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楓聽得這話,登時心頭一震。


    因為他作為儒聖轉世,儒家修煉的乃是順天之道,受天地意誌遴選……


    等於是天道在中土的代言人,秦楓所接觸的天道,並不是這樣的。


    中土天道,仁厚蒼生,賞善罰惡,公正不阿。


    沒有中土天道的扶持,就不會有儒家,更不會有後來儒道的大興和秦楓重生歸來後的儒道複興。


    “這不是中土時期的天道,那這又究竟是……”


    隻聽得太古三皇再次重複道。


    “天地不仁?為之奈何……”


    燧人氏道:“誅天可否?”


    有巢氏道:“人族亦是天地生養,雖天道苦待人族,但亦有養育之恩,不可誅逆!”


    神農氏歎息道:“人族為天道所養,卻不為天道所眷,徒然為棄子,奈何,奈何?”


    秦楓聽的這話,也是心有淒淒然。


    為天道所養,卻不為天道所眷,人族就好像大家族中不受待見的庶子。


    難道隻能安於天命嗎?


    正當此時,燧人氏又道:“誅天不可,擇天可否?”


    有巢氏旋即點頭道:“擇一天道為人道庇護,大善!”


    神農氏以說道:“且以吾等骨肉血身為人族搏一線生機,以我等修為替人族開萬世太平,善之善者!”


    話音落下,太古三皇一齊合掌,渾身氣息徹底爆發。


    當即,比秦楓當日所見的飛升雷劫還要可怕的天劫,霎那轟擊而下。


    以三人為中心,萬裏山林瞬間化為赤地火海,天塌地陷之中,三道人影奮不顧身,迎雷而上!


    霎那之間,秦楓隻覺得心內一驚。


    這樣的感覺,他也感受過……


    如果普通的雷劫,目的是阻撓武者突破,這飛升雷劫就是要奪人性命,直接將膽敢逆天的賊徒,擊殺當場!


    當時,秦楓渡第十重雷劫,踏上飛升之路時,就感覺到,這第十重雷劫中的天道似比之前九重雷劫暴戾了不知多少倍,狂暴得不像自己熟悉的那個天道……


    原來是……


    秦楓霎那之間就明白了什麽。


    隻見,漫天雷海之中,太古三皇神農氏,有巢氏和燧人氏拚命搏殺之後,終於打到了飛升之路的盡頭。


    飛升之路的盡頭,滾滾雷雲似化為一道宮門,宮門之後,浩瀚星空如無盡虛空。


    但一道強大的能量,仿若是接引一般,比起秦楓三世輪回所感受的任何能量都要磅礴。


    那磅礴能量,從門後傳來!


    隻是不知要將他們引去何方。


    在三位強者的奮戰之下,天路居然被他們轟開了!


    可就在這時……


    燧人氏在先,有巢氏,神農氏竟是直接殺回到飛升之路中!


    秦楓的眼皮一跳,他們要幹什麽?


    “天門就在眼前,不知後來多少強者夢寐以求的機會就在眼前……”


    “他們居然放棄飛升!”


    隻見第二次,太古三皇殺透飛升之路,雖然各個帶傷,但包裹著飛升之路的雷劫,卻也縮水了許多……


    就在這時,他們不顧身上的傷勢,再次折返!


    第三次殺透飛升之路,滾滾雷霆已足有第一次的一半了!


    太古三皇此時也是滿身血汙,衝在最前端的燧人氏,渾身更是鮮血染透紅甲。


    有巢氏瞎了一目,血窟窿邊,另一隻眼睛,卻是依舊堅毅如鋼鐵。


    神農氏斷了一足,兀自大笑一聲,跟隨前麵兩帝再次回返!


    第四次走飛升之路!


    第四次殺透飛升之路……


    承載飛升之路的雷劫已稀薄無比,太古三皇亦是斷臂斷腳,四肢再無齊全。


    整個天地之間,充斥著不知名,不知意義的哀嚎之聲,刺耳生疼,令人五內俱焚。


    “這是……天道的哀嚎嗎?”


    秦楓聽得這聲音竟是心內沒來由地發毛起來。


    飛升之路的可怕程度,秦楓可謂是深有體會,雖不知當年武帝如何衝開了飛升之路,但太古三皇居然連續四次殺透飛升之路……


    直殺得苦待,蔑視人族的天道發聲哀嚎,甚至求饒?


    這可怕的力量,這可怕的意念,給人的震驚,無以複加!


    可即便麵對天道的哀嚎和求饒,身體和精神都已經到了極限的太古三皇,竟是又一次回返。


    第五次殺入飛升之路!


    天道似也到了垂死掙紮的時刻,秦楓雖然看不到飛升之路內的情景,但奇怪的是,卻能夠到整個天道的情緒。


    由一開始的蔑視,到驚愕,到震驚,最後到絕望,甚至瘋狂。


    最後陷入了瘋狂的天道如孤注一擲,霎那之間,天地易改,滄海斷流,無數荒獸,成族成族地哀嚎著化為天地精氣被抽入到了飛升之路之內!


    最終……


    一聲巨響,天塌地陷,岩漿噴湧!


    飛升之路從中間粉碎斷開,道道發狂的神念從其中嚎叫奔逃而出,最終凝為一個足以遮蔽山川日月星辰的巨臉,在憤怒而狂暴的情緒之中爆裂開來!


    帶著無窮恨意和詛咒的神念厲聲四散。


    與此同時,在爆裂的巨臉之後,一道秦楓熟悉的,仁厚,柔和的天道氣息徐徐而生。


    雖然還顯得弱小,但的的確確是秦楓所熟悉的那個天道了!


    到此,秦楓在震驚之餘,終於緩緩吐出了一口氣。


    “震撼,實在是太震撼了!”


    “太古三皇與洪荒天道同歸於盡,以命擇天,才換了如今支持人族的天道嗎?”


    秦楓隻覺得相形見穢,慚愧說道:“我雖貴為儒聖,這等舍身之念,我……我不及萬分之一!”


    正當這時,一道人影,拄著一根殘破長槍,緩緩從粉碎的飛升之路內走出。


    他看了一眼腳下滄桑巨變的中土世界,又看了一眼逐漸虛化消散的飛升之路。


    轉過身來,拖著一條殘廢的右腿,一瘸一拐地走進了天門之中。


    天門閉合,天地之間磅礴到可怖的氣息終於消散。


    然而就在此時此刻,秦楓驀地感覺到身體又有了力量。


    霎那之間,山川凝固,固化為壁畫,一幅燧人氏、有巢氏、神農氏,太古三皇以身擇天的壁畫,凝固在了三皇戰天的最後時刻。


    山河崩解,荒獸哀嚎,人族大興的契機終於到來了!


    霎那之間,《天帝極書》驀地從秦楓身體裏飛出,竟是自動翻到了太古小世界的那一頁。


    《三皇擇天圖》驟然虛化,飛入太古小世界之中……


    與此同時,磅礴到令秦楓自己都覺得可怕的力量,從身體裏的《天帝極書》裏噴湧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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