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晨,薛卿候和溫玉婉在少林寺用過早餐之後,驅車南下,這一日,距離溫玉婉中毒已經過去十來天,此時溫玉婉體內的十三飄零毒藥已經開始發作,雖然有十珍丸和薛卿候的深厚內力壓製她體內的毒素,但這來自西域的致命之毒,威力的確不能小覷,溫玉婉的身體已經越發虛弱。


    “薛施主,溫姑娘體內的毒素已經開始滲入經脈之內,如果再有七天,還不能解毒,恐怕性命難保啊。”這是離開少林寺的時候,慈悲大師對薛卿候說的。


    “我明白,我會馬上將他送回金陵,若是連溫老前輩也不能解毒,在下也隻能一尋地藏冥王了。”薛卿候道,雖然不知道地藏冥王能不能解了此毒,但地藏冥王畢竟在西域也有一定的勢力,想必能有解讀之法,當然這是下下之策。


    “老衲此時也隻能在這裏為二位施主誦經祈福了。”慈悲大師雙手合十道。


    “多謝大師,晚輩告辭了,中原武林之事,晚輩定不負大師所托。”薛卿候說道。


    “阿彌陀佛。”慈悲大師道一聲佛號,本來還想再說什麽,可是薛卿候早已經駕車飛奔而去,徒留一路風塵。出登封,過鄭州,經安徽,入金陵,千裏路程,短短四日,薛卿候和溫玉婉日夜兼程,一刻不停,縱使如此,此時的溫玉婉情況仍舊不是很樂觀。十珍丸對於溫玉婉的用途已經越來越小,而薛卿候為溫玉婉每日運功的次數已經從每日四次到了每日七次,盡管如此,溫玉婉的傷勢仍然是不容樂觀,幸好,現在他們已經到了金陵界內。


    六月十五,金陵。


    鍾山毓秀似蟠,鑿嶺埋金又如何。紫金王氣生六朝,逸仙更在陵中臥。


    夕陽下,金光照耀這座千年古都,繁華落盡,唯有王氣還在,縱使繁華無限,也難免淹沒在曆史的舞台上。


    薛卿侯駕駛著馬車,迎著夕陽,飛奔進金陵古都。


    縱使現在這裏是金陵,縱使這裏有最好的風景,但薛卿侯現在也沒有心情去欣賞,因為現在溫玉婉的情況不容樂觀,她的臉色蒼白如紙,神誌也已經有些不清晰,甚至有些嗜睡。她現在正躺在車廂內,心神恍惚,宛若大雨過後的鮮花一般,沒有了一點精氣神,一個宛若天仙的女子,在這西域密毒的摧殘之下,早已經沒有了往日的風光,短短幾天的時間,溫玉婉已經從一個活潑可愛的妙齡女子,被折磨的不成人樣,若非有薛卿候的內功和溫家特有的十珍丸相助,還不知道現在溫玉婉有沒有命在。


    一路之上,薛卿候已經不止一次在心中咒罵林青雲的祖宗十八代,相信在這種情況麵前,就算是內涵,定力再好的人,也不可能淡定了,畢竟,看著自己心愛的人,經受折磨,是一件多麽痛苦的事情,若是有可能,薛卿候寧願中毒的是自己。


    金陵,華陽大街,落霞山莊,這是溫玉婉給薛卿侯的地址,這也是金陵溫家的所在,金陵溫家,武林神話,北飄長安薛,南有金陵溫,江湖立雙峰,何人敢稱雄。這是江湖上流傳已久的歌謠,北薛南溫,江湖並立,隻是如今的江湖上,長安薛家自從薛鎮山死後,便成了傳說,就連曾經風光一時的飛雪山莊,此時也已經變成了一堆廢墟,湮沒了當年的風光,而雙雄並立的神話此時也已經變成了一枝獨秀,隻剩下溫家,一直延續著這個傳說,隻是溫家家主溫孤鴻自隨著年齡的增長,越來越淡泊名利,因此溫家雖在,實力與名氣卻也不如巔峰之時。


    現在薛卿候駕駛馬車正行駛在華陽大街上,華陽大街一眼望不到頭,此時薛卿候還沒有看見落霞山莊,他隻有催馬前行,心中卻是更加焦急,就如同熱鍋上的螞蟻,不知所措。人就這樣,越是靠近目標,越是心急,越是仿徨無措。


    終於在落日餘暉下,薛卿侯看到了落霞山莊四個燙金大字,在夕陽下,閃閃發光。那是在華陽大街將要到盡頭的時候,薛卿候才看到的一絲光輝,同時薛卿候的心中也出現了一絲光輝,那是對於目標將要達成時的一絲興奮,也是對於心中致愛的生命即將獲救時的無法用語言形容的感情。


    落霞山莊,依山麵水而建,仿佛已經與這山水融為一體,的確不愧為百年武林神話溫家的根據地,果然氣勢如虹,薛卿候還未曾走入落霞山莊,便已經感受到了落霞山莊散發出來的氣勢,那是由無數武學宗師、名人俠士所創造出的深厚底蘊。


