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是做什麽?”幹什麽自己打自己?


    九音上去拉他,結果,何逑卻是氣得又給自己添了兩記耳光。打得自己牙槽都有些鬆了時,才惡狠狠地回頭瞪她:“你不明白我為什麽揍自己是不是?”


    九音木然點頭,她當然不明白。何逑看她這副木頭木腦的樣子,氣得都快笑了。可轉頭想起自己也沒比她聰明到哪裏去,便更加惱恨,又甩了自己兩個耳光才道:“常家莊是什麽地方?那麽靈氣濃鬱的地方,怎麽會沒人覬覦?我們兩個若是高階修士也就罷了,占據那樣的地方,別人掂量掂量本事不敢來犯也算常理。可彼時你才煉氣四階,我不過煉氣五階。我們兩個小兔崽子生瓜蛋,吃得住別人拍嗎?”


    是吃不住!可是:“我們並沒有碰到什麽啊?”


    “問題就出在這裏!”何逑一下子暴怒了,咚的一下就跳了起來,結果一下子撞到了車頂,撞得自己生疼的同時,也把那些依舊昏迷的小修士們帶倒了一片。結果導致他再想坐下來時,竟發現沒地兒了。


    如此情景,真是氣得何逑……不知道要說什麽了。他覺得自己簡直是太沒用了,可那股心酸、那股滿足和隨之而來的羞慚卻是讓何逑的眼框酸了:“我以為他真的走了,再不管我了。這三年咱們沒碰到什麽事,我還以為是我的運氣終於開始變好了。可原來……是他在暗中保護。他那時和我娘說的便是:無論如何,也要保我五年。我先前氣他不守承諾。可如今……他做到了,我卻……”


    何逑的聲裏漸自有了哽咽,他說話顛三倒四的,九音其實沒有聽大懂。但其中隱隱透出來的意思卻似乎是:他們這三四年的安寧皆是那個紫衣男修暗中相護的原因。他把可能侵擾到他們的壞人全都趕走了,她和何逑才能安安寧寧的過了這幾年。可是,那個紫衣男修和何逑母親相約的時間到了。他走了!然後……再沒有庇護的他們兩個小家夥,便成了沒有抵抗力的小白兔,隨隨便便就讓人抓到了!


    何逑和那紫衣男修之間到底有什麽事,九音既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事情已經出了,再懊惱也是無用。“咱們還是想想怎麽逃走吧!”


    一個人在那裏生悶氣,有毛用啊?


    她倒想得開!何逑很沒好氣地看這個傻妞:“你就隻想到這個?”


    “啊?”九音沒聽大懂,他還想讓她想什麽?


    何逑實在是對她無語了,直接一把便是準確地捏到了她的臉頰:“你的隱身符失效了!你就沒發現嗎?”


    什麽?


    *


    九音也驚呆了。而在這時,車上那些昏迷過去的少年修士們也一個個陸續地醒過來了。其中一個十分漂亮的女孩子在看到自己身上的衣服竟然隻是一層裏衣後,幹脆直接尖叫出來。抱著雙臂嚇得縮在一角的樣子……真是讓人無語透了。


    何逑直接冷哼一聲別開臉去,他雖好玩,卻對女人沒興趣。但其餘四五個少年男修卻有幾人眼中閃過了好笑。若不是此時此刻被困在這莫名其妙的地方,想必這幾個都會上去戲弄那小姑娘一翻了。隻是……眼下的情形實在是古怪!周身靈力被封,又被困在這一個看著簡簡單單,卻怎麽打也紋絲不動的馬車內,這是要將他們弄去哪兒?


    大大小小九個小修士為了突破眼前的困境,自然免不得商量起來。首先自然得自我介紹了一下,不聽不知道,一聽之下九音才發現:這九個人裏竟然有七個全是出身名門大派的,兩個極天門的,兩個昊天宗的,一個漠北天彌宗的,還有三個是靈獸宗出門辦事的,就連膽子小得象個鵪鶉的漂亮女孩子都是玄天宗的弟子。


    這些人的年歲修為都頗相仿,二十歲左右,煉氣中階。來自五湖四海,但最後被打暈前記得的最後地點,卻全是在這個洛國南側的地界。


    這中間有什麽說不得的事嗎?


    “我覺得這些人抓咱們來,所圖必大。否則,犯不著隻衝名門子弟下手。”這九人當中,若論形貌,是何逑和那個玄天宗的小女修最出眾。可若等階,卻是極天門那個麵白如玉,長著一雙丹鳳眼的小子最高。他煉氣十階,剛才似乎自稱為封如瀚。在修真界的規矩裏,誰的修為高,誰就是老大。這小子當仁不讓的占據主導地位。


    其它人並無意見,哪怕何逑,雖然一副擠眉扭臉的不甘樣,卻也沒說什麽。而封如瀚的這個猜測,其實這些人也都同意。可是:“他們抓我們到底想要幹什麽呢?”


