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別對我抱希望,”林清風說道,“我隻是聽過他的名字,我並不認識。”


    她將信紙放下,看著嵇鴻:“趙寧出身的湖州趙家,家境殷實,在三年前便舉族支持田大姚了,但他們不是衝著田大姚去的,正是這個聶揮墨。”


    “不見得這些年他有什麽作為。”嵇鴻說道。


    亂世最產英雄,這些年各個勢力你打我,我打他,地盤占了又被搶,搶了又去奪,已經有無數名字開始傳揚天下,這其中,田大姚麾下至少有五名猛將已令人聞風喪膽,但聶揮墨不在這五人裏。


    林清風搖搖頭,說道:“他看似沒有作為,但田大姚卻非常器重他,湖州趙家身處江南,卻看不上江南兵營的莊孟堯,直接躍過燕南軍和橫評軍,投靠了千裏之外,目不識丁的田大姚,師父,你不覺得這聶揮墨,還是有可取之處的嗎?”


    嵇鴻皺眉,冷冷的看著信上的名字。


    林清風的手指在桌上輕點,想了想,說道:“我如果能將師父的這些貨保下來,賺的銀子分我五成,如何?”


    “五成?你這是搶錢嗎!”


    “那就六成,”林清風說道,“要麽師父一成都得不到,要麽就拿四成走,剩下六成歸我。”


    嵇鴻惱怒,瞪著自己的徒弟。


    “怎麽樣?”林清風唇角浮著笑,樂吟吟看著他。


    少頃,嵇鴻說道:“罷了,四成就四成,你打算怎麽做?”


    “還沒想好,試試看唄,”林清風一樂,“空手套白狼的事,我又不吃虧,想不出辦法我也沒損失啊。”


    ·


    卞元豐沒有立即動身,他在黃府又呆了三日,想要看對方是否還有動作,但是這三日裏什麽都沒有了。


    第四日,卞元豐收拾東西,離開黃府。


    出門時,家仆見到他帶著包袱,關心上前,問他去往何處,卞元豐沒有理,從側門離開。


    從正源村到留名縣僅就一炷香的路,卞元豐進城後徑直往城北的車馬行走去。


    在車馬行附近的客棧裏,他找到了曹育。


    並未同曹育說這封信的來處不明,隻說找到了辦法可以立即去衡香。


    曹育不識字,看著卞元豐放在桌上的書信和戶籍,沒有去碰,問道:“怎麽又變成了莫海珠?”


    “能去就行,你收拾下。”卞元豐說道。


    “成,我這就去,”曹育說道,轉身要去收拾東西,忽而又停下,回頭看著卞元豐,“那,黃府呢?”


    “黃府何事?”


    “黃府的人不做掉?”曹育給自己脖子比了一刀。


    卞元豐一頓。


    曹育坐下來說道:“少爺,黃府的人留不得,還有那龐貫軒,他當你是邱正博,日後他要是去衡香辦事,又遇上你,那怎麽辦?”


    卞元豐沒說話,看向桌上的戶籍和信函。


    “要不,你先動身去衡香,這裏就交給我,我把他們都宰了,再一把火燒了,事成之後我立即去衡香找你!”


    沉默了陣,卞元豐說道:“不用,不會那麽巧。”


    “你要放過他們?”曹育一愣。


    “你去收拾吧,”卞元豐收起戶籍和信件,“我們今日就走。”


    曹育沒有什麽可收拾的,來來去去就那麽幾件衣服,還都是搶來的,包括他們身上的銀兩盤纏。


    不到一刻鍾,他們便下樓退房了。


    車馬行就在附近,過去時,卞元豐的目光一下被門前一個年輕男子所吸引。


    男子二十多歲,著暗白色墨綠滾邊的交領儒衫,手裏搖著把折扇,背對著車馬行大門,朝著街道。


    他身旁跟著兩名隨從,其中一名正在吆喝人喂馬和搬馬草。


    這年輕男子書卷氣息頗濃,一看便是家境極好之人。


    注意到這邊的視線,梁俊回過頭來。


    卞元豐沒有回避,仍打量著他。


    梁俊見他布衣青衫,一身讀書人的打扮,微微頷首,衝他笑了笑。


    “少爺,少爺!”遠處傳來響聲。


    梁俊朝那望去。


    “少爺!”隨從跑來,邊跑邊招手,心急火燎道,“少爺!”


    梁俊皺眉,搖折扇的速度變快,待他近了,迎上前去說道:“怎麽樣了,打聽到了嗎?”


    “沈郎君剛走!”隨從喘著氣說道,“就半個時辰前!那夥計說不是去衡香的,是去左行的!”


    “剛走?半個時辰?”梁俊忙道。


    “對,剛走!去的左行!”


    梁俊折扇一合,回身看向後邊的車馬:“快點,你們手腳利索點!”


    “少爺?”曹育看向卞元豐。


    卞元豐收回目光,轉身去往旁邊的茶棚。


    曹育跟過去:“少爺,你不是很急嗎?”


    卞元豐叫了壺茶,沒說話,麵無表情的摸出一本書來,翻開看著。


    待隔壁車馬行的人手忙腳亂整理好行裝,上馬車追人去了,卞元豐才抬起頭,看著遠去的馬車背影。


    他合上書,塞回曹育旁邊的包袱裏,起身說道:“走吧。”


    “少爺,你在正源村認識的仇家嗎?”曹育問道。


    卞元豐沒有說話,朝車馬行走去。


    不是仇家,他們第一次見,之前根本就沒有見過。


    隻是有個詞,卞元豐確定曹育聽都沒聽說過,叫相形見絀。


    看剛才那行人離去時的模樣,相當手忙腳亂,卻又有一絲興奮和期盼,能讓他們這類人緊張的,卻不知道都是些什麽事情。


    ·


    馬車朝城門外狂奔。


    車夫一直喊人讓開,往旁邊靠。


    梁俊攤開地圖,用炭筆朝著左行方向畫去一道。


    幾個隨從都圍在他旁邊,討論沿路地形,以及幾條河道的來源與去向。


    “不過,之前打聽來的,分明說沈郎君要去衡香,怎麽改道左行了呢。”一名隨從說道。


    “興許沈郎君臨時有事,”另一名隨從說道,“不是說醉鹿那邊已經有心中人選了嗎?”


    “你們說會是誰啊?”


    “我猜是宋致易!”


    “我覺得莊孟堯也有可能!”


    “反正不可能是田大姚和林耀。”


    一名隨從看向梁俊:“少爺,你說郭家會選誰?”


    梁俊搖頭,收起地圖說道:“我不知道。”


    跟誰都無妨,反正他已經定好了自己想選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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