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才也。思無期,思馬斯才。


    才,主智慧能力爾。


    然,爐才是個什麽東西?


    九音在這裏住下來了,那個築基期的男子將她安排在了他所在院落的一間偏屋之內。在外麵的街道上看不到人,進得院落後才發現此地竟有為數不少的仆役。他們或男或女,均穿著青衣,恭恭敬敬地喊那築基修士一聲‘二爺’。她雖是外來的,但因這個二爺對她親眼有加,便也派了兩個婢女來服侍。


    精美可口的飯菜之外,還有柔軟漂亮的衣衫發飾呈了上來。她已經好久沒有泡熱水澡洗漱,往日她若有機會泡一個熱水澡,必是早早便睡了。可今天她躺在雲朵一肌的床鋪上卻是……失眠了。


    她腦袋裏反複思量著今天聽到的那兩個字。


    爐才?


    火爐和人才有關係嗎?


    九音知道這位前輩把她帶回家裏來,必是發現了什麽。或是覺得她資質不錯,可是覺得她哪裏特別才會這樣的。但對於這樣的事九音並不害怕,她不過一人一命,這樣一個人孤孤單單地活著也著實無趣,若可玩一把刺激的,就算是死了也不屈。


    她並不害怕,卻是困惑。因為她實在想不出來火爐和才能有什麽關係?或者,那不是才能的才,而是木材的材?可是……她一個大活人,怎麽會變成材火?


    九音想不通,但她到底不是那種心思深沉之人,雖然小失眠了一下,但也不過是半個時辰的時間,便沉沉睡去了。而她不知的是:在她睡著後,那個被喚作二爺的築基修士便閃進了她的房間,手中拖著一隻呈天盤。先是將她弄暈,而後便將其掌間的血脈割開了。鮮血流入呈天盤上,在外圍並無動靜,但男子並不氣餒,而是一直仔細盯著看。可這少女的血都把這呈天盤上的血槽全部放滿了,也不見盤麵有一點點的動靜。


    這孩子,這是真的沒有靈根嗎?


    可是,她為什麽能吸走他的靈力?


    男子想不通,回去思量了一整夜後,尋思到了一個點子。第二日,在九音早飯畢後,便將她叫到了近前來:“你可想修仙?”


    一句話出,九音立馬就跪在了地上:“小女願意,請仙人收我為徒吧。”


    男子微然一笑,伸手拉起了她:“我帶你回來,自然便是為了這個。你這孩子天賦極好,若放在別人那裏便可惜了。你既想修仙,便先給我磕九個頭吧。”


    九音超利落的馬上給男子磕了九個頭。男子看之啞然失笑:“你這麽急做什麽?我話還沒說完呢。我不是什麽徒弟都要的,你雖有天賦,但能不能成才還是要看天意的。這樣吧,為師從今日起便教你一套心法,你按著它來修煉。若十年之內,你可入門,為師便收你為徒,如何?”


    十年才可以入門嗎?這功夫居然這樣難?九音很是不解,卻不敢多問。隻是隨著這男子往後進了一個靜室。在那裏的牆壁上掛了好多幅人體圖樣,雖是赤身裸體的,但九音並不羞澀,她之前看過無數醫書,尤其是學習針灸之術時,多是這樣的圖片。人體經絡什麽的,她早便背會了。可是,這裏的這些個圖片畫的東東……卻似乎……和她在醫書上學的頗有不同。


    “修仙者,便是汲取天地靈氣為我吾所,修養吾身,存貯靈氣,轉化出萬千法門。小丫頭,你……你叫什麽?”


    老師端盤在上榻之上,都開始講課了,才想起來不知道徒弟叫什麽。九音端肅行禮:“小女九音。”


    “九音?哪兩個字?”


    “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的九,音就是音律的音。我的養父說我到九個月大的時候就會說話了,所以給我起名叫九音。”


    原來是這樣啊?這名字倒也有趣。“九音,你可知仙人的等級?”


    這個……九音想了想,脆生生地答:“前輩提過結丹,築基。”她雖不懂這是什麽意思,但似乎是等級的分類吧?


    男子讚賞而笑:“沒錯。修士共分九階。最先入門的叫煉氣期,最為常見,能力也最弱,不過五感五知比凡人略強些罷了。可當進入築基期後,卻已排盡塵毒,臨空飛行;待在丹田處修成金丹,便進入了結丹期,有護體靈氣罩身,日行千裏,追風逐月;但在這裏,這裏叫泥丸宮的時候修成元嬰時,便可移山倒海,轉化五行;世間修士能入仙門者不過萬一,而每上一重便更是萬中選一之數。我中元大陸,凡人數百億計,可修士卻不過千萬。其中修到築基的更是隻有十數萬人,結丹期的不過百餘人,元嬰更是搬著指頭都數得到了。但每升一級,都可延長壽命。煉氣弟子壽元與常人無異,但築基便可有四百年壽元,金丹八百年壽元,元嬰修士若修到大圓滿,便有一千六百歲的壽元。”


    “那,再往上的呢?師父適才不是說修士有九等嗎?”