    說這話的是靈獸宗一個穿著黃衫子的女修,看上去比那個玄天宗的小姑娘大一些,有十六七的樣子了,但聲音卻是嬌滴滴的。


    封如瀚被這個問題問住了,他也不知道具體的目的,但:“我們的性命暫時無礙卻是真的。趁著這段時間,大家不防想想,手上有什麽傳信工具。若能向外施救成功,自然是再好不過的。如果不能……大家便集思廣議一下,還有什麽更好的法子。”


    “這小子在凡間是不是出身官宦啊?看這手打屁的功夫,說了半天,一句實在的沒有。反倒是想讓別人把救命的法子使出來。這地方不僅隔絕神識,還封了咱們的靈力。沒靈力,就算有傳信符有屁用?這小子不會是個臥底吧?”


    何逑同學嘴上不說什麽,但暗中的吐槽卻是一堆。九音聽得好笑:“你光說人家幹什麽?你有好點子,你說一個出來啊。”


    何逑撇嘴,眼風裏瞧瞧左右,繼續低聲道:“我傻啊?這地方從裏到外隔絕神識,但從外到裏呢?說不準抓咱們的人正在外麵偷聽呢。還把自個兒的家門全報出來?我還以為我就夠傻了,結果,這裏一堆傻子。”


    他們兩個固然在悄悄嚼舌根,剩下那些隻要有同伴一起出來的也全在議論眼下的事。隻可惜,這些人各自商量了半天,卻是誰都沒法子。當然,這中間可能是有水份的,也不知是真沒有,還是假沒有。倒是玄天宗那個容顏美麗的嬌弱女孩怯生生地講:“我和大哥約好了日子在鬆都相見的。若是三日後,我大哥不見我來,自然知道我出事了。我們是親兄妹,我大哥的師尊給了他一樣寶貝,可以隨時知道我的位子。大哥他一定會來救我的。”


    眾人聽了眼前一亮,那封如瀚馬上便問道:“你大哥什麽修為?”要是個高階修士就好了,大家就算是有救了。


    卻沒成想,那女孩子臉色微紅卻驕傲滿滿地講:“我大哥已經是煉氣大圓滿了。”


    我靠!


    等了半天,就一個煉氣大圓滿。他們這些人的等階都不差的,可是被抓時卻幾乎全無還手之力。這樣一來的話,抓他們的人怎麽也是築基修士了。來一個煉氣大圓滿,有屁用啊?


    *


    馬車在路上一直晃啊晃的,日夜不歇。他們這些人因身上沒有了靈力,也便和普通的少年沒什麽區別了。坐在這裏,出不得進不得,憋氣不說,一日不吃不喝便有些受不住了,等到第二天頭上,玄天宗那個叫燦落的小姑娘便餓得掉眼淚了。他們雖已一腳進入修真界,但在沒有築基之前,也不過仍是肉體凡胎罷了。


    原想著這抓了他們來的人無論如何也是想要活口的,所以絕不會餓死他們。為此,大家雖又餓又渴,卻還是能忍得住的。可兩天多過去,仍不見有一塊幹糧一口清水送進來後,這些人便也開始急燥了。有的破口大罵,有的沉默不語,其中靈獸宗那兩個小姑娘和玄天宗的那個則是已經餓得昏昏沉沉地倒在地上了。


    九音和何逑原本還算撐得住,可當那三個小姑娘倒在地上後,何逑卻是突然掐了九音一下,然後軟軟的靠在她身上了。那一副快死的模樣讓九音瞬間領會了精神,著急地喊了何逑兩聲後,也’氣急攻心’一般的’昏’了過去。


    之後的事,因二人一直閉著眼,便也不是太清楚了。隻曉得,那幾個醒著的原本還在大罵,可聲音卻越來越少。當又過了一夜,第二天天再亮時,車內已經是沒有一個人還在罵人了。


    然後……車子,很快停下來了。


    車門打開,古怪的氣息湧了進來。然後隻殘存著一絲意識的九音感覺自己被一雙有力的臂膀抱了起來。似乎是出車了,然後有誰撥開了她臉上的發絲。之後,便有一個老嫗的聲音嫌棄地響起:“長這麽醜?做成藥屍並也沒人要。扔到下房去吧。”


    “是,穀主。”木澀的聲音聽上去有些莫名的呆氣,但九音卻覺得這聲音似乎不知在哪裏聽過似的。但她實在是太餓太渴了,四天多水米未進,放到凡人身上怕是早死了,也隻有象他們這樣被靈氣滋養過的,還能撐得住。不過就象撐得住又如何呢?她剛才好象聽到了一個什麽詞?


    藥屍?


    媽的!她為什麽就這麽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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