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神附和點頭道:“那老嫗年輕之時,丈夫在山中捕獵,不慎摔落山崖,死不見屍,可憐她一個姑娘家,辛辛苦苦將獨子拉扯成人,著實不易啊!”


    土地接著說道:“那孩子大名叫做呂布,說起來,倒也算爭氣,他不僅聰明,而且為人十分機靈,在他十五歲時,便已經成了方圓百裏以內出了名的獵戶,他生的俊俏,又年紀輕輕便有了養家的門路,是以山裏許多人家都想將女兒嫁給他,希望女兒嫁人後能過上好日子,那段時間,呂布可真是如皇帝老子一般挑花了眼啊……”


    “後來,那呂布相中了方圓百裏內最漂亮的蓮娘,與她結成婚配,男獵女織,日子倒也過的其樂融融。”


    “可惜,好景不長啊……”


    說到這裏,山神與土地都是深深的歎了口氣。


    “那呂布每次打獵後,都會將野獸的毛皮剝下,送到山腳下的貨行裏變賣,那貨行的老板看他打的大多都是難對付的猛獸,又生的一表人才,所以就起了將他招為上門女婿的想法……”


    賈詡皺眉道:“可他家中已然娶親,如何當得上門女婿?”


    土地拍手,義憤填膺道:“可不是說嘛!那呂布家有賢妻,又如何能去招惹別人家的女兒?但那狼心狗肺的東西,見貨行老板家中富裕,便起了攀附的心思!不僅拋棄糟糠之妻,更是怕人家嫌棄他的家世,連辛苦將他拉扯大的老娘也不管不顧了,如今已有三年啦!”


    山神接著道:“說起那蓮娘,可真是個好姑娘!她男人都不要她了,她還是將婆婆當作親娘來孝敬,為了養活瘸腿的婆婆,她沒日沒夜的拚命織布,晚上舍不得點燈,便摸黑繼續紡織……常年累月下來,竟累盲了雙眼……”


    賈詡拳頭驀的握緊,皺眉道:“那她們不是死定了嗎?”


    山神與土地相視一望,無奈搖頭道:“此女感天動地,我等雖有心相助,卻礙於天規,不能幹涉凡人的生老病死,這真是……唉!”


    “說起來,也不知是幸運還是不幸……”


    土地轉身,伸手指了指南麵的山頭道:“在那邊山上,也有一個獵戶,叫做狗蛋,自從有次他偶然路過此地,見了蓮娘以後,便喜愛上她了,呂布拋棄發妻母親以後,狗蛋時常都有過來送些吃的……”


    賈詡緊皺的眉頭終於放鬆了一些,點頭道:“雖然醉翁之意不在酒,但是他也算是個好人了!”


    “唉,什麽好人啊!那也是個畜生!”


    山神歎息道:“本來那狗蛋送吃的過來,就是為了討好蓮娘,蓮娘瞎了眼睛,失了生活來源,為了她瘸腿的婆婆,也隻能收下,幾次以後,那狗蛋終於獸性大發,給蓮娘拉進樹林裏糟蹋了……”


    “後來,每隔三五天,狗蛋還是會過來送吃的,每一次,也總是會將蓮娘拉進樹林,再侮辱一次。”


    “蓮娘想著她瘸腿的婆婆,也隻能忍氣吞聲,任那狗蛋胡作非為,對家裏隻說是好心人的接濟……”


    “唉,可憐啊,可憐……”


    聽罷,賈詡沉默半晌,這才點了點頭道:“好了,我知道了,你們退下吧!”


    山神土地拱手告退,紛紛化作白煙,重新鑽進土裏,不見了蹤影。


    隻剩下賈詡佇立在深夜的茅草屋前久久不語,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次日。


    當第一縷陽光照耀在這片大地上的時候,茅草屋的房門被推開。


    剛剛起床,尚未梳洗的蓮娘走出房門,手中端著一小碗粟米粥,悄悄的來到了柴堆旁邊。


    蓮娘彎腰伸手,卻摸了個空。


    昨日躺在這裏的人已經不在了……


    蓮娘微微一愣,隨即嘴角露出了開心的笑意。


    他定是無恙了!


    雖然素不相識,但是希望你在以後的日子裏,能好好的活下去……


    蓮娘端著粟米粥,轉身走回屋內。


    但是她沒有察覺,就在房屋的拐角處,賈詡正在用讀心術窺探著她的記憶與內心。


    當記憶讀取完畢的那一瞬間,賈詡就已然下定了決心!


    我要幫她!


    想罷,賈詡搖身一變,變作了蓮娘記憶中呂布的模樣與著裝,緊接著,賈詡輕輕咳嗽了一聲,記住了呂布的聲線,大步走上前去。


    “蓮娘!蓮娘!”


    賈詡裝作風塵仆仆的模樣,匆忙走進了屋內,大聲道:“我回來了!”


    耳畔聽見那熟悉的聲音,蓮娘嬌軀一顫,手中的粟米粥便失手跌落到了地上!


    “嘭”的一聲悶響,粥水濺了一地!


    僵硬的回過頭,蓮娘一時間竟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可賈詡卻毫不客氣,上前就給了蓮娘一個深情的熊抱,懷中顫抖的身軀開始很明顯有些下意識的抗拒,可是最終,她還是放棄了抵抗,垂下頭,默然不語。


    “孽子!你還有臉回來!”


    屋內傳來一聲蒼老而又恨鐵不成鋼的責罵,賈詡知道那是呂布的母親。


    鬆開了懷抱,賈詡笑著拍了拍蓮娘的肩膀道:“蓮娘,我先去看看我母親,等下我再回來與你敘說!”


    說罷,也不管蓮娘神色悲愴複雜,賈詡大步走進屋內,趴到床邊,緊緊握住老太太幹枯的雙手道:“娘啊,我回來了!”


    老太太“啪”的一巴掌就扇在了賈詡的臉上,怒斥道:“狼心狗肺的狗東西!你還有臉叫我娘!?”


    賈詡不躲不閃,硬挨了一下打,無比誠懇的望著老太太,用最認真的語氣道:“對不起,娘親!我知道錯了!我回來了,你打我罵我也好,哪怕殺了我都好!隻要你不要再傷心了……”


    “你……你……”


    老太太的眼睛一下子就紅了。


    畢竟生他養他,平日裏受些傷也能讓做娘的難過半天,又哪裏真能看著親生兒子去死啊!


    眼角流下兩行渾濁的老淚,老太太哆嗦著嘴唇道:“我傷心……我傷什麽心……你怎麽不問問蓮娘?你知不知道她的眼睛是怎麽瞎的?你……你個畜生……”


    賈詡伸手為老太太抹去幹癟臉頰上的眼淚,真誠道:“我知道,我都知道……娘啊,我既然回來了,以後就不會再讓你們受苦!我保證,我們以後,一定會過上好日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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