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怕老朽已經別無選擇啊!”


    宋北山苦笑一聲,心中有幾分惋惜。


    一切都於事無補,事情到了這一步,根本沒有挽回的可能性。


    大仇已經結下,宋家也不可能放棄仙墟殘圖,更重要的是陸家也力主一戰。


    “你就是薑太初!”


    陸鎮國微微賁張的眼眶裏,已經滿是凜冽的殺機,寒聲道:


    “你殺我曾孫,此仇不報,老夫陸鎮國枉自為人,我陸家定與你不死不休!”


    “別在我跟前充大頭蒜,自稱老夫,老匹夫才對吧?”


    薑天不屑地看著他,似乎陸鎮國隻是螻蟻般:“你陸家哪有資格挑釁我呢?”


    隨後,他不顧陸鎮國那能殺人的淩厲眼神,看向那位仙風道骨道袍中年人,輕輕搖頭,不屑地道:


    “他們的底牌不會是你吧?你隻有通玄的修為,你不行的,我彈指就能格殺你!”


    “在下龍虎山張千雷天師門下弟子,張誌偉!替恩師遞上一張挑戰書!”


    那中年道袍男子,上前一步,一股澎湃的氣息鼓蕩而出,吹得寬大道袍獵獵作響,如旗飄揚。


    他麵色肅殺而凜然,傲然一笑道:“上元佳節,月圓之夜,我師尊在燕山之巔觀雲峰上恭候閣下法駕降臨,論道鬥法,一決高下!”


    他說話如刀槍齊鳴,鏗鏘有力,滾滾雷音如無形巨濤般橫推四麵八方,震得院中風雪飄蕩,樹上積雪與冰淩撲簌簌地掉落。


    旁邊沈特使等人,哪怕捂著耳朵,也感覺腦袋一陣陣轟鳴。


    聽聞天師道主修雷法,門人與道門尋常普遍清靜無為的弟子不同,脾性就如同那雷電般熾烈剛猛,今日一見果然如此。


    而陸鎮國和宋北山,眼中卻閃過一抹驚歎之色。


    張誌偉是張千雷門下大弟子之一,據說已經是通玄修為,修為果然強大啊。


    “挑戰就挑戰,你吵吵什麽呢?瞧把我家孩子嚇得!”


    薑天看了一眼雪地裏臉色煞白的薑婉兒,臉色一沉,冷電般的目光朝著張誌偉射去。


    觸碰到薑天目光的瞬間,張誌偉隻覺得一股滔天的威壓襲來,腦門子嗡嗡作響,胸間煩惡欲死,喉頭一甜,竟是險些吐出一口鮮血,不由踉蹌後退幾步。


    他心驚肉跳。


    此人的精神力竟然如此強大,如果他用三成功力,恐怕就能擊潰自己的神魂。


    想到這裏,他渾身的傲氣頓時煙消雲散,連忙深深躬身,道:“是晚輩莽撞了,薑大師請息雷霆之怒!”


    “他想挑戰我就挑戰我?他又算個什麽東西!”


    薑天臉色很不好看。


    張誌偉臉色露出一絲尷尬,但敢怒不敢言,沉聲道:


    “薑大師,您這次是為了那幅殘圖而來,家師說了,隻要您贏了他,您與陸家宋家的恩怨,此兩家既往不咎,那副殘圖也會歸還!”


    “你們是白癡嗎?那殘圖本來就是我薑家的,歸還自是理所當然,這能當成賭注?”


    薑天不屑地冷嘲道:


    “不夠!加上宋霜顏的性命、陸家的資產,和龍虎山的道場如何?”


    “這……”


    聞言,張誌偉猛然一愣,然後探詢地看向宋北山和陸鎮國。


    薑天提出這個條件,太重大了,他根本決定不了。


    但他相信,以陸鎮國和宋北山的梟雄氣度,恐怕不會讓出寸步。


    如果二人不答應,那就是怕了薑天,將會權威盡失,在世俗界根本抬不起頭來,會動搖權利的基石,以後還如何屹立華夏?


    宋霜顏一瞬間臉色煞白如紙,無助地看向爺爺和陸鎮國。


    宋北山還在猶豫。


    但陸鎮國卻哈哈一笑,麵色凜然地道:“薑大師,果然好心胸,好氣魄啊!氣吞萬裏如虎,真有吞吐日月包容天下之異象,好,我答應你!”


    他幾乎隻思考了三秒鍾就答應下來。


    果然不愧是數十年戎馬倥惚廝殺疆場的鐵血老將,果敢剛烈,氣勢如龍,不可一世。


    宋北山長歎一聲,也隻能點點頭。


    然後看向薑天懇求道:“我們能不能帶走霜顏?你和張天師都是神境強者,世外高人,就不要波及一個晚輩了吧?”


    “無妨!”薑天點頭道。


    沈特使微微一愣,然後微笑著善意提醒道:“薑大師,您這麽放走她,不怕她跑路嗎?”


    “沈特使,你怎麽說話呢?”


    宋北山氣得渾身打顫,怒喝道:“就是我宋家欠他的,他也殺了我的孫子宋破局。你這樣表態,到底是站在那邊的?”


