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天星鬥火術,便是以天星為相,離火為根的基礎上演練出來的一種特別的火係功法。


    “平常的火係功法以剛猛霸道為要,克敵製勝或許很好,可是用在煉器鑄劍之上便落了下乘。九音,我問你,劍是什麽?


    劍是什麽?這個問題可真是廣泛,但在此時此刻,九音卻覺得:”劍就是劍主本身!我覺得一把真正與劍主心意相通的劍,就應該是劍主本身的另外一副軀體。師父,我不知道我想得對不對?但我覺得我若是要煉一把屬於自己的劍,那麽就一定會讓它與我心神合一。它時時刻刻都懂我的心意,而我若是累了困了,則可以藏在它的身體裏,隱身於天地之間。它就是我,我就是它。”


    這個想法或許有些離譜,因為史前從未出現過這樣的劍。更從未有過劍主本身可以藏身在劍中的事!甚至於靈劍本身是不能藏下任何東西的,反之倒是劍主本身可以收容他的本命之劍,將它藏在身中百般滋養。怎的這個小徒弟居然會反過來想呢?


    一謹從未聽過這樣的事,所以覺得很新鮮,便問小徒弟這樣想的緣由?九音其實也說不太清楚:“弟子就是在之前試驗劍體尺寸時想到的。一把合適的劍若真要與劍主身量相仿才可運之無礙,那麽它為何就不能是劍主本身呢?”


    “但靈劍本身是不能藏人的,它甚至不能儲物!”一謹真君雖浸淫此道三百年,卻也不曾想過在劍中藏物之事。九音也知道事情是這樣沒錯的。可有一點她卻覺得古怪:“師父,既然妖族,人類,天下萬物都是上天所創,那麽為何妖族能有天然的儲物空間,人類可以將靈劍藏於本身,靈劍卻不能反而行之呢?”


    這確實是個古怪的問題!


    一謹真君也確實此事不通。雖說天生萬物可有所長,但靈物轉化,卻都是疏途同歸的。既然上天給了妖族那樣的能力,修士通過努力也可收容萬物,那麽器靈便也該當如此。而之前從未出過的事,並不代表之後不會。“你能這樣想是好事,那麽此事以後你便在鑄劍中慢慢思量好了。不過現在,你得先把這天星鬥火術學好。你既有體查天道之心,那麽學起它來便應該更加事倍功半。此法本就是以天道為基,體查世間萬物為心的功法。它不主張霸道炙燒之術,而是認為天地萬物有精有粕。冶造之術,本義便是提純。若外火太過炙烈,那麽便不過是把靈物燒死,使其屍澤為我所用罷了。可若你能體察世間萬物之心,那麽便可用以溫火將萬物的糟粕趨除,不傷靈物之靈,你的劍器自然便不隻是死器。”


    *


    九音受教,當下便接了心法研習去了。這部功法其實是一謹真君得於上古的寶物,內容自然博大奧妙。九音一腦袋便鑽進去了,沉迷其中,每日除了修習功法,便是對著一地散落的物資試練。這其中自然以各類礦石為主。由簡至難,一樣一樣的提純。一轉便是二十年歲月匆匆而過。她成功地進入了築基六階,而她的天星鬥火術也已經練入了四階。修真界四品以下的礦石她均可將它們提純出來了。而當她捧著這些提純後的礦珠來到師父洞府外時,卻發現:師父的洞府竟是關閉的!


    門板上一張留條是寫給她的:“師父有事外出,你在家安心修煉,勿念。”


    師父這是出門了嗎?


    辦什麽事去了?


    九音突然間想到了之前那個扶疏提過的滋生萬惡的地方,心頭鬥覺不好,馬上便發了三道傳訊符出去。方庭,扶疏還有雙弈,她都發了。可是,這三個人卻是一個都不在門中。趕緊便乘著靈雲趕往執事堂,卻不想劍穀執事堂中,煆金師叔竟然也不在了,隻有沉穀師叔在。


    恭敬地上前行了一個禮:“師叔,弟子想問一下,我師父去哪裏了?”


    沉穀本是不愛管這些雜事之人,煆金在時,他從來不來這執事堂。可如今門中人手不足,他不坐鎮還能如何?隻是不曾料到的是,九音竟然出關了?一謹真君嗎?沉穀一時不曾言語,可九音看這情形卻是直接問了出來:“可是外麵出事了?是不是回春穀附近的那個地方?”


    沉穀眉頭皺了一下,但她既是已經猜到,也便不瞞了:“不錯,確是那處。十年前,以回春穀為中心的方圓百裏之內突然崩塌,一所占地三百裏有濃密森林突然湧現,其中蘊藏了無數妖獸,禍害四方。於是,各大門派便全派了人前去查探。本想著那不過是三百裏大的一個所在,幾月也便剿平了。不想那處出現的妖獸五階以上的竟有不下千隻,而且數量似乎越來越多。居於附近的極天門、長清門、太華門等五六個門派受創最深,便集體向各門派求救。掌門應諾便親自帶隊前去了。一謹師叔自然也在其列,還有和你交好的扶疏,方庭以及雙弈都去了。”


    “那弟子也去!”


    就知道會是這樣!但沉穀卻是搖頭:“你不許去。”


    “為什麽?”九音急了,那個地方是有食魂霧在的地方,若她在的話,起碼還能保得師父他們無虞,若是她不在的話……不行,她一定要去。九音扭身便要走,可眼前一花,沉穀卻是已經把她擋住了:“真君臨行前曾經叮囑過我,絕對不能讓你去參戰。”


    “為什麽?我已經築基六階了!”


