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接上回


    要論長相,絮媚在他們幾個人當中,是比較差的一個,兩人倚在門口,觀看著黑油油禾苗,絮媚說:“咋樣,連莊稼苗都種好了,這樣的莊稼,秋後一定是好收成。你說我這個侄子媳婦對表叔好不好,”誰知道李昶風正在細細的打量她,絮媚說:“老夫老妻了,你傻看啥,問你話呢,我這個表侄媳婦好不好”原來女人的精明能幹也能增加美色。李昶風揉著絮媚的肩膀頭一用力,絮媚便尖叫起來李昶風笑道:“真是難為你了,有了你真省心。”李昶風可能是失了手,把絮媚痛得淚花都流了出來,說:“你幹啥都沒輕沒重,誰不怕你呀。”李昶風道:“不厲害點能震住你們幾個,小心點吧。”絮媚說:“我已托娘家哥給找了兩個寡婦,都是三十多歲,孩子也不帶,都是利腳利手的,算是他倆的福分吧。你知道我娘家是鬼子的占領區,他們的時光不好過,幾次托人來說,想先過來住,親還沒相,這倒好,她倆肯定是同意了。”李昶風說:“還是堅持堅持,沒聽說,請神容易送神難。”絮媚說:“相公啊,我那幾家窮親戚也想到咱家逃老日。我想在外麵給他們租個房子,”李昶風說:“親戚裏道的在外麵租房會行,能幹的到工地上去,不能幹的在家好好照顧才行,”絮媚說:“青枝綠葉的家的人也想來逃老日,可咋辦?”李吃風說:“我估摸她倆也快提這事了。都是我們的不對,應該先把親戚接過來,要是他們有個啥好歹,咋辦,不笑話我這個大司令。明天你到縣裏弄汽車,先把該接的親戚都接過來,咱還管不起吃喝,”這時遠處傳來“咕咕咚咚”車軲轆聲兩人走到門外,隻見一輛帶幔帳的馬車,套著兩頭大叫驢,一溜狼煙奔跑過來,不一會,李昶風看清了,使性口的黑大個,車上坐的是和根和興,李昶風說:“來了,來了,表叔來了”李昶風直接把車接到宅院跟前說:“這是宅院,這是地,你看中不中,是您這個兄弟媳婦一手操辦的,”黑大個看著闊闊綽綽大當院,肥肥壯壯的禾苗,兩眼笑成了一條線說:“中,可中。這下村裏就放心了,”金飛碟來時還說,要是條件還不具備,在叫回去調教一陣子。黑大個又對著李昶風的耳朵說:“你不著這兩個表叔有多煩人,弄得全村人都不安生。都煩死了,”和根和興習慣深山老林的山洞窩棚,對這樣寬大適應種莊稼的大院子,體會不到什麽好處,兩人在山上見過李昶風,用新學的禮貌用語說:“你好,你好,”打著招呼。和根和興個高,長胳膊長腿,頭發本來被剪的短短的,因為不習慣又長長的留了起來,車兒跑得快頭發被吹得亂七八糟怪嚇人的,兩人也學會了新禮儀,和根伸手去抓李昶風的手和興伸手去抓絮媚的手,絮媚驚叫:“哎呀,哎呀,你幹啥,你想幹啥,”


    絮媚心“砰,砰,砰,”的跳著,躲在李昶風的背後,歪著頭偷看和興,黑大哥說:“在路上給你說的是啥,男女授受不親,”和興說:“男女授受不親就是不能抓女人的手,”黑大個沉著臉說“男女不能肌膚相挨。”李昶風笑道:“表叔啊,往後和鄉鄰在一起,要多想想,多看看,別讓別人笑話。和根和興說:“這哪裏有山裏好,”李昶風領著黑大個,走到瓦房裏,一丈八的梁三間通客堂,牆以用灰沙抹過,還刷了白石灰水,真是青堂瓦舍的。這時院內的人多了起來,原來絮媚打發快槍馬隊隊員給和根和興搬送吃食,家具,用具、來了,真是人多好辦事,一會功夫,家具用具可擺個差不多了,李昶風心裏高興,招待幾個人喝酒,和根和興用不好筷子,長長的指甲裏黑黢黢的髒汙,伸出三個指頭,就去盤子裏抓花生米吃,絮媚看的一陣幹噦,急忙喊:“劉媽,拿剪刀來。”過來一個老媽子,五十多歲幹幹淨淨的,一會就把和根和興兩個人的指甲剪了個幹幹淨淨,這時過來一個莊稼漢,微微駝點背劉媽的男人,肩上扛著犁,牽著兩頭大黃牛,後麵還跟著一個小牛犢,絮媚說:“二哥呀五十畝地兩頭牛是少了一點,你看那牛犢開春就能上套,另外,兩頭大牛都懷了犢很快就是一輛大車兩張梨。”黑大個說:“不少不少,沒聽說過嗎,三十畝地一頭牛,孩子老婆熱炕頭,”黑大個又說:“金飛碟也是想讓他倆學會勞作,學會操持家務,能夠獨立生活。”李昶風說:“這劉媽兩口種莊稼過日子都是有板有眼的人,先幫他倆人幾年,”絮媚說:“這兩口是咱家貼心頂事的傭人,真是舍不得放出來。”


