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伊始,祈福的人四處可見,大多都是為了新的一年家宅平安、萬事順意,而對於金小瑜和榮靖霄來說,除此之外還有靖琪的健康和兩人之間才萌發了新芽的感情。


    榮靖霄挑了個周末開車帶金小瑜出城,從城西出去,有連綿丘陵繞著這江南重鎮一路往內陸延伸。人煙少了,蒼翠多了,今天此行的目的地正是在這山中的一座禪寺。


    城裏的寺院雖然香火鼎盛,但榮靖霄的說法是,那麽多人求,菩薩忙也要忙死了,說不定顧不上咱們的願望給遺漏了呢,還是這山明水秀間的禪寺有佛性,最重要的是沒有那麽多遊人香客,菩薩有空。


    金小瑜好笑,但也不反駁,溫順地跟著他一起開車幾十公裏到這城外更清淨的地方來參拜祈福,她和他的感情還可以靠他們自己的努力,可靖琪的身體康複他們是真的希望有上天庇佑的。


    而且她今天恰好有話想跟他說。


    這一天恰好是農曆十五,但到這山中禪寺來燒香祈願的人並不多,蒼鬆翠柏間的山路上不見熙熙攘攘的人潮和車流,隻有勁風拂過山頭時那片翠海發出的聲浪和公路旁潺潺的水聲。


    山中無甲子,寒盡不知年。果然說得沒錯,除了氣溫比山下城中更低之外,他們幾乎感覺不出現在仍是寒冬的尾聲。


    金小瑜很虔誠地買了香燭,在殿前點燃了,朝著四麵的菩薩拜了拜才放進香爐裏去,然後拉著榮靖霄一起進殿裏去參拜。


    榮靖霄本來是不信什麽神佛的,但是他和他身邊的人這麽多年來發生這許多事,不得不感慨命運的力量其實是無窮的,他們隻是普通人,扭轉不了命運,唯一能做的也就是乞求冥冥中另外可以與之抗衡的神秘力量給他們一些指引,至少不要那麽殘酷。


    也算是換一份安心。


    他看著金小瑜一路從大雄寶殿、圓通殿叩首,雙手合十,閉著眼睛,臉上寫滿虔誠地許願,有些好笑,但又莫名的感動。她的所求並不完全是為了自己,而是為了他們,為了靖琪。


    她願意為他們之間的感情乞求上天的眷顧,他的心被塞得滿滿的。


    "你也來叩頭許個願吧,這裏的菩薩肯定能聽到你的心聲的!"


    見他隻是站著,金小瑜拉他也一起跪在蒲團上,微笑著用他那套理論來勸服他。


    榮靖霄也不拒絕,乖乖地跪,磕頭,學她一樣嘴裏念念有詞,甚至也閉上眼。這些都沒什麽難的,上學的時候媽媽和大伯母也很信這個,初一十五甚至還帶著小輩們去城中的寺廟裏吃素麵,圖的也是吉利和心安,他叩首的動作比金小瑜還要標準和到位。


    男兒膝下有黃金,上跪天地,下跪父母,現在他也算是朝奉天地吧,隻是心中所願皆是為身邊這個女人和家人。


    一叩首,但求與金小瑜長廂廝守,攜手白頭;


    二叩首,但求金小瑜平安健康,事業有成,得償所願;


    三叩首,但求妹妹靖琪早日康複,忘記夢霾,重獲新生...


    三座大殿,菩薩羅漢無數,跪拜了7次,他的願望一直在心中默念重複,其實他不貪心的,菩薩能如他所願就已經心存感激了。


    隻是在中殿裏的時候,他抬眼發覺拜的是觀音,心中登時一跳,有絲疼痛彌漫開來。


    自古求子大多會參拜觀音菩薩。


    他小心翼翼地多叩了一次,在三個願望後麵加上了一條:但求他們失去的那個孩子重新回到他們身邊。


    金小瑜看著他的側臉,訝異於他一旦認真起來,竟像個真正的信徒一般。輪廓分明、五官亮眼的臉上找不到一絲不耐和輕慢,反而還回頭看著她讓她專心一點,害她本來想跟他說的話都忘記了。


