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月城


    阿柯和燕九坐在理發店的私人包間裏,怔怔地看著麵前幹淨的鏡子,沉默不語。


    這家理發店已經是他們這次大掃蕩的最後一站,宣告她們勝利的戰利品已經被理發店的店員送回審判公會裏。


    燕九是不怎麽喜歡逛街的,她的衣服通常都有專業人士幫她采買搭配。隻是今天有點不一樣了,她早上起床的時候,總覺得有人在揪著她的心髒,那種心髒被狠狠揪著得感覺,讓她非常不舒服。


    為了能緩解這種不適感,她特意讓阿柯出來陪她逛逛。阿柯是一個特別喜歡到處亂逛的玩家,一聽她想要邀請她逛街,立馬就答應了,之後就是長達兩個小時的梳妝打扮時間,等到真正能出門的時候,已經是快要十一點了。


    讓燕九白白等了兩個小時,阿柯還是很有愧疚感的,她舉起雙手,做出投降的姿勢,笑意盈盈地說道:“這是你第一次約我出門逛街,我總是要打扮得好看一些嘛。”


    燕九看著她亮晶晶的眼睛,一時間說不出任何話來。她其實並不介意等的時間有多久,她隻是需要一個人,陪她出去逛逛,緩解她的焦慮而已。她語氣平和地說道:“我不介意。”


    她們足足花了六個小時,逛遍了星月城最大的商場。她清空了所有體力,連開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


    她們找了一個咖啡店坐下,燕九就著吸管喝了一口抹茶星冰樂,才有一種雙腳落地的踏實感。


    阿柯把目光匯聚在她的身上,眸光流轉:“九九,有沒有人和你說過,你的身材很好,是天生的衣架子,好像所有的衣服穿在你身上都會變得很合適。”


    “如果你有男朋友呀,他應該會恨不得把商場的所有衣服都給你搬空。”


    燕九不知道阿柯為什麽會這麽說,她的臉色有些不自然,她語氣平淡地說道:“我不會有男朋友,我是為審判公會而生的。”


    阿柯輕輕地笑著,燕九不得不承認,她的笑容非常的動人。她之所以會選擇留在這個工會,成為公會裏的分析師,很大的原因就是因為想要常常看到這種笑容。


    她笑眼彎彎:“我還沒死呢,審判公會的擔子輪不到你擔。”


    她的笑容淡了下來:“九九,你不是一個會認命的人,為什麽會一直選擇留在遊戲裏呢?”


    燕九垂下眼眸,表情變得十分沉重。


    阿柯知道她不想回答,她用手指捏了捏紙杯,語氣懶散:“我的頭發太長了,你能陪我去修一下嗎?”


    燕九靜了很久,這才緩慢地回答:“好呀。”


    然後,她們就到了這裏。


    理發師站在阿柯的身後很長的一段時間,他都沒有舍得動下剪刀。原因無它,星月城最完美的女人這個身份感他的壓迫感實在是太強了。


    如果把她的頭發剪差了,可能就不會有女玩家找上她了。


    燕九坐在阿柯的旁邊,快速地瞥了理發師一眼,不耐煩地說道:“你能不能剪,不能的話換一個理發師來。”


    理發師咽了一口口水,著急地說道:“能剪,能剪。”


    理發師為了剪出一個完美的發型,他整整用了一個小時的時間,燕九付完積分出來,已經是華燈初上了。


    阿柯很滿意理發師給她剪的發型,微笑著說道:“我剛盤下了一家私家菜館,要不要一起去試試看。”


    燕九望著她的眼睛,訥訥地說道:“好。”


    ——她好像總是沒有辦法拒絕她。


    “九九,你長得好好看啊,我的孩子們一定會很喜歡你,你要來我的公會嗎?”


    “九九,你真的好聰明啊,我們公會缺個分析師,你可以擔任嗎?”


    ——她好像,從來不吝惜她的誇獎。


    “九九,你真的好優秀啊,我就覺得你一定能通過這個副本。”


    “九九,你在這個公會,我才有一種放心的感覺。”


    “九九,你要把公會當成家哦,我們都不能離開你呢。”


    這些聲音,和她以前聽到的好像都不一樣。


    阿柯溫柔地笑著:“你還愣著幹什麽,你不是不放心我開車嗎?”