    沉穀悄楞了一下,定晴一瞧,確實是已經六階了沒錯。可是:“你的戰力呢?九音,這次不是普通的遊曆,那是生死相搏的地方。掌門出戰前,下了門規,門中築基中期以下的修士絕對不允許前往。”


    “可我六階了!”她已經超標了!


    “但你的戰力卻根本不夠!”沉穀真人怒吼了出來:“這些年你雖跟了一謹真君為師,可你學的本事有多少,真君心裏清清楚楚。真君出門前便說了,以你如今的修為放在門中煉劍還有可為,若是出門隻能變成他人的拖累。九音,我知你著急真君與雙弈他們的安危,但就以你現在的能力,去了隻能拖他們的後腿!你什麽忙也幫不了,反而可能會害他們陷入危境。所以,你不許去。”


    九音恨得咬牙和,眼珠卻是開始微轉。明麵上不許她去,那她就暗地底去總行了吧?可她才想到這裏,便聽得沉穀真人講:“真君說了,要是讓他知道你不聽他的話,悄悄跟去了,那他就把你這種不尊師命的孽徒,逐出師門!”


    什麽?


    *


    九音是一鼓作氣衝到劍穀執事堂的,可是當她從執事堂出來時,卻覺雙腿如灌了鉛汁一樣,重得連邁一步都成了艱難。


    師父看不起她,他覺得她鑄劍還行,可打架卻絕對不成。


    他們都去前沿廝殺了,卻把她留在了門中。


    是愛護她嗎?亦或者,便象他們之前說的那樣,所有人眼中看到的那樣,她的戰力根本不夠支撐她出去殺敵!她成了養在溫室的花朵!需要門派的支撐和保護。亦或者,不隻是門派的。


    她攤上了一個好師父!


    不用她出門征戰。否則……為何這劍穀之地內竟是再也沒有一個築基中期以上的修士在?他們都被派遣出去了吧?獨留下了她這個沒用的東西!


    九音恨極了自己,一口氣便衝回了離宮峰。她日以繼夜的瘋狂練劍,不練到靈氣虛脫絕不罷手。似乎隻有這樣,才能發泄到胸中的塊磊。可是,她就算是一個人練到死又有什麽用?她幫不了那些在前線廝殺的人。師父,扶疏還有方庭和雙弈,他們都不知道怎麽了?


    憤怒,氣恨還有無盡的擔憂,讓九音簡直心急如焚。她幾乎天天都要到扶疏所在的那個小林去,更是一大早起來便要到師父的洞府門前等待,可是,一天一天過去,一月一月過去,全都是空。


    好不易,在第四個月的頭上,她終於等回來了一個人,方庭!


    可是,當她看到他時,方庭卻是已經是差不多就剩下一口氣了。他看見她的第一句就是:“他們三個都還好!”可九音卻是聽了這話後,氣得直接眼淚掉了下來。


    她淚如雨下,一個字也說不出來。可旁邊一個碧色衫子的築基女修卻是氣得直接罵了出來:“都什麽時候了,還有功夫在這兒掉淚。你沒事幹是不是?那就幫他把這些藥吃進去,然後再推宮過穴助他療傷!”


    九音讓罵得臉燙,自然趕緊接過了藥瓶。可方庭這會子卻是已經昏過去了,論說直接掰開也嘴喂也行,可九音卻是抽出了她的銀針,一針紮下方庭的嘴便是張開了。她很輕鬆的就把藥喂了進去,然後又將紫薑花露兌在了靈泉中助他順了藥下去。


    推宮過穴這門手藝在初初時分,她是不懂的。可後來看得玉簡多了,便自然知道了。知道此法是修士間為了幫助對方療傷,或者助傷藥盡快發揮藥力時所用的。隻是此法雖看起來快捷,但事實上卻對修士的修行頗是不利。修士之間因所練功法不同,所以靈力的氣澤也不盡相同。若功法不一,氣澤不同,相互渡氣得多了,免不得便會在筋脈之中留下痼結。雖一時看上去傷好得快些,可對日後的修行卻是不利的。既然方庭已經被救回來了,暫時沒有性命之憂,那九音就沒用這種法子。而是學著玉簡上看過的一套叫‘九輪推轉針’的針法在方庭的丹田處紮了下去。


    此種針法,名為九輪推轉。就是利用在丹田處九處隱形筋脈上的靈力,推動受傷的丹田之氣自行運轉,從而加速傷藥的吸收。雖方法一時看上去不象推宮過穴快,但對修行卻是半點壞處也無。更兼之,九音的兜裏頗有一些上好的傷藥,便趁著別人不注意的時候,給方庭喂了下去。兩下裏一同使力的結果便是天色不到擦黑的時候,方庭的氣息便已經緩過來了。


    他終於睜開了眼。可第一眼看到的卻不是一臉關切的九音,而是站在九音身後的碧衫女修。她冷冷地瞧著方庭肚子上的銀針,凝眉冷問:“你會醫術?”


    九音愕然,卻不知該說什麽。她能說她隻係統的學過凡間的醫術,卻並未正經學過修士的醫法嗎?可那碧衫女子卻是已經不需要她再說什麽了,便直接拽著她到了隔壁床上,指著一個黃臉的修士瞧:“用你的法子去救他。省得你在那邊隻知道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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