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盤椒鹽花生米,一盤水煮蠶豆,旁邊放著一隻隻能乘二兩的錫壺。看上去與其它桌上的客人並無不同。可是,九音在看到這人的那一瞬間,便有了一種感覺。


    她要找的就是這個人!


    不是說她在這個人身上感應到了靈氣什麽的。事實上,這個紫衣男子身上一點靈氣也感應不到。可是他那筆挺的背脊,漆墨一般的長發卻是與這鎮上的哪一個人都不同。哪怕那一身紫身隻是布袍,也根本擋不住這人身上的風華。


    對的!


    那一身的風華!


    哪怕隻是一個背影,也讓九音的臉莫名的熱了一下。


    她這是怎麽了?居然對一個連麵也沒有看到的男人……九音暗恨自己居然在這個當口發花癡,掐了自己一下大腿後,便要上去說話。然……事情好象哪裏不對?鬼掐自己一下會疼嗎?等等,現在不是想這個的時候,她一個鬼要怎麽和一個……不管是不是凡人的修士說話?


    她想不出主意,正在怔忡時,那男子卻是象感應到了什麽一樣,直接側頭回來看向了她的方向。


    回頭的一瞬,九音莫名的緊張了一下。她緊張地盯著他回頭的方向,可是,回轉過來的那張臉,卻平凡得很!不醜,卻也沒有她腦海裏其實還來不及想象,卻隱隱期盼著的畫麵。那張臉真的隻是很平凡的一臉張。但是,當那男子的眼光盯住可能是她的存在時,九音卻就是莫名其妙的臉又熱了一下。


    沒出息!九音這次直接抽了自己一個嘴巴,收斂心神,看看左右,壯著膽子顫聲道:“你……你可是在找一個少年男修?”


    她聲音很低,幾乎如同蚊蚋。在這樣噪雜的地方,若是凡人肯定是一點也聽不到的。可那紫衣男卻是聽到了。看看左右,直接將一塊碎銀子放在桌上後,便出店了。


    他一直在往鎮外走去,身姿如風,步履矯健。九音雖也加緊腳步,卻是怎麽也跟不上,最後隻能小跑起來。


    一路行到鎮外一處無人的小林後,那紫衣男才停下了腳步。回頭看著那看片似有似若的虛無:“小道友,你認得我家少主?”


    少主?


    九音楞了一下,搖頭:“我不知道他是誰?我……我誤入了一個地方,險些出不來。虧得他幫了我一把。我答應要替他傳信的。他讓我來這裏找你。”


    “那他現在陷在了哪裏?”那紫衣男的容貌真的不出眾,可是他的聲音卻象是醇年的美酒一般。九音臉上又開始發熱了,她之前從未有過這樣的事。今天真是見了鬼了。好在她現在是鬼了,就算是思春也不怕被人看見。便清了嗓子指著南麵隱隱約約能看到的那所山講:“在那裏有個山莊,是一對常姓的築基修士所建。他們……壞透了,你快點去救他吧,再晚了,怕是來不及了。”


    因這裏四下無人,她便沒有再壓抑聲音。本想著傳完話,這事便算了了,卻不想她話聲還沒落地,就見此前一花,再然後……她竟然讓……讓這紫衣男給拎著,飛起來了?


    媽呀!


    她不是鬼嗎?怎麽會讓人抓住了?更何況:“你……你抓我幹什麽?”這年頭真是好人沒法做了!她明明是好心來傳信的,怎麽會被抓的?


    九音覺得她上當了,不想那紫衣男卻是安撫地摸了摸她的頂發:“小姑娘,別怕。在下並無惡意。隻是這山莊如何,我這前並未去過。若我一個人找過去,必然浪費時間。不如你和我一起去,我總護你周全便是。”


    原來是這樣啊!九音聽完總處是安心下來了,便一路指點路徑。果然有了她的幫忙,那男人飛得又快,竟是不到一盞茶的時候便到了。


    *


    當然,他們到處時,那漫山遍野的仍是一派天然情翠,並無雕琢痕跡。然,那紫衣男子卻是再不用她提醒,一記掌印拍出,便是無數的林木叢飛。然後一所占地足有半座山的修真莊園便出現了。


    看著很唬人沒錯!