    燕九來著車,在一家湘菜館前停下。她看著招牌上閃爍著的“湘”字,有種恍如隔世德感覺。


    阿柯解開安全帶,語氣輕鬆地說道:“快走吧,逛了一天,我都要累死了。”


    燕九抿了抿唇,終究還是沒有說什麽,和阿柯一起走上了私人包間。


    點好了菜,阿柯用熱水把碗筷衝洗了一遍,她撐著下巴,好奇地問道:“你這次讓我陪你出來,不單單是陪你逛街這麽簡單吧。”


    燕九沒有想好怎麽和阿柯說這件事情,她深吸一口氣,緩慢地說道:“讓棉花加入我們公會,應該不在你的計劃之內吧。”


    阿柯眯了眯眼,給了一個否定的回答:“不在。”


    燕九心裏的那塊石頭就這樣沉了下去:“既然不在你的計劃內,你為什麽還答應讓我把岑歡和胡美婷安排進那個副本?”


    阿柯解解釋道:“我之所以不想讓棉花加入我們公會,是因為現在所有公會都想搶她。如果我們公會得到了她,很容易成為眾矢之的。”


    燕九歎息了一聲。


    阿柯繼續說道:“不過,我覺得你是真的關心棉花,所以,我不想拒絕你。”


    燕九的眼睫顫了一下:“如果她們都沒能安全回來,一定會出現質疑的聲音。”


    阿柯之所以讓她成為分析師,一定是為了讓她盡可能的保護住她們,而不是把她們推向地獄。


    阿柯看著燕九的眼睛,緩慢地說道:“我覺得你沒有必要為這件事擔心。歡歡和美婷都是成年人了,她們都知道自己在做什麽。”


    “況且,我還沒有死呢,輪不到你去擔這個責任。如果真的有人罵你,我會站在你的前麵。”


    燕九怔怔地和阿柯對視,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這個時候,服務員把飯菜端了上來。


    阿柯笑眯眯地說道:“整個星月城裏,就這家最正宗了。你應該很久沒有吃到了吧,趕緊吃吧。”


    遊戲裏。


    第二天早上,陸景深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早上十點了。


    棉花注意到陸景深已經醒了,爬上了他的床,坐到了他的身上。她捏住了他的鼻子,奶聲奶氣地說道:“臭豬豬,快起床,太陽都要曬屁股了。”


    陸景深還沒有完全清醒,用求救的眼神看著時桑,悶悶地說道:“她太重了,你快把她從我的身上抱走。”


    時桑走了過來,對著陸景深揮舞著拳頭,說道:“誰給你的勇氣說我們的棉花重的,棉花很輕的好嗎?”


    她這樣說著,還是把棉花抱了起來,對她說道:“景深哥哥是壞蛋,我們不要和他玩。”


    陸景深艱難地坐了起來,揉了揉亂蓬蓬的頭發:“都這個點了,你們吃過早餐了嗎?”


    時桑輕快地回答道:“我們都吃過了,老板給我們做了油條豆漿。”


    陸景深輕輕地點了點頭,繼續問道:“今天他們有攻擊你們的意向嗎?”


    時桑平靜地陳述:“沒有,他一直在扮演熱情好客的老板這種角色。”


    陸景深想了一下,語氣變得有些沉重:“程誠團隊又從404房間出來嗎?”


    時桑靜了數秒,才說道:“還沒有,我用備用房卡開了程誠房間的門,發現裏頭沒有人。我已經讓杜秋和習遊在404的房門外守著了,一有消息他們就會過來告訴我們。”


    陸景深還是有些不放心,他掀開被子,平和地說道:“我們上去看看吧。”


    陸景深洗漱過後,一行三人上了四樓。


    杜秋和習遊倚靠在牆壁上,看起來沒什麽精神。


    事實上,他們已經在門口站了一個小時了,不管他們在外邊怎麽叫怎麽喊,都沒有人給他們開口。


    他們心裏已經隱隱有了猜測,程誠他們三個已經死在裏邊了。


    陸景深的神經緊繃著,冷靜地問道:“他們還沒有從裏邊出來嗎?”


    習遊有些煩躁地說道:“沒有。”


    陸景深整個人頓了一下:“沒有辦法把門打開嗎?”