    金小瑜在殿前擲了一支簽和聖杯,取了簽文去向解簽的師父求教,榮靖霄趁這空檔到通往後殿的竹林蹊徑裏走了走,把肺裏的濁氣都置換成清新帶著草香的氣息,才揉了揉額際回去找金小瑜。


    途中接到沈馭風的電話,約他和金小瑜見麵吃飯,反正回程的路上也順路,他便答應下來。


    解簽的地方是個上了點年紀的僧人,金小瑜坐在木製的椅子上全神貫注地聽他講解,榮靖霄並不知道她眼裏的光彩跟他剛才是一樣的,隻是覺得她那樣虔心向佛的模樣讓他有些不安。


    古代人受不了俗世的紛擾會遁入空門,尤其是被夫家拋棄休離、受到不公正對待的女人,更是會因看破紅塵出家修身。不修今生修來世,用今生的苦渡來世的歡喜,這是信奉人生得意須盡歡的榮靖霄從前不認同的觀念,可是當他真正麵對金小瑜為了愛他而付出的所有和吃過的苦後,他覺得若是在一千年以前,她或許真的會去常伴古佛青燈的。


    她走了,他們的今生該怎麽辦?


    榮靖霄有點嫌棄這個嘴碎的老和尚了,沒事向他的女人布什麽道、講什麽佛經啊,不管金小瑜有怎樣的佛心,他今生都是不可能放開她的。


    好不容易講完了,金小瑜出來就看到榮靖霄氣哼哼地站在放生池旁邊跟盆子裏的金魚大眼瞪小眼的模樣。


    她耽誤太久了嗎?他怎麽看起來好像很生氣?


    金小瑜走過去,從錢包裏掏出幾個硬幣,向水盆旁邊的師父買了一尾魚,舀到放生池裏去放生,然後回眸對榮靖霄一笑。


    "對不起,讓你久等了!"


    "嗯,那老和尚到底跟你說了些什麽啊,說這麽久!"榮靖霄鼻子裏輕哼一聲,與其說不耐,倒不如說是好奇更多一些。


    金小瑜垂眸笑了笑,抬頭看向遠方山間的綠海,悠悠道:"其實也沒什麽,總結起來好像就八個字:先難後易,水到渠成!"


    榮靖霄挑眉,聽起來好像還不錯。


    "是個中簽,但還不錯,我已經很滿足了!那位師父說話很有禪機,我就聽他多說了一會兒!"


    "那這條魚怎麽回事?也是解簽的一部分?"


    "放生隻是個儀式,求了這麽多,也該做些什麽才對!"


    榮靖霄理解為願望要實現,就得買魚放生,於是把一整盆魚都買了,全都放到池子裏去。


    金小瑜好笑,"你這是幹什麽?"


    "不是放生麽?不過它們過陣子又會被裝回盆子裏,再賣給其他香客放生一回吧!"


    金小瑜輕輕一歎,望向遠處道:"是啊,所以它們,其實也不是真正的自由!"


    真正的自由?


    榮靖霄的劍眉蹙起,不安的感覺又湧了上來。簽文八個字裏並沒有隱含自由的意思,金小瑜這麽說難道是參悟了什麽嗎?


    她想要什麽樣的自由呢?是不是他們的感情...或是過去的傷心往事捆縛住了她的手腳,讓她離真正的幸福總有一步之遙?


    金小瑜收回看向遠方的目光,笑了笑抹去眼裏的憂鬱,轉頭問榮靖霄道:"最近你遇到了什麽事?是不是跟我和我爸的案子有關?沒關係,你可以一五一十地告訴我,我承受得起!"


    榮靖霄一愣,沒想到她的話題會轉到這個上麵來,原來她早發現了,他這幾天神色有異,根本瞞不過她的眼睛。


    盡管在心裏醞釀了千百遍,但真要開口的時候,榮靖霄還是沉靜下來,仔細斟酌一番才開口道:"小瑜,你的案子我已經有了眉目,你是冤枉的!告訴我,你真的做好準備跟我一起重新打這場硬仗嗎?"


