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旭日初升,薛卿侯和霍雲天收拾好東西,交代好茶館之事,便即啟程,策馬向南而去。


    一路南下,薛卿侯沿途看到的景色卻並不像故事中那般美好,沿途所見,到處都是背井離鄉,流離失所的難民。入眼皆是斷壁殘垣,烽火不息,有些地方竟然連綿數十裏而不見人家。沿街乞討者、買賣兒童者隨處可見,恃強淩弱者比比皆是,簡直就像是一副人間煉獄的景象。


    “想不到,人間竟然會有這般慘不忍睹的景象,我本來以為這江湖是快意恩仇的地方,哎。”薛卿侯坐在馬上,看著眼前淒慘景象,一聲哀歎。


    “哎,連年戰爭,生靈塗炭,人民無法耕種,不能好好生產,百姓苦不堪言,卿侯,解決這種結局的唯一辦法就是盡早結束戰爭。”霍雲天道。


    “恐怕我還沒有這個能力吧。我隻希望人間不會再有戰爭,也還他們一個平安祥和的生活。”薛卿侯道。他的目光看向那些正在為了生存的而奔波的人們,心中一個聲音說道“總有一天我會有這種能力,人間不會再有戰爭。”


    “俠之大者,為國為民,鋤強扶弱,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卿候,你一定要記住,這乃是俠義之士恪守地人生準則,切不可背離俠義正道。”霍雲天道。


    “我定不負叔叔的期望,縱使不能成為大俠,我也一定要保護一方百姓。”薛卿侯道,此時正有一種信念在他的心中產生,燃燒著他的一腔熱血。


    “如此甚好。”霍雲天道,當年將軍也是一般想法,從而放棄了平安寧靜的日子,轉而帶著他們兄弟眾人,來到邊疆,從此過上了戎馬生活。“若不是朝廷自毀長城,何以會出現眼前的淒慘景象。”霍雲天心道,轉而拍馬狂奔,薛卿候亦自不甘落後,大道之上,兩道青煙,一騎絕塵而去。


    離十月初九越來越近,薛卿侯和霍雲天兩人沿路不再做過多停留,一路飛奔,除吃飯睡覺外,均在趕路,日夜兼程,十月初五下午,兩人終於行至安徽一處碼頭。


    “此處已是長江北岸,沿長江,一路向西而行,不出三日便可到達洞庭湖,連日奔波勞累,你也累了,今日我們就暫且在此休息一晚,明日改走水路,你意下如何。”霍雲天道。


    “一切聽叔叔吩咐便是。”薛卿侯道。一連幾天,沿路奔波,不曾好好休息,對於他這種初入江湖的人來說簡直是一種折磨,縱使薛卿候身負絕世神功,身體強於其他人,也仍是吃不消,但是,薛卿候還是忍下來了,欲成大事者,必經過千錘百煉。古者有雲“天將降大任於是人也,必先苦其心誌,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行拂亂其所為,所以動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如若此等勞累便不能忍受,如何談俠之大誌。”薛卿侯心道。


    “前方有一處集鎮,我們先到那邊再做計較。”霍雲天道。


    “好。”薛卿侯道。


    二人主意已定,便不停留,催馬向前而去。


    前方是一處渡口碼頭,在長江邊上,這種渡口碼頭頗為常見,隨之衍生的東西就是像臨水集這種依附碼頭而生的集鎮,這種集鎮規模不大,人流卻很龐雜,商人,官家,遊俠等等,在這種地方隨處可見,而顯然因為十月初九君山大會的緣故,此處武林人士更是多了起來,各色茶館,飯鋪,客棧之內,早已經擠滿了人。


    薛卿侯和霍雲天在臨水集大街之上行走多時,方才在一家名叫“迎來送往”的客棧找到了一間客房。“這客棧叫迎來送往,倒也確切,來這裏的人,有幾個不是略作停頓便要離開呢,匆匆過客而已。”薛卿候看著客棧的招牌低估道。


