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這天開始,楊瞎子便開始傳授我道術起來,他自小學道,又有傳授林文道和楊秀的經驗,所以教起我來,沒有任何問題。


    不過唯一的一點,是楊瞎子對於我學道的天賦不滿意,按照他的話來說,我就是一個普通人。


    我沒有反駁什麽,普通人沒什麽不好,要不是林文道將我帶去林家村,我也就是一個正常人,娶妻生子,過著平凡的日子。


    雖然,我很想知道我親生父母是誰,他們是否真是被林文道害死的,但我清楚,現在,我沒有能力逼問林文道。


    學道的日子,很枯燥,楊瞎子給我安排的時間,也滿滿當當,早上六點起床,三個小時的體能訓練,用他的話來講,沒有體能,別說驅鬼,連鬼都追不到。


    不過他訓練的方式有些奇特,看起來像是在教我練武,他說他小時候在道觀,學習的就是這種,老祖宗傳下來的東西,不可丟,也有效。


    我也沒反對什麽,除開早上的體能訓練,然後便是畫符,畫符要一筆畫成,中間絕不可斷掉續上,要不然,道符便失去了效果。


    至於下午,他則是給我講述一些理論知識和各種遇見突發狀況的應付方式,另外加上一些雜學,比如趕屍,蠱師,佛家的驅鬼手段等等,他說作為一個道士,懂得一定要多。


    晚上的時間,我有一個小時的自由活動時間,這段時間,我都用來去醫院陪伴三嬸。


    林洋的事情,我最終沒有瞞三嬸,我知道,能瞞住一時,瞞不住一世。


    原本我以為三嬸會大哭大鬧,可她沒有,隻是默默掉了幾滴眼淚,便問我,林洋是不是還可以重新變成她的兒子。


    我含著淚說絕對可以,還表示正在跟楊瞎子學道,等我學會,就救林洋。


    “三木,三嬸相信你,你和洋子一起長大,從小就要好。我相信你們以後也是這樣。”三嬸笑著說道,對我充滿了信心。


    而我,因為三嬸的話,也越發努力起來,晚上陪伴三嬸後,楊瞎子也讓我學習一些學校的知識,他說知識學得越多越好,就算驅鬼,也可以將這些知識利用上。


    就好比鹽,作為平常不過的調味品,可卻能夠替代糯米,稍微調製一下,都可以起到朱砂的作用,而且克製一定的鬼物。


    對於這點,我開始有些不明白,楊瞎子稍微解釋後,我才微微點頭,他說道術從古代就傳了下來,古代的鹽,按量分配,有的時候,價格比起糯米朱砂甚至還要珍貴。古代道士用不起,可在現代,就不存在這個問題。


    日服一日的訓練學習,因為學習的內容太多,我的進展並不太快,楊瞎子偶爾心煩意燥之下,就對我破口大罵,罵完之後,他又沉下心來,詳細的給我解釋。


    直到兩個月後,三嬸出院,承包家裏的家務活,順帶照顧楊瞎子,才讓他心情稍微好了一點。


    而三嬸,在每次楊瞎子罵我的時候,都會鼓勵我,一直說著相信我的話。


    日子,就這樣平凡而又枯燥的過著,這段時間,沒有林文道和林洋的消息,李高尚和姚敏,偶爾會聯係我,得知我在跟楊瞎子學藝,他們紛紛表示,學藝可以,但別學楊瞎子的為人。


    每次,都在他們的千叮萬囑中,讓我保證,他們才掛上電話,當然,這件事情,我沒有對楊瞎子說。


    我以為,楊瞎子會傳授我幾年,想辦法驅除在我體內的楊秀魂魄,但在四個月後的一天,楊瞎子將我叫過去,說讓我從今天開始,要接驅鬼的單子,一來是鍛煉我,二來他需要錢,去醫院做假肢。


    說實話,楊瞎子現在的模樣,走到路上,都會嚇哭小孩子,加上我迫不及待想要救林洋,便答應下來。但在答應之前,我問了袁玲的狀況。


    從我們來到省城,木傭就被楊瞎子收了起來,這段時間,我也沒見過袁玲的魂魄。


    對於袁玲,我是有種說不出的感覺,我自己都無法形容。


    但楊瞎子沒有多說,隻說袁玲一切安好,讓我盡快多接單子操練,而且費用,起步價都要十萬,因為他打聽過假肢的費用,還說要一大筆錢,留作以後用。


    而我的第一個單子,是李高尚介紹的,當時他忙於別的事情,聽我說想要練手,就考了我幾個問題,發現我還過得去,就介紹給了我。


    雇主是個殯儀館的工作人員,出的價格是十五萬,他屬於殯儀館外包的小老板,叫做李大偉,在這一行做了十多年,可以這樣說,殯儀館的一切事務,他一個人都可以做的過來,無非就是速度的問題。


    我過去的時候,李大偉很客氣的將我請進辦公室,直接給了一個大紅包給我,說這是規矩,平時外出的工作人員,也都會有,圖個吉利。


    我沒有客氣,接了過來,發現還有點厚,起碼是一千往上走。


    將紅包放進口袋,我便讓李大偉講講,究竟是怎麽一回事。


    李大偉歎息一聲,遞了一根蘇煙給我,自己也點燃,才開口說道:“事情是這樣的,當時我手下一個工人老婆生二胎,請了幾天假,我就幫他頂崗,他是遺體化妝師。你知道,我們這一行,不是熟手,外人也不敢隨便要,家屬要是扯皮起來,難免會影響口碑。”


    我聽得一笑,隨口說了一句殯儀館還講究口碑嗎?