    可那紫衣男卻是根本不信。隨手一抓便是將九音扔到了背上:“抱緊我。”


    九音愕然,她越來越搞不明白了,她這到底算是死了沒有?可這會子似乎已經不是想這個的時候了。這男人手中一晃,便亮出了一把長劍。刷刷刷三下,便將這莊園的大門砍得飛了。再然後的事……九音便看不清了。她隻看到那莊中的男仆與常氏兄弟一起衝了出來。常氏兄弟手中各持著一種奇怪的法器,那些男仆手中更是個個都抓著一些五顏六色的小旗子。搖來蕩去間,九音就覺得漫天黃沙飛舞,狂風大作,迷得她眼睛生疼,什麽也看不見了。隻能聽得到此起彼伏的喊殺聲和慘叫聲。


    而等所有的聲音全都消失後,那黃沙也不見了……


    當九音揉著眼睛從這紫衣男的背上下來時,周遭原本一切的景象都變了。那所曾經的常家莊變成了一片廢墟。他們腳下大概是花園吧?這裏曾經姹紫嫣紅的那些繁花已然全部不見了。兩個巨大的深坑中,一個蛇屍遍地,一個則是……陣法盡毀。


    那些牢門被打開了,可紫衣男卻並沒有去拆那些人頭上的鐵罩,隻是將一道道靈符拍在了這些人的身上。然後便帶著其中一個少年和她一起飛走了。


    *


    不再是先前那處小鎮,是另外一個相反方向的鎮甸。在飛的過程中,九音看到那少年始終握得緊緊地拳頭。有些不解,這人不是他讓找的嗎?而且聽紫衣男話裏的意思,這個少年是他的少主。既是如此的話,這少年鬧什麽別扭?


    她不解,卻識趣的沒問。


    三人在鎮外的一處林子裏落下來了。紫衣男很輕鬆地解開了那少年頭上的鐵罩。而當那少年的臉終於露出來時,九音情不自禁地眼前一亮。好漂亮的少年!


    看上去和她年紀差不多的樣子!不對,她這副身體發育不全,明明是二十的人了,看上去隻有十五六。可這少年卻是看上去隻有十五六的樣子。肌白若雪,唇如塗朱,眉眼靈活鮮妍得便象那畫上的金童一般。


    隻是,這金童似乎十分生氣,惡狠狠地瞪著那紫衣男:“你把我的雲奴弄到哪兒去了?要不你把我的雲奴弄走,我能被那兩兄弟抓走嗎?快把我的雲奴還回來!”


    雲奴?


    那是什麽東西?


    九音完全聽不懂。紫衣男大概懂,但他更知道的是:“雲奴不是你的靈寵。少主,你無端將夫人的靈寵偷走本便是不該,如今三次機會你已經全部用光了。我自然要將雲奴帶回夫人那裏去。你誤中那對兄弟的圈套不算什麽,哪個剛剛行走在外的低階弟子不曾吃虧?但若是你一直象這樣把錯怪到別人頭上去的話……屬下怕以後就再也聽不到少主你的訓斥了。”


    “你……”那漂亮的少年氣得咬牙,可是,紫衣男說的話卻是讓他一句話也反駁不出來。隻把他一張原本玉一樣雪白的小臉,臊得越來越紅。最後跺著腳講:“那你走啊!還留在這兒幹什麽?我死了是我的,關你什麽事?有本事你就再也不要管我好了。”


    那紫衣男無奈地看了一眼他,卻是真的扭身便走了。


    什麽也沒留下來?


    連一個乾坤袋也沒留下來,哪怕是給他留點世俗的金銀也好啊?


    少年氣得咬牙切齒,不斷地衝那紫衣男離去的方向揚拳頭。九音在旁邊看得……好生無力。這孩子,真是夠幼稚的!好吧,既然事兒已經了了,她也該走了。可她才扭身走出去沒兩步,就讓那少年給抓住手臂了。然後,象是發現了什麽新大陸一樣的喜叫出來:“居然真的能抓到啊?真是奇了,你這是什麽隱身符?居然能保持這麽長的時間?還有啊,你怎麽連個傳音也不會?”


    這人……“我會不會傳音,關你什麽事?”這少年看著不壯,手勁卻挺大的。掙了半天掙不開的九音,直接上腳就踹了。結果,把那少年逗得更樂了:“你居然拿腳踹?丫頭,你師父是不是一點道法都沒教你啊?哪有修士打架用腳踹的?”


    真是夠煩人的!


    “我有沒有師父,關你什麽事?放開我。事已經了了,咱們就算兩清了。放開我,大家以後各走各道!”九音可是一丁點都不想和個破小孩打交道。那少年卻是根本不撒手,反而嘻皮笑臉地貼了過來:“別生氣嘛,生氣就不漂亮了。你看,你是一個人,我也是一個人。咱們兩個都無依無靠的,不如以後就結個伴吧?這樣多少也能有個照應嘛。”


    “誰樂意和你一道?”


    “別介啊!和我一道有很多好處的。我可以教你傳音的方法,打架的法術之類的。你不會是不是?你師父還真是夠嗆啊!本來我以為我爹娘就夠極品了,沒想到一山還有一山高,你師父更誇張,把個剛入門的小丫頭片子就一腳踹出來了。”


    “你才小丫頭片子,我比你大好不好?”


    “那你多大了?”


    “我二十了。”


    “那你叫什麽啊?”


    “你管我叫什麽?放開手,我要一個人走!”


    “不要嘛,我可以先告訴你,我的名字噢。我叫何逑。關關雎鳩,在河之州,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就是那個好逑。喂,你真走了?等等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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