    "冤枉..."金小瑜一開口說這兩個字,就感覺像吞了一把沙子一樣難受,曾經沒有人相信她是冤枉的,如今這兩個字從他嘴裏說出來,已是時過境遷。


    "對不起,以前是我不信你,沒有保護好你!"他把她攬入懷中抱緊,放緩了聲調道,"當初紀委的人是不是告訴你說隻要能找到你爸貪汙的錢就能少判甚至緩刑?其實都是假的,是有人讓他們故意那麽說的,然後你收到的那封指名給你爸掛號信裏提到的賬戶也是假的,裏麵的六十萬元在你上交給紀委之後就被抽空了,那不是你父親的賬戶,而是有心人布的局,非但救不了你父親,還把你也拖了進去,扣上偽證的罪名!"


    金小瑜聽到他說對不起的時候眼淚就忍不住流下來,他胸口的衣襟容納了她的淚水。當年被冤的原委再翻出來,她覺得又心痛又驚訝,怎麽聽起來是有人專門針對他們一家人的樣子?


    榮靖霄用指腹抹去她臉上的淚,堅定地說道:"你放心,我不會讓你白白受委屈,為你翻案的證據我已經有了,隻是那背後的勢力我暫時沒辦法入他們的罪!你還可以申請國家賠償,大概需要一個律師,我已經拜托程銳雲為你安排,他的合夥人裏麵有擅長這塊業務而且背景夠硬的律師,可以為你爭取最大的利益,還可以保護你。"


    "是什麽人...我爸爸兩袖清風,我那時不過是剛畢業沒多久的學生,為什麽要針對我們?"


    "是涉黑的勢力,跟推你父親出來頂罪的那些人是一夥的,也許是有利益的牽扯,一心想讓這案子塵埃落定,你的鍥而不舍讓他們動了殺機!"


    "殺機?"金小瑜心中咯噔一下,這指的莫非是...


    "就是你在監獄被虐打的那一晚,不是偶然,也是那些人刻意安排的!"


    金小瑜的身體不由自主地輕顫起來,榮靖霄抱緊她,手心熨帖著她的後背輕拍著安慰道:"別怕小瑜,不會再有那樣的噩夢了,這次我就算不做這檢察官也絕對不會再讓你受那樣的委屈了!"


    金小瑜一怔,從他懷中掙脫出來,看著他道:"這是什麽意思,他們會為難你嗎?"


    "唉,不是,你別多想!"榮靖霄懊惱剛剛不該脫口說這句話的。


    "其實你...你沒必要為我這樣!"


    他聞言沉下臉,抓住金小瑜的肩頭道:"都說了要你跟我共進退的,又說這樣的話幹什麽?你不要擔心我,再不濟我還有整個榮家在背後撐著,還有做政法委書記的大伯父!你顧好你自己,勇敢一點,知道嗎?"


    金小瑜慎重地點頭,她跟父親一樣都希望能夠沉冤得血,要留清白在人間,就算現在對這個案子仍有顧慮,但有了麵前這個男人的支持,她忽地也生出無限的勇氣去麵對。


    榮靖霄抱著她,輕輕吻了她的發,感歎道:"這才是我的女人該有的樣子!好了,祈福也完成了,求簽聽禪也做了,現在可以下山回城了吧?馭風約了我們吃飯,現在趕過去,時間應該剛剛好!"


    "沈少?他有什麽事嗎?如果他是約你,那進了城我自己坐地鐵回去就好,不用管我的!"沈馭風鮮少約他們倆一起吃飯,平日相聚都隻約榮家兄弟出去,僅是男人間的聚會,今天破天荒說是特地約他們倆,金小瑜直覺不尋常。


    "那怎麽行,他特意囑咐我要帶上你一塊兒去的!你想他現在還能有什麽事兒?肯定是跟辛月有關,隻有你這手帕交能幫上他!"


    榮靖霄平穩地駕駛著車子,趕到約定的餐廳時,沈馭風已經在那裏等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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