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尚書的專用馬車“骨碌碌”地在京城的街道上行駛著,轉了幾個彎後停在了一處位於京城東邊,豪華程度僅次於皇宮的府邸,名曰“太子府”。


    李禦龍眼觀鼻鼻觀心地跟在嚴廣濤後麵,在一眾宮娥太監的引領下,來到了太子的書房外。


    由領頭太監在門外稟報後,書房裏傳來一把年輕沉穩的聲音:“進來吧。”


    “尚書大人,請。”太監為嚴廣濤輕輕地打開了房門,嚴廣濤對他點點頭,便帶著李禦龍走進了書房。


    “微臣(草民)見過太子殿下,殿下千歲千歲千千歲!”


    李禦龍學著嚴廣濤那撲通一下樣雙膝跪地,媽呀,地板真硬,怎一個酸爽了得?


    “免禮。”太子劉光揮手示意兩人平身。


    嚴廣濤簡要地說明了來意,並把李禦龍給他的那個本子遞給了太子。太子略了李禦龍一眼,再去翻那本東西。


    “恩,裏麵大大小小的官員有差不多二十來個,級別最高的是都轉鹽運使使司運使陳沛,沒想到他也來參合了一把。這次就算折不了二弟的一條腿,也得拔掉他身上的幾根毛。”太子對這份情報似乎挺滿意。


    嚴廣濤趁機進言:“太子,您有所不知。這份東西是微臣的一個門生費盡心血才得來的結果。可惜的是……”


    “可惜什麽?”太子微皺起那兩道俊逸的眉毛問道。


    “可惜的是微臣的那個門生一家三十六口,就除了他的兒子,就是旁邊的這位少年,之外,全部都被顧尚峰殺害了。”


    “哦?有這回事?”太子再次把目光停留在李禦龍身上。李禦龍微含著頭,麵上沒有一絲表情。


    “沒錯。顧尚峰還冤枉他是縱火燒死全家的凶手,連州城及附近的幾個州府都在通緝搜捕他。”


    太子放下了手中的本子,扶著下巴思考了一下,然後問李禦龍:“你叫什麽名字?”


    “回太子的話,草民的名字叫金鑲玉。”


    “你有什麽證據可以證明是顧尚峰派人來殺你們全家的?”


    李禦龍誠實地搖搖頭,“沒有。父親事前跟草民提起過,顧尚峰知道了他的身份和計劃,也許過不了多久就會對金家動手。結果當晚就來了一大批穿著黑衣,蒙著麵的刺客。


    草民沒有看到顧尚峰的本人,隻知道有一個人的名字叫曹真,他在今年四月份的時候化名曹大牛故意接近草民的姐姐,後來還入贅到金家當上門女婿。


    就是在那一晚,草民躲在柴堆裏親眼看見他用劍殺死了草民的姐姐。所以,草民懷疑那個曹真就是顧尚峰派來的臥底。”


    太子微微搖了一下頭,“這樣的話,姓顧那一派暫時是動不了了。如今單憑你的一麵之詞,很難將他定罪。況且,就算你有證據證明是他幹的,本宮猜也會有替死鬼給他頂罪。”


    “微臣猜那個替死鬼應該是黃山。”嚴廣濤捋著長須說道。


    “沒錯。不過,就算挖不動,本宮也要去挖鬆它。嚴大人。”


    “微臣在。”


    “你明天上奏時就隱晦地把這個案件的主謀指向顧尚峰,讓那個剛上任的戶部侍郎也好好聽聽他兒子做的好事,別以為升了官位置就一定坐得穩。”


    “微臣領命。”


    太子轉而對李禦龍說:“金鑲玉,你放心。你家人的犧牲不會白費的,本宮遲早會替你找回公道來。”


    “謝太子厚恩!”李禦龍不會說其他恭維的話,就又跪了下來向太子磕頭。


    “起來吧。有可能明天父皇會把你也叫上金鑾殿去對質,你今天且回去好好準備該怎麽去說,以防萬一。”


    不會吧,見完小boss還要見大boss?


    事情果然如太子所料。皇帝看完嚴廣濤上遞的奏折後大發雷霆,立刻任命了欽差大臣趕往連州城一帶,看看那幫人是不是真的如此膽大包天,竟然敢在朕的眼皮底下死挖鐵礦?


    這種事情是可大可超級大,往大了說是想販賣私鐵牟取暴利,往更大了說就是想私造兵器造反。


    全朝的文武百官都在竊竊私語,他們都知道,這幫人裏麵品階最高的一個官隻是從三品,就算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也不敢做出這種會抄家滅門的事來。如今這事是太子黨這邊提出來的,那麽那個真正的主謀會不會是……


    當然,他們隻是在心裏猜測而已,誰也不敢漏出一個字來。戶部侍郎顧東海鎮定自若地站在前麵的位置,幸虧沒有他兒子顧尚峰的名字。他對自己的兒子做事一向放心,狠辣之餘又滴水不漏,頗有他這個老子的風範。


    隨後,嚴廣濤又順帶上奏了轟動連州城的金家滅門慘案,並說出了為他提供如此重要的情報之人就是那個金家的當家人金滿堂。


    這一下官員們更是沸騰,難道這兩件事是有關聯的?而且,大家記得連雲縣的縣令正是戶部侍郎的長子顧尚峰。雖說沒有證據指向這個案件和顧尚峰有關,但是發生在他的管轄範圍之內,他也脫不了幹係。


    顧東海聽了之後就呆不住了,這個姓嚴的老不死明麵上在陳述案件的疑點,實則句句都在暗示和他的兒子有關。是可忍孰不可忍?


    於是,他就站出列來,對皇帝說:“皇上,微臣有事要奏。”


    “允。”


    “啟稟皇上,皆因微臣的犬子正好在連雲縣任命,所以微臣對於金家一案也有一定的了解。據微臣所悉,案件的起因是金滿堂的獨子金鑲玉在中秋的前一天和別人起口角打架,被先生請回了家裏麵壁思過。


    金滿堂因此重重地處罰了金鑲玉。金鑲玉本來對自己的父親積怨已深,這一次更是盛怒,所以一氣之下在半夜的時候和自己的隨從合謀縱火殺人,並逃出了連雲縣,兩人如今還在被通緝中。”


    顧東海陳述完後還有意無意地看了嚴廣濤一眼,嚴廣濤諷刺地笑了笑,又走出列說:


    “啟稟皇上,金家的人除了被通緝的那兩個,其餘的都被燒死了。又有誰能親眼看到是金鑲玉放的火?微臣認為,所謂的放火報複家人,隻不過是老百姓們的以訛傳訛罷了。”


    顧東海抓住他不放:“哦,既然嚴尚書都這樣說了,那老臣問您一句。您口中的有刺客到金家去殺人,除了金鑲玉和他隨從之外,還有誰看到?”


    “並無其他人看到。”


    “按照您的說法,豈不也是金鑲玉的片麵之詞,不足信矣。”


    皇帝聽了二人之話,覺得的確是件無頭公案,答案就隻能從金鑲玉身上找出來。


    顧東海乘勝追擊:“皇上,以微臣之愚見,應該速速抓拿金鑲玉並對其審訊,甚至用刑,微臣就不相信,在嚴刑之下他敢不說出真相來。”


    “皇上,萬萬不可啊。按照顧侍郎所說那樣,豈不變成嚴刑逼供了?稟皇上,那個金鑲玉此刻就在午門外等候,皇上大可召他進殿內,一問究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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