    “卿侯,你先在此休息,我出去一下,切記凡是都要多個心眼。”霍雲天和薛卿候在小二哥的引導下走入房間,霍雲天放下東西,連一杯茶水都來不及喝,便即轉身離去。


    “恩,叔叔小心。”薛卿侯道,薛卿候本來還想問霍雲天的去處,可是此時霍雲天早已經出門而去,想要再問,已是不及。


    薛卿侯無事可做,坐在窗戶邊,邊喝茶,邊細細的打量窗外的景色,看著大街之上,人來人往。


    這種碼頭小鎮,來往人流最為複雜,既有武林江湖人士,又有各種商隊,鏢局人士。這些人,四海為家,流浪天涯,看似逍遙,但誰又能懂得他們的悲傷。


    轉眼已經是落日時刻,霍雲天仍舊未歸,薛卿侯依舊端坐在窗前,靜靜的看著樓下的車水馬龍出神,卻不知心中在想些什麽。


    突然,一道身影自窗口竄入,並迅速的將窗子關上,轉身就欲從房門離開。事出突然,薛卿候先是一愣,隨即出手,他怎麽會輕易的讓這個穿窗而入的不速之客離開,薛卿侯在那道身影轉身的一刻,迅速出手,左手直切來人手腕處的曲池穴,來人身形慌亂之際,出手依然不亂,隻見他左手回縮,右手直切薛卿侯左手,用的盡然是三十六式小擒拿手法,薛卿侯怎會讓他輕易得手,右手同樣施展小擒拿手功夫向那人的右手抓去,這擒拿手功夫乃是最近幾日,霍雲天傳授,薛卿候施展開來尚不純熟,但是對付一般人等,仍然是綽綽有餘,奈何眼前之人並非泛泛之輩,不僅懂得擒拿功夫,同時還懂得如何破解,二人交手,頓時陷入僵局。兩人身形交錯,一個欲拿住對方,另一人則急於逃脫,時間一久,來人見無法掙脫薛卿候的糾纏,麵現焦急神色。


    “兄台,可否放我一馬。”一時之間,兩人均無法取勝對方,來人心中大急,一雙無辜的眼神看著薛卿侯說道。


    “兄台不請自來,所為何事。”薛卿侯說道,手上不停,緊盯來人,隻見此人一身髒兮兮的衣服,頭發就如稻草一樣,堆在頭頂之上,一張頗為英俊的臉上,滿是汙垢,倒是一雙眼睛,明亮如水,靈動有神,正可憐兮兮的看著薛卿候。當薛卿候看到這雙眼睛的時候,心神竟然為之一振,再也無法出手,這雙眼睛就像是會說話一般。“一個堂堂男子漢,竟然也會長了這麽一雙美麗的眼睛。”薛卿候心道。


    “此事說來話長,兄台請先放了我,若有再見之日,小弟自會向你說明。”那小乞丐見狀大喜。


    “看此人情形當是有不便言語之處,我又何必多結仇人。”薛卿侯心道“既然如此,今日便放你一馬。”


    “多謝。”乞丐聞言,心中歡喜,眼神更亮,轉身便欲推門離去。


    “那小乞丐定是躲入客棧之中,進去看看,萬不可讓此人逃了。”就在此時,一個聲音傳入,言語之中頗有憤怒之意。


    “遵命。”隨聲附和之人,竟然有六七個之多,接著便聽到上樓的腳步聲響起。


    “兄台,他們追來了,我是無法離開了,暫且先讓我躲一下,他們問起之時,萬不可說曾見過我。”乞丐說著,一雙靈動眼睛四處張望,終於看到這小小房間之內,能夠藏人的,隻有床下了,於是這小乞丐便迅速鑽入床下,躲了起來。


    薛卿侯看著這個人的行為,哭笑不得,隻得又端坐回窗前,就像什麽事情也沒有發生一樣,喝著茶,看著窗外,一副悠然自得的樣子。


    卻不知道,這座小小的客棧周圍已經被一群藍衫劍客團團圍住。


    “看這些人,都不像是普通之人,他們為什麽要苦苦為難一個乞丐呢?”薛卿侯看著眼前情形,不由猜測。從這些藍衫劍客的身手,行動上來看,這些藍衫劍客明顯都是江湖上的好手,“這麽多江湖好手,圍攻一個小小乞丐,實在是有違江湖道義。”“難道這個小乞丐跟這些人有什麽深仇大恨?”一時之間,四五種想法出現在薛卿候的腦海中。


    “篤篤篤”,就在薛卿侯思索之際,敲門聲響起,薛卿侯道一聲“來了。”起身,開門。


    門外站著的是一個大漢,三四十歲年紀,身長足有七尺,一身藍衫,身背長劍,兩道濃眉,一雙鷹眼,鷹鉤鼻子,滿臉漆黑,也不隻是絡腮胡子的原因,還是他本人長的就黑。


    “這位兄弟,可曾看見一個乞丐經過。”藍衫大漢看著眼前的薛卿侯道,聲如洪鍾,震得屋頂之上,塵土瑟瑟抖落。


    “不曾見過。”薛卿侯道。


    “可否容我進屋一看。”藍衫大漢道。


    “不能。”薛卿侯道


    “既然兄弟未做任何虧心事,又何必介意我查探一番。”藍衫大漢不依不饒。


    “這裏乃我私人之所,不願他人進入。”薛卿侯道。


    “既然如此,打擾了。”藍衫大漢見眼前少年如此堅定,也隻能轉身離去,離去之時還不忘看一眼屋內的情形,看到的卻不過是簡陋的房間,一張桌子,幾張椅子,還有一張床,沒有任何可以藏身之處,隻有這張床有些可以,不由多看了幾眼。