    這時,絮蕊領著青枝,綠葉,二妮,二丫,花枝招展的拿著家什走了進來。絮蕊說:“表叔呀這個院有磨那個院有碾,你們串換著用。”綠葉說:“過個人家不容易,缺個針少根線都不中,”這時兩匹快馬闖進大院,下來一男一女,進屋裏報告:“劉總管啊,那家寡婦可是變卦了,說的好好的有人來接就跟著來,今天非得挑日子要花轎。”絮蕊怒道:“哎喲喲,黃花大閨女是不是,給我們叫板,難民堆裏有多少年輕婦女哪個不想找口飯吃,給我們擺架子,我們不吃這一套,打發人外邊找去,我們不嫌棄就夠了,”那媒婆急忙攔住:“主子奶奶消消氣,這秦寡婦不是光人樣長得好,還腳大,會種莊稼,會過日子,和咱正般配。可不是好挑好撿的。”絮媚說:“世道這麽亂,要花轎幹啥又不是沒坐過。”那媒婆道:“哎喲喲,這你就不懂了吧,老輩們為啥留下娶媳婦要大花轎,要響器班,無非是日後過日子說說嘴。“絮蕊說:”說啥嘴,有啥可說。““說啥嘴,”那媒婆裝腔作勢撅庇股掐腰的說“日後兩口人膩歪了,生起氣來,那寡婦就會說:“老娘是你八抬大轎抬來的,你叫我滾我就滾,老少爺們誰不知道,我就是不滾,咋著吧,”那媒婆,一蹦躂一蹦躂的,蹦到絮蕊跟前還撅嘴瞪眼的。絮蕊說:“哦,我明白了,怪不得出嫁閨女都叫娶,原來是這個意思。”房間裏笑了個人仰馬翻,黑大個說:“過去的老傳統都是有講究的。”絮媚說:“現在大戶人家的男人也真不是東西,動不動就寫休書。”絮蕊說:“你媒婆要是這樣說,咱家八抬大轎去娶她,咱還有高頭大馬,真不中到縣裏把汽車也弄來。”那媒婆說:“中啦,中啦,她倆沒有這麽大的福分,”絮媚說:“也別太聲張,太招搖了,兵荒馬亂的,去個小轎就中啦。”絮蕊來了興致,說:“明天咱就要多兩房媳婦好好熱鬧熱鬧,絮媚你去安排四班響器,吹對棚,看看秦寡婦還說啥”李昶風笑道:“二哥別走了住兩天,看看咱這表嬸是個啥樣。黑大個說:“也中,找個僻靜地方,殺兩盤看看你的棋藝有沒有長進。”李昶風站了起來:”走到縣衙去”絮媚走到李昶風跟前輕聲說:“今天我輪值,你想幹什麽?熬你二十多天容易嗎。”李昶風笑道:“下兩盤棋就回來了,忙你的吧”李昶風說著,與黑大個出去騎上馬走了,絮媚對絮蕊說:“今天我輪值不易離身,明天的婚事拜托啦”絮蕊道:“這麽大的事,我去替你吧”絮媚:“你想吧,不中,我得走,心裏慌張”絮媚說著向馬棚跑去。


