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秦楓以神念小人的形式,在少女的識海之中慢慢探索。


    隨後薑雨柔飛升,少女轉投稷下學宮,拜師於薑雨柔的師兄皇甫奇。


    後偶遇太一教掌教風紀,深得青睞,得傳《道經》,遂兼修儒、道兩家。


    後三十年,皇甫奇飛升,少女隱居終南山,潛心修煉儒、道,注解《道經》,再不問世事。


    山中無寒暑,直到十年之前,冷雲飛丞相當庭被秦道直氣死。


    一名戴著青銅鬼麵的隱士,讀破萬卷書,終於自終南山出,開始了自己的複仇計劃。


    別人問她性命,她隻說自己姓張,有人問她為何要戴猙獰青銅鬼麵,她便說,自己害過惡疾,滿臉麻子,太過滲人。


    籌備九年,一朝在西北邊荒,燕國故地發動起義。


    張麻子之名,隨義軍席卷不脛而走。


    “原來,義軍首領真的是這個少女……”


    秦楓自言自語道:“她受冷雲飛啟蒙大恩……”


    秦楓思忖道:“而冷雲飛被道直在庭上活活氣死,難怪她要出來為冷雲飛複仇……”


    “也難怪她會對道直和大澤神朝有這麽徹骨的仇恨。”


    “可她到底是誰?”


    “難道是冷雲飛府上收養的女童?”


    “所以都不曾見到她的父母?”


    “還是看中的女弟子?”


    “等等……”


    秦楓驀地看到了這一幕幕記憶中畫麵裏,看到了少女給別人寫的一封信,落款是——張憶水!


    “她姓張……”


    “憶水……水……”


    秦楓正思量之間,隻見一道清光驟然凜冽。


    挾無窮無盡的浩然正氣與天地靈氣,竟是朝秦楓席卷而來。


    “秦楓你們一對狗父子!”


    大力未到,嬌喝先到,隻見一襲倩影手握銀毫浩然筆,竟是直接秦楓神念小人的後心。


    “還我外公命來!”


    儒家修浩然正氣,道家修天地正氣。


    兩者雖並行不悖,能夠將兩者融合起來的,除了曾經進入過道家小世界的秦楓,應該就隻有……


    張憶水!


    秦楓的神念,幾乎以毫厘之差,驀地側身閃過點刺過來的銀毫軟筆。


    “嘭!”


    秦楓畢竟隻是一道神念進入張憶水的識海探查,此時此刻,張憶水卻通過《道經》中的秘法,以“易”術,將念力完全變為自己的化身,朝著秦楓攻來!


    兩人對撞一掌,浩然正氣與天地正氣滾滾,竟是與秦楓散發出來的神念光芒鬥得旗鼓相當,兩人各退開一步。


    秦楓詫異的卻不是這少女儒、道雙修,居然實力已經達到了這樣強大的地步,而是……


    “冷雲飛是你外公?”


    “那張澤沐是你……”


    張憶水手中銀毫浩然筆已是揮舞如匹練劍芒,直刺秦楓肋下。


    “張澤沐的確是我父親!”


    張憶水搶步上前,手中筆走劍勢,連連追擊秦楓。


    “我們張家三代為你大澤神朝鞠躬盡瘁,你就是這樣報答我們的?”


    “今日你既自投羅網,我便斬了你這道神念分身,為我外公討還血債!”


    秦楓眼見朝著自己胸口紮來的白毫浩然筆,驀地就想起了在妖界死星時,為救自己而犧牲的張澤沐來!


    澤沐,澤沐,俱是水字旁……


    難怪冷雲飛之女,冷芸湘要將她與張澤沐的女兒取名叫“張憶水”。


    乃是取了追憶張澤沐的意思。


    可是這在中土苦等張澤沐的孤兒寡母,又哪裏知道他們等待的人兒,已經永遠長眠在妖界死星的寂寥虛空之中了。


    一時心痛,隻聽得“噗”地一聲,白毫浩然筆竟是從秦楓的元神分身胸口穿刺而過。


    張憶水也不曾想到,自己居然能夠如此輕易的一擊得手。


    此時此刻,反而難以置信地看著麵前的秦楓:“你……你為什麽不躲開?”


    秦楓卻是搖了搖頭說道:“澤沐舍身救我一條命,莫說是一道元神分身,縱使要我秦楓的命,也是值得的!”


    張憶水聽得秦楓的話,青銅鬼麵下的美目霎那之間就呆住了。


    “你……你說我父親他……”


    秦楓點了點頭:“妖界死星,他為救我而死!”


    說完,秦楓抬起手來,將張澤沐留下的八卦金令輕輕取出,托在掌心裏,注入了一絲神念。


    旋即……


    妖界死星深處,灼眼的火光之中,伴隨著張澤沐最後的遺言響起。


    “師尊,你常說‘人死有輕如鴻毛,有重如泰山’。”


    “徒兒亦時常決定,有朝一日當為大義而死。”


    “中土不可一日無師尊,天外天前路也不可無師尊……”


    “如此……徒兒之死,就不再是輕飄飄的鴻毛了。”


    隻聽得金令裏張澤沐的話音最終低沉暗啞,語氣卻是越發地堅定:“願來世,仍與師尊再續師徒之緣。”


    “師尊,永別了!”


    聽得張澤沐的話,霎那之間,金令緩緩落在了張憶水的手中。


    無窮無盡,張澤沐在中土的記憶,湧入張憶水的腦海之中。


    他與秦楓的師徒之情,生死相托,亦師亦友。


    他與冷芸湘如何相識,相知,相戀的記憶。


    他離開中土時,對冷芸湘腹中孩子的戀戀不舍。


    一切的一切,都如此的真實,如此地毫發畢現。


    “原來……”


    張憶水喃喃自語說道:“父親大人是儒家小世界的人……”


    “原來……”


    “當年父親與母親,是大帝你促成的……”


    “原來,父親不是狠心拋下了我們,去求天外天的永生……”


    “而是為了追隨大帝抵抗域外的入侵……”


    說話之間,兩道涓涓清流,頓時從青銅鬼麵具裏順著麵頰流淌了下來。


    不知是悔恨,還是感動。


    “我錯怪他了……”


    “我也錯怪大帝了……”


    她手中的銀毫浩然筆無聲地砸落在了腳邊。


    此時此刻,龍門關前,眼看著即將交戰的雙方。


    卻出現了驚人的反轉。


    原本以為中了秦楓的偷襲,必然無疑的青銅鬼麵人,驀地抬頭來。


    “誰也不許妄動!”


    沒等眾人反應過來,隻見一張青銅猙獰麵具驀地從半空中被她自己拋了下來。


    麵具之下,是一張梨花帶雨,卻足以傾國傾城的盛世美顏。


    冷芸湘的美貌與張澤沐的儒雅,在她的身上,十分自然地結合在了一起。


    “我們的張帥是個絕世美人?”


    不止是龍夢宇,所有的反抗軍將領都驚呆了。


    未等他們反應,張憶水已是徑直撲到了一個人的懷裏,低聲抽泣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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