    “落日與孤鶩齊飛,秋水共長天一色,這便是眼前的落霞山莊吧,若是長安的飛雪山莊還在,也不過如此吧。”薛卿候暗暗欽佩道。


    其實他不知道,飛雪山莊之恢弘氣勢,比眼前的落霞山莊有過之而無不及,因為飛雪山莊常年賓客不斷,人聲鼎沸,而金陵溫家,一直有一種隱士的姿態,存在於江湖上。如果說飛雪山莊是北方粗狂的漢子,那麽落霞山莊就是深閨裏的俏麗佳人,更顯神秘。


    馬車飛馳,奔向山莊,門口的四個莊丁齊聲呼喊“停下”,薛卿候此時心中唯有溫玉婉的安危,一刻不肯耽擱,仍舊是驅車向前,絲毫沒有停下的意思。那四個莊丁見狀,其中一個較為年長、骸下留著兩撇胡子的莊丁大喝一聲“拿下。”落霞山莊豈容他人撒野,四人隨即長劍出鞘,四柄長劍,劍尖顫抖,出劍如行雲流水,完全不輸於江湖上的成名劍客,四人同使一招“一任秋月”,直刺駕駛馬車之人,薛卿侯見狀,心中震驚“果然是百年武林世家,連一個小小的家丁也有如此身手。”薛卿候麵對對方四劍同擊,哪敢怠慢,長劍出鞘,一手握韁,一手持劍,長劍揮動,正式一招“才子不行。”落霞山莊的四個莊丁隻看到見光閃過,隻感到虎口一麻,再也不能把持手中長劍,叮當四聲,四柄長劍定在落霞山莊的四根門柱之上,入木三分,劍柄猶在顫動不已。薛卿候一招得手,馬不停蹄,直奔落霞山莊之內,空餘那四個莊丁目瞪口呆。


    “什麽人,膽敢闖我落霞山莊。”未見人,已聞聲,話音未落,便見來人。隻見眼前來人,一身水青色俊秀長衫,更顯得來人挺拔俊秀,一張俊俏麵孔上,劍眉橫臥,一對劍眉下,一雙眸子閃閃發光,宛若一個富家公子少爺一般,隻是此人一出現便握住馬車車轅,那雙看似柔弱無骨的手竟然將飛奔的馬車生生的逼停,拉車的駿馬嘶鳴一聲,四肢用力,向前的餘勁何等威猛,但在這人的一雙手下,竟然是寸步不前的局麵。


    “閣下請讓開,在下有事要見你們莊主。”薛卿侯緊握韁繩,朗聲喊道。


    “莊主不在,閣下請回。”那人冷冷的道,聲音之中自有一份高傲之情,說話之時,連看都不看薛卿候一眼,隻是在輕輕撫摸駿馬的脖頸,那馬在他的撫摸之下,竟然漸漸安靜下來。


    “不在,怎麽會這樣,貴莊主什麽時候回來。”薛卿侯急道。


    “莊主喜好雲遊四海,歸期從來不訂,閣下有什麽事,先跟我說也無妨,或者等莊主回來再說。”那人說道,仍舊是不看薛卿候一眼,仿佛對貿然衝撞落霞山莊的薛卿候不屑一顧一般。


    “溫姑娘身中劇毒,性命危在旦夕,恐怕等不了多少時候,所以還請兄台設法找到莊主才好。”薛卿侯道,滿臉悲傷之情。


    “什麽,你說小姐受傷了。”那人說道,他終於看了薛卿候一眼,隻是這一眼中充滿了憤怒、焦急、還有一些說不出的情感。


    “不錯,若非如此,在下也不必如此著急,以至於衝撞了諸位。”薛卿侯道。


    “小姐現在何處,是怎麽中的毒,中的是什麽毒。”那人問道,人已經來到薛卿候麵前,怒視薛卿候。


    “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婉兒現在就在車裏,還請兄台速速去找回溫莊主,不然恐怕溫姑娘性命危矣。”薛卿侯道。


    “好,好,好,你先跟我來。”那人一連說了三個好,也不知道是什麽好,轉身負手飛奔而去。


    薛卿候道一聲多謝,打開車簾,隻見溫玉婉躺在軟塌之上,已經陷入昏迷,蒼白的麵色,“十三飄零”的毒素便如同不解風情的暴風雨一般,將一朵嬌豔欲滴的花朵摧殘。


    薛卿候顧不得想太多,抱起溫玉婉,追上那人。


    “怎麽會這樣。”那人斜眼看向溫玉婉,當他看到溫玉婉此時的模樣,本來就已經很憤怒的心情,此時變得更加憤怒,一雙眼眸仿佛將要噴出火來,將薛卿候燒為灰燼。


    “此時尚不是說這個的時候,現在救人要緊,請兄台帶路。”薛卿侯感受到眼前人並不友善的目光,說道“等見到溫老前輩,在下自然會將事情來龍去脈說的一清二楚。”


    “如果小姐有個三長兩短,我定然會讓你死無葬身之地。”這幾個字仿佛是從那人的牙縫之中擠出來的一般,可見其憤怒之情。


    二人雖在交流,但腳步卻不曾聽下,兩道身影飛奔而出,眨眼之間,便已經進入落霞山莊深處。


    落霞山莊之內,曲徑通幽,入眼皆是風景,紅花綠柳,綠水青山,盡在一園之中,若是在平時,薛卿候定然會駐足觀看,甚至學一學文人騷客,賦詩一首,隻是此時溫玉婉命在旦夕,就算是仙境在眼前,也無法讓薛卿候駐足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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