    男子眼意深深地看她:“再往上的五等為師也隻是聽說,不曾親見過了。元嬰之上是出竅,出竅以上是分神、大乘、度劫直至化神。”


    “化神?”九音心中狂跳:“師父的意思是修到化神期便成神仙了嗎?”


    男子笑著點頭:“書上是這樣寫的。但是本界之內已經有數萬年不曾見過化神修士了。出竅修士如今聽說有五個,但分神期的卻沒聽說了。據傳聞,似乎出竅以上後便要到另外一個世界去。為此,修真界又有一個說法,管咱們這裏叫下界,分神到化神稱靈界,修到與天地同壽後方可升入仙界,成為真仙。”


    原來竟是這樣。


    九音總算是明白了,化神什麽的太遙遠了,她現在這裏連門還沒進呢。“師父說弟子若是十年後可入門,便正經收弟子為徒。那麽敢問師父,什麽叫入門?弟子又該怎樣修煉呢?”


    男子欣慰點頭:“你很聰明,知道什麽是最要緊的。不錯,大道雖好,卻貴在始於足下。你若是連門也進不了,還談什麽大道?這樣吧,先來學習打坐。象為師這樣盤坐,務必保證頭心,手心,腳心,五心朝天。然後開始呼吸。”


    “呼吸?”九音愕然,這樣就行?可這次不用她問,這師傅便和她細細講解起來了:“行功時要雙目微合,腦中幻想著一個空靈澄淨的身體。在你的一呼一吸之間,要想象著有一股靈氣鑽入了你的身體,然後引導著這些氣息在你的身體裏運轉。至於它們運轉的路線便在這些圖上。最開始是最枯燥的,因為這世上有許多人都是需要很多年的時間才可悟通此道。有很多人耐不住寂寞便放棄了,也有很多人受困於資質,花上數十年時間才入了門,卻壽元不多,不及晉階便隕落了。所以小九啊,對於修士來說,沒什麽比時間更寶貴的了。”


    九音受教:“那師父還沒說,什麽算是入門?”


    男子斜勾嘴角一笑:“修士每階分十重,一二三為初期,四五六為中期,七八九為後期,十階叫大圓滿。修到大圓滿才可中擊晉階。而修士所講的入門便是一階。”


    “一階?”九音嘴角抽抽,這個師父說煉氣期的修士壽元與凡人無異,那就是百年了。又說十年入門便收她為徒。一個境界分十等,照這樣算下來,若她果真是真得花十年時間才能入門的話……豈不是修到一半就得死翹翹了?


    九音她雖對修真界的事一無所知,但是人冷世故卻是通曉的。這些年她一個人走南闖北也遇上了不少奇人怪事。人心叵測這四個字,她一直明白,所以便也沒在這個問題上追根究底,隻是照著這師父的話開始仔細看這些圖。


    這些圖她進門後便粗粗看過一遍了,初時覺得與她學過的人體經絡有些不同,但細細看下來後卻漸自明白了。這些圖上的經絡並不是真的與人體不同,隻是它每幅圖上都隻畫了人體經絡的一部分。這畫照師父所說,似乎是靈氣入體時要走的路線。那麽,這些靈氣入體後,似乎是先走任脈而後轉成督脈,手腳頭五肢的五脈同時行走,然後最終經五髒調和,終至丹田。


    九音看了三天後,看懂了。其後便開始修行。初時半月,真的是一點反應也沒有,天天把腿坐到酸麻不說,還累得很,比她之前一日裏走了上百裏山路還累,回到房裏幾乎是倒頭就睡。可在半月後的一天,她照例打坐時,卻是突然間覺得心裏某處癢癢了一下,然後嗡的一聲便在腦海中響起了。


    那聲音似是一道洪鍾,來自山穀,幽深萬澤之中寂靜百年,卻突然為人所醒。明明隻是聽覺而已,可九音卻不知道為何竟然在腦海裏幻想出了一個奇異的景象。


    一個高山深澗之中,潺潺清溪之畔,有一所破舊不堪的寺廟。廟中房舍大半已經坍塌,隻有正殿還有可支撐一二。隻是這廟宇頗為古怪,竟不供神佛!空蕩蕩的屋舍裏除了一隻掛在房染上的巨大銅鍾,其餘竟是什麽也沒有。


    那廟中山中,並無人煙的跡象。可那鍾卻是突然間自己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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