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山學院是連雲縣的貴族子弟讀書的地方。這一天,由綠袖帶路,李禦龍來到了他的學堂。剛進課室的門口,曾柳言就看到了他向他揮手。換了書生裝的曾柳言沒了昨天那份妖冶,倒是落得了個清純的味道。


    “鑲玉,快過來。先生就要來上課了。”


    李禦龍感覺周遭的同窗看他的眼神都帶有不懷好意的輕佻,他略眯著眼睛不動聲色地坐到了曾柳言的身邊。


    教書先生是一個頭發花白的老頭子,據說曾經是同科進士,也在京城當過幾年小官。解甲歸田之後就到了連山書院教書育人,平時最愛板著個臉講述自己當年的風光史。


    李禦龍對這些搖頭晃腦的四書五經真是一點兒也聽不進去,不過金鑲玉本身也是個學渣,每天來上課隻是為了應付金滿堂,根本無心去考什麽科舉。也是,有個這麽會掙錢的老爹,還當什麽官去?官場的水也很深的呐。


    同桌曾柳言在上課的間隙還偷偷拿了一把棱花鏡來自憐一番,“鑲玉,我這幾天睡得不是很好,皮膚差了很多啊,你看,這裏還出了個小疙瘩。”


    “滾!”李禦龍豎起課本低下頭來裝睡,最煩身邊有人在吱吱喳喳地念叨。


    “討厭!你怎麽變得那麽粗魯啊?”曾柳言十分不適應他眼裏的金鑲玉的變化。


    等先生走後,有人過來撩撥曾柳言。他伸手捏了曾柳言腰上的肉一把,嚇得曾柳言連忙往李禦龍身邊躲,還笑嘻嘻地說道:“美人怎麽瘦了呢?是不是想我想得茶飯不思啊?”


    “呸!張子東,別碰我!”曾柳言和金鑲玉在學院裏老是被一些不正經的同學占便宜,他倆的個性又偏向女性化,被欺負了除了還幾句嘴之外真的不敢怎麽發作。


    “摸摸又怎樣?會少幾兩肉嗎?來,讓我抱抱你。”叫張子東的那個人笑得十分猥瑣,雙手環抱著曾柳言的細腰,這身體軟綿綿的抱起來真舒服,真是好過去明月莊。明月莊的收費也是一個貴。


    “放開我,你這混蛋!”曾柳言越是掙紮得起勁,其他的同學就看得越是興起,有的人還起哄說:“張子東,敢不敢親一個?”


    在張子東那張醜陋的臉湊過來正要親上眼圈已有淚珠打滾的曾柳言時,旁邊的李禦龍突然伸腳踹倒了他和曾柳言的桌子,坐在他前麵的那個人也被連帶地踹倒在地。


    李禦龍站起來死死地盯著張子東,“放開他。”


    周圍看熱鬧的人都安靜了下來,被踹倒的那個也不敢吭聲,都在暗暗觀察平日像個姑娘一樣膽小的“金鑲玉”怎麽一下子就換了個人似的。


    書院裏的同窗家裏都是當地有頭有臉的人,各家的關係盤根交錯,平時有矛盾最多是打打嘴仗,哪像李禦龍這般一言不合就開打?張子東推開曾柳言,指著李禦龍罵道:“你這個娘裏娘氣的雜碎也敢在爺麵前撒潑?別以為你的老子掙得了幾個錢就很了不起,你們金家這窩外來雀,如果我爹聯合起連雲縣的其他幾個世家,你們姓金的得全部卷著席鋪滾出這個地方!”


    很多人都默默地站在了張子東的身後,表示支持張子東。隻有零星的幾個人還是留在原來的座位上觀摩著形勢。其中一個長著一對微微上挑的丹鳳眼,容貌出色的男子正在微微笑著,露出兩顆可愛的尖牙。他叫顧知憫,是顧縣令的長子,別看他表麵一副無害和善的模樣,其實性格恰好相反。書院的人都對他敬讓三分,不僅是因為他爹的權勢,還有他本身的聰慧狡猾。


    “嗬,”李禦龍讀中學時又不是沒打過架,最看不起的就是這種動不動就拿家裏的老子出來當擋箭牌的孬種,“老子們恩怨由他們自己來解決,今天是你和我兩個人之間的恩怨,敢不敢跟我單打獨鬥?”