    “大爺慢走,恕不遠送。”薛卿侯見眼前之人,適時離開,終於鬆了一口氣。


    豈知這乃是藍衫大漢的緩兵之計。就在薛卿侯放鬆警惕的時候,藍衫大漢突然出手,欲搶入房間之內,別看此人身形魁梧,頗為強壯,但是身形卻如飛燕一般靈活,薛卿侯隻覺眼前藍影一閃,還沒看清發生了什麽,這藍衫大漢竟然已經閃身搶入房間之內。


    薛卿侯此時自然也非泛泛之輩,本就對眼前之人頗有不滿,此時見此人竟然耍心機,心中更氣,身形一動,便又擋在藍衫大漢身前,那大漢見狀,雙掌推出,掌風直逼薛卿候,正是一招“雙龍出海。”薛卿候見狀,身形微側,避開掌風,同時出手,施展穿雲掌法,左掌橫撥,右掌直進,正是一招“撥雲見日”,那大漢招式未老,半途變招,雙掌直進,變成分撥兩邊,乃是一招“分花拂柳,”撥開薛卿候右掌,同時身形欺進,薛卿候也是變招神速,右掌收回,左掌直進,然後右掌緊隨左掌之後,正是一招“雲隨風動”,一時之間,隻見小小房間之內,四掌翻飛,兩道身形閃動,卻是難分上下。


    “此人難纏至極,我切不可因此耽擱了要事。”藍衫大漢心道,隨即掌法一變,迅速攻出四掌,破開薛卿候,跳出戰圈。


    “想不到小兄弟竟然深藏不露,是我看走眼了。青山不改,綠水長流,咱們後悔有期。”藍衫大漢抱拳說道,轉身離開,這一次是真的離開了。


    薛卿侯看著大漢的背影,心中想到“看來有麻煩來了。”無緣無故得罪了一個這樣的人,薛卿侯心中十分不願。“這件事一定不能讓霍叔叔知道,否則一定挨罵。”薛卿侯心中想到,一路之上,霍雲天一直告誡薛卿侯,不可貿然出手,不可輕易與他人動手,免得惹得一身麻煩。可是這一次,麻煩竟然不請自來。


    “這次多謝你了。”就在薛卿侯無奈之際,那個小乞丐已經從床底下爬了出來,笑嘻嘻的說道,一點也不像剛剛脫離危險的樣子。


    “不必,我隻想知道他們是什麽人,你又是什麽人,他們為何要追你。”薛卿侯道,惹了這麽一個麻煩,但是薛卿候還不知道究竟為何,這小乞丐是什麽人,是好人還是壞人。


    “我先走了,來日再感謝你。”那小乞丐透過窗子看著遠去的藍衫劍客,歡喜的說道。


    “你就這樣離開,他們還沒走遠,我想你還是老老實實待在這裏。”薛卿侯道。


    “你這麽不想我離開,不會也對那個東西感興趣吧。”乞丐說道,眼神頗為驚恐。


    “我並不知道你深藏何物,因此我也沒有興趣,但我因此惹麻煩上身,總不能什麽都不知道吧。”薛卿侯道。


    “這麽說,如果我不說明事情的原委,你是不會放我離開了。”乞丐道。


    “正是,正是,雖然我不一定能夠親得住你,但是我若是衝著這窗子這麽一喊,後果你可以想象的。”薛卿侯微笑著說道。


    “哼,看來我不告訴你事情的真相,是不可能離開了,不過既然你對這東西不敢興趣,我告訴你也無妨,但是你的保密,而且不能跟我搶。”乞丐說道。


    “放心,君子不奪人所愛,你的東西,我不會要,我也不會告訴其他人。”薛卿侯道。


    “君子一言。”乞丐道


    “駟馬難追,現在你可以說了。”薛卿侯道,眼前的小乞丐真的讓人無奈,這麽一個大男人,說話竟然如此婆婆媽媽的。


    “當然可以,隻是我好久沒吃東西了,我要先吃點東西,邊吃邊說。”小乞丐道。


    “你,好吧好吧,誰讓我如此心善呢。”薛卿侯無奈的說道,沒想到自己救人一命,別人不感謝自己,請自己吃飯,反而還要請他吃飯,天地之大,恐怕也隻有他薛卿候能夠遇上這樣的事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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