,告知了四位小郎君。


    謝雲初負在身後的手收緊。


    來之前,她隱隱猜到謝老太爺要宴請的或許是紀京辭……


    她本可以推脫今日落水身體不適,不來陪宴的。


    可,近在咫尺,她還是想……再見見他。


    謝老太爺見謝雲初垂著極長眼睫,似很沉得住氣,喜怒不顯於色,很是滿意。


    再看謝雲溪和謝雲柏、謝雲嵐一臉震驚後,又是滿目的欣喜。


    謝老太爺鄭重叮嚀:“要知分寸,恪守禮節,若是能被紀公子看重,那就是造化。”


    謝雲溪隻覺這話是同他說的,笑著應聲:“孫兒知道了!”


    紀京辭的名聲,列國誰人不知?


    謝雲柏已沒有了之前的不安,他瞧著謝老太爺的神情,便知道謝老太爺有多高興。


    多少學子想要拜入紀京辭門下,卻不得法門。


    若非他將謝雲初推下船,哪裏能撞上紀京辭?


    謝雲柏以為……單憑這次偶遇,謝老太爺不讚賞他也應當原諒他。


    他上前一步,笑著道:“即便是紀公子的學問再好,難不成還能越過伯祖父去?在雲柏看來……能被伯祖父收徒指點,才是造化!”


    千穿萬穿,馬屁不穿,聽到謝雲柏這話,謝老太爺心裏還是很舒坦的。


    他摸著胡須笑道:“你們要尊稱紀公子一聲……先生才是。”


    很快,魏管事繞過翠玉屏風進來,行禮後道:“老太爺、二爺,紀公子已登船了……”


    謝雲溪上前正要扶謝老太爺起身,就見謝老太爺伸手拉住了謝雲初,說:“六郎……隨祖父一同去迎一迎!”


    謝雲溪一怔,後退兩步,將謝老太爺身旁的位置讓開。


    看著謝雲初上前扶起謝老太爺,謝雲溪眼底難掩失落。


    謝雲初頷首,跟在謝老太爺身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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