    大家都大驚失色,什麽時候“金鑲玉”學會和別人打架了?他不是最討厭這種隻有蠻人才會做的事情嗎?曾柳言也是覺得很出意料,不過看到李禦龍這麽奮不顧身地保護他,心中很是感動。自己幫不上什麽忙,隻有站到他身後支持他。


    “就憑你?”張子東長得矮但粗壯,他鄙夷地瞟了身材單薄,四肢修長的李禦龍一眼,“這細胳膊兒細腿兒的,跟老子在床上玩兒還差不多,哈哈哈。”


    其他人聯想到李禦龍脫光衣服,像個瓷玉娃娃般躺在深紅色的錦被中等待垂憐的模樣,紛紛跟著發出曖昧的哄笑。


    “想跟爺我到床上玩兒?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是個什麽鳥樣?我就算日狗也不會去日你這坨糞!”感覺深受侮辱的李禦龍說完就往張子東的臉上狠狠打了一拳。


    張子東受痛連退了好幾步,他吐了一坨子唾沫星,咬著牙說:“你大爺的,敢真的打老子?看老子今天怎麽弄死你!”他飛身過去,將李禦龍撲倒在地,兩人很快就廝打在一起。他力量大過李禦龍,但禁不住李禦龍不要命地來反抗啊。所謂光腳的不怕穿鞋的,李禦龍不顧自己的死活拚命地往他的身上纏去,他也占不到什麽便宜,兩人算是勢均力敵,看不出誰能贏得了誰。


    “別打了別打了!”曾柳言瞧見李禦龍臉上和手上的傷痕,就替他覺得惋惜和疼痛,這麽好的一張臉,要是破了相怎麽辦?


    打了好一會,再怎麽激情昂揚的李禦龍也阻止不了金鑲玉這副柔弱的身體要累倒的趨勢啊,漸漸地,他就開始處於下風。張子東感受到對方的力量變得越來越弱,心中暗自得意,手下的速度沒有停,反而越打越快,越大越狠。


    “夠了!”正當張子東打得暢快淋漓之時,其中一隻手被人用相反的力道往後掰,他回頭一看,那人正是顧衙內。此人得罪不得,張子東隻好聽言站起來放開了李禦龍。


    被揍得眼冒星星的李禦龍眨著眼睛定神,對著那位出手幫他的人看了一眼後就沒有說話。


    經過這場鬧劇,雖然李禦龍是輸了,但是再也沒人敢在他麵前亂來。放學後曾柳言對著李禦龍好是一番感激涕零的表白之後才肯鬆開他的手離去,李禦龍拍拍被扯得皺巴巴的衣袖嘟囔道,“這金鑲玉結交的的都是些什麽奇葩啊。”


    “少爺,您在說什麽?”綠袖以為少爺要吩咐他事情,趕緊上前詢問。


    “沒事兒,回去吧。”


    “少爺,您這副樣子回去鐵定會被老爺罵。”


    “那還能怎麽樣?這麽多處淤傷,想遮也遮不住啊?”


    “奴才隨身帶了些傅粉,要不奴才幫你塗上一些來遮蓋?”


    李禦龍嫌棄地擺擺手,“不要,我寧願被老爹罵也不塗這娘們的東西。還有,我不是叫你把我房間裏的亂七八糟的東西都扔掉的嗎?怎麽你還會有?”


    綠袖倒著眉毛委屈地說:“這是奴才自己花錢買的,少爺您的那些奴才早就丟了。”


    “你、”李禦龍甩甩袖子,“真不知道該怎麽說你好了。走吧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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