    杜秋解釋道:“我們也想過破門,但是他們從裏邊反鎖了,我們沒有辦法進去。”


    在陸景深想著解決辦法的時候,他用餘光看到了蹲在牆角的曲鳴,他疑惑地問道:“你沒有跟著他們進去嗎?”


    曲鳴意識到陸景深發現了他,迫不得已在眾人麵前顯形。杜秋覺得,曲鳴的靈魂好像更虛浮了,好像隨時隨地都會飄散一般。


    曲鳴哭喪著臉,他的這種狀態不知道會持續多久。他淚眼汪汪地望著陸景深,沒有選擇開口說話。


    陸景深的目光盯著他,重新再問了一遍:“你沒有跟著他們進去嗎?”


    曲鳴哽咽著說道:“我從你們的房間飄出來後,就想著程誠他們的房間有門卡,我就想說占據他的身體,把門卡要回來。”


    “誰知道,他們在房間布了結界,我根本進不去。我就在他們的房間門口等著。他們出來之後,我就跟著他們,上了四樓。”


    “我看著他們一個個走進房間,也想跟著他們進去。沒想到,這間房間拒絕我進入,不僅把我彈了出來,還把我的靈魂灼傷了。”


    不管處於什麽理由,曲鳴殺害了兩個玩家,時桑對他實在是同情不起來,她涼涼地問道:“昨晚這間房間發生了什麽,你知道嗎?”


    曲鳴現在虛弱得不行,生怕時桑會傷害自己,他拚命地搖頭,連忙說道:“我沒有進去,不知道裏邊發生了什麽。”


    時桑顯然不怎麽相信,她湊近了曲鳴,語氣逐漸加重:“你真的不知道嗎?連打鬥的聲音都沒有聽見。”


    曲鳴重重地點了一下頭:“我在這裏躺了一個晚上,裏邊有什麽聲音傳出來,我一定聽得非常清楚。”


    陸景深有點不理解了,連打鬥聲都沒有,那他們到底是怎麽出的事。


    他摸了摸下巴,平靜地說道:“你現在應該屬於靈體,是可以穿過牆壁,幫我們把門打開的吧。”


    曲鳴把臉皺成一團,顫聲說道:“我昨晚試過了,我真的沒有辦法進去。”


    陸景深掀開眼皮,說道:“那你白天的時候是怎麽進去的?放心吧,她的手腳被鐵鏈鎖著,白天應該沒有辦法攻擊我們。”


    “如果白天她也能對我們發動攻擊,我們昨天應該就出不來了。”


    時桑越想越覺得危險,她惡狠狠地威脅道:“要麽,你進去給我們開門,要麽,你被我們打得魂飛魄散。”


    曲鳴昨天已經被陸景深教訓過了,他不敢再他們麵前造次。隻能飄進房間裏,幫他們開門。


    房門被打開,陸景深率先走進了房間裏,看到陸景深沒事,眾人陸陸續續地走了進來。


    房間的擺設和他們昨天看到的一模一樣,隻不過,三張床上,分別躺著程誠他們三人。


    他們不禁產生疑問,他們三個陣的還活著嗎?


    陸景深走到了程誠旁邊,摸了摸他的手臂,發現他的手臂還是溫熱的。他伸出手,嚐試性的試探一下他的鼻息。


    時桑著急地問道:“怎麽樣,他還活著嗎?”


    陸景深迅速收手,眼神裏全是不解:“他的呼吸非常平穩,還活著。”


    聽到陸景深這樣說,杜秋連忙檢查了其餘兩個人的鼻息,發現他們呼吸都非常平穩,應該都還活著。


    時桑太想知道昨晚發生什麽事了,她走到了程誠旁邊,給了他一巴掌。


    沒想到,程誠根本沒有意識到有人在打他,一點反應都沒有。


    習遊猜測道:“他們應該都陷入了深度昏迷。”


    杜秋神色有些複雜:“曲鳴沒有聽到打鬥的聲音,他們還變得沉睡不醒,怎麽會這樣?”


    陸景深情緒有些不穩:“我們先把他們抬回他們的房間吧,要想知道什麽,我們今晚要親自在這張床上躺一躺才行。”


    習遊的臉色沉得好像是要掐出水來:“可是,這裏隻有三張床,我們有五個人。”


    陸景深很快做了決定:“杜秋、習遊,你們今晚跟我待在這裏。時桑,你今晚照顧好棉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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