    和根找的寡婦姓秦,和興找的寡婦姓金,絮蕊果然是有心計的人,第二天剛到卯時就打扮齊整把人喊叫起來,對二丫說:“快去把二奶奶喊起來太陽曬著屁股了,還沒睡夠。”二丫像領了懿旨可著了喉嚨喊叫起來:“二奶奶,大二奶奶,太陽曬著屁股了,快些吧。”絮媚瞌睡的睜不開眼,揉著眼睛走了出來,剛伸手去挽頭發,前麵的扣沒有係好,胸襟又散開了雙手急忙去掩懷,二妮二丫急忙向前幫忙,二妮說:“這麽疲憊,咋啦,一夜沒停事?”絮媚啐道:“放屁,倆人下棋下到後半夜,才睡著沒有多大一會。”二丫笑道:“就算下到後半夜,還有半夜呢,誰u不著呀。我去喊老爺。”絮媚說:“你別去招惹他,才睡著。昨天晚上還喊叫你的名字呢”絮蕊說:“上午媳婦就要娶來了,趕緊寫對聯吧。”絮媚說:“這麽大的排場,我那點道行我是不敢寫。”絮蕊說:“相公常說村裏人個個文武雙全,有黑二哥在愁啥,二妞一溜小跑叫來了黑大個,黑大個也不客氣,揮毫潑墨用篆體寫了幾幅福祿增祥,恭賀新禧,幾個女眷不認識,二妮說:“二哥二哥這是啥子呀,好看是好看,左一看舞搶弄刀,右一看手足舞蹈,念啥呀?”絮蕊道:“真好真好比老爺寫的還好,像畫一樣。”黑大個笑道:“你們沒見過你們金飛碟嫂子的字,那才叫好呢,胳膊腿都會動”絮媚說:“青枝綠葉,你們倆拿著去貼吧,弄好別貼反了。”兩人說說笑笑的領命走了。絮媚又說:“二哥快些寫對聯吧,兩個大當院幾十間房子,好多聯子呢。黑大個坐在椅子上說,:“寫對子可得打好底稿,可是有講究的。”黑大個想起巨貪和珅拚命斂財富可敵國,隻落個家破人亡,想起姑奶奶曦蓉拖兒帶女,帶著財寶迷路山林,該是多麽的驚恐絕望,想起和根和興幾十年,與禽獸為伍,飲毛茹血,又受了多少的折磨。黑大個想著想著,禁不住的潸然淚下,二丫見黑大個落下淚來,急忙從桌子牚上抽下毛巾遞給他,黑大個擦了擦眼淚,提筆寫到:“貪不夠,攫盡人間黃白物,下聯曰:天有道,事與願違嗣遭殃。橫批曰:倍受蹂躪。黑大個寫完,又照抄了一幅。這時青枝綠葉一貼完回來,黑大個交代道:“這是上聯,這是下聯,貼到兩家的大門上,”絮媚不放心跟著去貼了。絮蕊二丫伺候著,黑大個又寫到:和有根,散盡不義,放生根。下聯曰:和有興,稼穡勤勞能有興。橫聯曰:天道如此。黑大個交待道:“這是堂屋正門上的,別弄錯。”黑大個又給臥室寫了一副,上聯曰:人有姻緣天早定,下聯曰:千等萬等有盡期。橫批曰:翻江倒海。二丫不解其意憋不住問道,:”二哥,啥意思,屋裏發大水了?“黑大個想不到二丫會有這一問,一時間回答不上來,絮蕊見黑大個不自然解圍道:“你著啥,光知道吃。翻江倒海還不是七上八下,兩口過日子哪有正好的。”話沒有說完,便“撲哧”一聲笑開了。二丫狡獪的笑了兩聲,說:”你說的我咋覺得不對頭呀,管它是啥,畫畫拉到了,二哥快寫吧,二奶奶快回來了。”黑大個又給磨房配了一副對聯,上聯曰:千轉萬轉沒有頭,下聯曰:兩情綿綿無盡期。橫批曰:細水長流。絮蕊說:二哥在給廚房寫一副就夠了。寫得真好。”黑大個揮筆寫到:不飲卯時酒,不打酉時妻,橫批曰:相濡以沫。二丫呆呆的看著對聯說:“二哥呀我看不懂心裏光憋得慌,絮蕊伸手在她屁股上狠狠地打了一巴掌,說:”你真是白伺候老爺了連這都不懂,我告訴你,大早起不能喝酒,大早起喝多了一天啥也弄不成,天快黑時不能打老婆,快黑了把老婆打跑了咋辦,出事不出事。”二丫揉著屁股說:“哎喲喲明白了,怪不得老爺一到吃晚飯的時候說話分外好聽,還聽話,”一邊跑一邊叫:“這門聯就是有講究,真有講究。”


    黑大個剛洗過手,李昶風領著二妮走了進來,還沒坐好,絮媚領著和根和興走了進來,和根和興穿著新衣服,胸前掛著大紅花,肩上搭著紅綢帶,頭上還戴了頂黑禮帽真是人五人六的。絮媚說:“都準備好了,快去娶吧十幾裏路呢,可不算近,別誤了時辰。四班響器都來了。”李昶風說:“既然想熱鬧,就好好熱鬧熱鬧,”絮媚早已忙得滿頭大汗,說:“你們去娶把我可不管了,我去安置家裏的響器。”說著又舉步蹜蹜的跑了。


    因娶的是一個村的媳婦,兩隻娶親隊伍合並在了一處,縣裏又派了兩輛汽車,汽車上坐著兩班響器敲鑼打鼓,拍大叉,吹大號。聲勢極大,真是十二分的排場,汽車的後麵是一溜高頭大馬,兩頂披紅掛彩的大花轎,還有幾十名快槍馬隊隊員當保鏢。二丫給二妮說:“看看多排場這麽多人,我看啊,他們連水都管不起,二妮笑道:“今天你占了我的光,跟著老爺好好威風吧,管那麽多幹啥。“二人都是豆蔻年華,粉雕玉琢一般給娶親的隊伍,增加了不少的光彩,欲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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