    沈特使淡然一笑,理都沒理他。


    他是大首長身邊的紅人,宋北山哪怕權柄滔天也動不了他。


    再說,的確是宋家欠了薑天的東西不還。


    薑天上門討要,你們還掏槍要滅口,諸多高層其實也對宋家很不滿。


    薑天淡淡一笑道:“我隨便她跑啊!宋霜顏哪怕是跑到天涯海角,我依舊能殺了她!難道她還能跑到外太空去不成嗎?”


    宋霜顏聞言,臉色一僵,默然不語,目光複雜地望著那看上去貌不驚人的青年。


    她沒想到,自己一念之差,竟鑄成大錯。


    當時陸立偉傳話,她絲毫沒有在意。


    自認為哪怕薑天來到燕京索要殘圖,但也會忌憚宋家權勢,遵守法律等等。


    而像宋家這種老牌政商家族,都是玩弄權術,揉捏規則的行家裏手,哪怕殺了人犯了罪,都能從容脫身。


    卻不想,薑天根本不廢話,在她生日宴上殺入鬆濤莊園,彈指連殺,一言廢掉華夏複興會,將她的燕京太子未婚夫雷團爆頭,將她從容擄走,並且給宋家下了最後通牒。


    這幾日,薑天沒有踏出玉華山莊一步,沒發一言,但卻展露出他的滔天權勢。


    哪怕宋家陸家調動沉澱幾十年的政商力量,依舊被薑天的支持者輕易化解。


    直到逼迫宋家使出最後的底牌,以最原始最粗暴的方式解決的問題——


    一場鬥法決勝負。


    到現在,她忽然明白了。


    其實比世俗權利和財富,薑天足以和宋陸兩家叫板,甚至有橫壓一籌的實力。


    而憑借武道術法,薑天也有輕易滅殺宋家的能耐。


    薑天之所以沒有立刻動手,是因為他要報複,給宋家帶來無盡的折磨和恐懼。


    這樣,遠比一刀殺了她還要痛快得多得多。


    “你們走吧,元宵佳節那晚,我自然會去燕山之巔與張千雷一戰!”


    薑天下了逐客令,轉身離去。


    下山的時候。


    陸鎮國、宋北山、宋霜顏、張誌偉都默然不語,氣氛很凝重。


    “唉,真不知師父這次應不應該出頭!”


    張誌偉感覺雙腿就好像灌了鉛般,重過千斤,心裏惴惴不安。


    他知道師尊之能堪稱道門第一,也是當今道門中唯一的道體真人!


    山、醫、相、命、卜,術法玄學五術。


    北派全真丹鼎第一,神農派醫道最強,其他茅山、靈寶等流派,則擅長符籙法器。


    但南派龍虎山天師道則是五術皆通。


    山——玄典、養生、修密,修身養性,鍛煉體質;醫,擅方劑、針灸、靈療;相,精通人相,地理;命,以天幹地支判斷人命理氣運;卜,奇門遁甲,梅花易數,感應天地能量。


    張千雷以此五術,循序漸進,彼此支持,最終滋養出先天道體,水火不侵,與天地相生共存,能呼風喚雨,掌控雷霆,有鬼神莫測之能,可稱真人。


    張千雷很低調,坐鎮燕山,守護宋陸兩家,以此為交換,為天師宗保留著道統,幾乎沒有出手過。世人已經不知道張千雷有多強了。


    但已經通玄的張誌偉卻能感受到師父的修為越發深不可測,他甚至懷疑,師父甚至已經踏入半步人仙了。


    除非隱世宗門或者葉戰天那樣的鴻蒙強者,任何一位武者與師父交手,張誌偉都覺得師父必勝。


    可薑太初不同!


    薑太初是華夏舉世公認的世俗武道第一強者,而且是法武兼修,曾一人擊穿28陸空混編旅,又曾香爐峰上一劍連斬十一神。


    傳聞鴻蒙對薑太初的點評是,神境巔峰,術法巔峰,肉身巔峰,以顯示薑天在武道修為、術法和體質上都達到了巔峰狀態。


    人仙不出,天下無敵!


    不過,想一想師父潛修幾十年,又精心準備,張誌偉又放下心來。


    “師父經曆一個世紀的風雨,未曾一敗,這次應該也沒問題吧!”


    ……


    當這份戰書的內容傳出來時,整個燕京上流社會,都騷動起來。


    薑天衝入鬆濤山莊,彈指殺人,擄走宋霜顏的當晚,這個消息就傳遍小半個燕京上流社會。


    聽聞後,大家都震動了,覺得不敢置信,也義憤填膺,稱這種暴徒一定要繩之以法。


    但緊接著,宋家陸家展開的營救行動,紛紛受挫,大家就感覺有點不太正常。


    有什麽人能抵擋住宋家陸家的滔天權柄,那排山倒海摧枯拉朽的力量。


    正在各種小道消息正在流傳時,一個勁爆的消息,就石破天驚而出。


    “上元佳節,月圓之夜,張千雷約戰薑太初,於燕山之巔!”


    張千雷,很多人都不知道。但薑太初這段時間在燕京名氣太響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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