    李大偉不高心起來,說道:“小夥子,你這就不懂了,外行開熱鬧,內行看門道,我們這一行……”


    “好好好,說重點。”我打斷他的話。


    “行,我就直說了,那天我給一具女屍化妝的時候,那女屍閉眼了。”李大偉說完,身子都抖動了一下,連續拔了好幾口煙。


    我聽得有些疑惑,女屍閉眼?難不成死者死的時候,眼睛是睜開的?於是就問了一句。


    “是啊,女屍死的時候,眼睛的確是睜開的,看的嚇人。唉,我還是詳細說說吧。”李大偉歎息一聲,緩緩講來:“那天,我頂崗上班,將女屍畫好妝,可屍體的眼睛怎麽也合不上,不過作為專業人員,肯定有辦法,就用了一些藥水抹上去。一般人死,屍體僵硬,藥水可以讓眼部鬆弛下來,不過需要一點時間,於是我出去吃了個飯。”


    說道這裏,李大偉又點燃一根煙,才接著說道:“等我回來的時候,發現女屍的眼睛還睜著,我就奇怪起來,以前抹上藥水,都是閉上了啊,從來沒有發生過還睜眼的情況。當時我還以為常年不動手,手藝生疏了,怕藥水抹的份量不夠,於是又抹了一次。”


    “女屍眼睛還是沒閉上,是吧。”我說道,從現在看來,根本不像是鬧鬼的情形啊。


    “嗯。”李大偉點了點頭:“連續兩次抹上藥水,女屍眼睛都不閉上,我就覺得事情有些不對了,但還是打了個電話問請假的工人,藥水的份量是多少,得到的答案,跟我第一次抹的一模一樣,這就表示,根本不是藥水的份量問題,而是女屍不肯閉眼啊!”


    “然後了?詐屍了?你挑重點說,需要問的,我會問你。”我再次交代了一聲,怕李大偉囉哩囉嗦說個沒完,畢竟是我第一次出單,我需要一些時間來考慮如何應對。


    “我說的都是重點啊。”李大偉顯然有些不滿起來:“你不會是新手吧,這點耐心都沒有?我看你年紀輕輕的,以前接過這樣的單子嗎?”


    “接過,你快說,要不然你找別人。”這個時候,我知道一定要強勢一點,底氣足一點。


    顯然我的話起到了作用,李大偉連忙道歉,繼續說道:“以前,我們這裏是不安裝攝像頭的,但因為一次有員工猥褻女屍,惹得家屬大怒,陪了不少錢。迫不得已,以後就安裝上了。當時女屍不閉眼,我心中發慌,就去找了一個你的同行回來。”


    我聽到這裏,就明白那個同行顯然沒有解決問題,但這次,我沒有催,事情,或許沒我想的那麽簡單,要是那個同行真有本事,這個單子,我估計就拿不下來了。


    “我去請了你的同行過來,可回來一看,奇了,女屍的眼睛竟然閉上了?我問了其餘的工作人員,都說沒動過女屍,於是隻能調監控看了一下,這一看,才發現是有人將女屍的眼睛給……給抹上了。”


    說道最後,李大偉忍不住將目光朝著窗戶看了一眼,似乎像是怕有什麽東西盯著他一般。


    “現在是白天,你不用太擔心。”我安慰了他一句,問道:“這也沒什麽啊,有人抹上女屍的眼睛,也算不上鬧鬼。”


    “要是這樣就好了,一開始,我還以為是那個工作人員偷偷給女屍抹上了眼睛,我還準備獎勵他幾百塊錢。可最後,我發現,那隻手,是女屍自己的啊,是她自己將自己的眼睛給抹上啊!”李大偉渾身都顫抖起來,連煙都掉在了地上。


    “什麽?女屍自己伸手抹上了自己的眼睛?”我聽得也是心中有些害怕,雖然學習了道術,但卻並未對鬼的害怕產生免疫。


    李大偉額頭也冒出了細汗,顯然親自講述經曆的恐怖事情,讓他有些承受不住,緩了兩口氣,他才繼續說道:“就是這樣,因為攝像頭拍攝的畫麵,隻拍攝到手肘的部位,猛地一看,就像是有人伸手在旁邊將女屍眼睛抹上,後來我發現不對。因為是我化的妝,對比之下,我才發現這個情況。那隻手,根本不是別人的,而是女屍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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